“因爲他得了病,血氣不暢,一旦生氣,血氣猛然上行,直衝腦門,導致頭暈目眩,嚴重的會心悸嘔吐甚至休克,也就是深度錯迷,造成假死的症狀,而若沒有有效的治療辦法,縱然最後活了下來,也有可能導至癡呆或中風癱瘓。”
妙音一番解釋,醫官聽的一知半解,但他願意相信妙音,她憑着這等年紀便坐上一品太醫之位,必然有着她的過人之處。
且近來瞧她在太醫院做的事,更讓他沒有理由不信任她。
他叫王平之,入職太醫院五年,性格較爲安靜,不喜爭功,也不喜奉承,更不喜歡於人後閒言碎語,醫術在一衆醫官中也算中上水平,經妙音觀察,是可以相信的類型,便也願意去哪裡都帶着他。
二人往回走,妙音知道剛剛在大殿中一定有白文昊,他一定看到了自己,以他的性子,定是會堵在永平巷外等她。
於是她立馬休書一封,命王平之等在永平巷外,若見到白文昊,便將信給他。
王平之見妙音神色鄭重,知道事關重大,便二話不說便前往永平巷外蹲守。
果然一個時辰後,一位身穿官服神色匆匆的年輕男子朝着永平巷靠近,他先是站在永平巷口往裡瞧,後又轉身走開,走進巷子外的一間茶鋪,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喝茶,眼睛卻沒有一刻離開過永平巷口。
王平之猜到他定是莫太醫所說的年輕官員,便拿着信走進茶鋪,朝着白文昊恭敬行禮道:“請問是白大人嗎?”
白文昊側頭看着王平之,認出他是剛剛在朝堂跟在妙音身邊的年輕醫官,便朝他點頭:“正是。”
王平之將信遞出,一字不漏的轉述:“莫太醫說了,她今日不方便與您見面,詳細情況皆寫在信中,您看過後便知原委。”
白文昊接過信,朝着王平之道了謝,二人一併走出茶鋪分道而行。
坐在回白府的馬車上,白文昊迅速拆信,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跡躍然入眼,原來她竟早在十數日之前便已經回到京都,也曾遣過小桃去白府找他,又因元衛風的關係,她不能輕易與他見面,以免爲他招來禍端。
在淮安城時,他一直很擔心,所元衛風會對她有所圖謀,後見妙音與他並無過多的接觸,便也放下心來,誰知他曾擔心的事終是應驗,元衛風一朝登基爲帝,竟以強權迫使妙音回京入職太醫院,其心可昭。
他必須儘快讓妙音嫁給自己,以斷了元衛風的念頭。
回到白府,白文昊徑直找到正在偏廳與父親閒話的母親。
“母親,您是否有什麼東西忘了交給兒子?”白文昊面色疏離,眼神冷淡,以從未有過的語氣向白母質問。
白母心頭一驚,臉色白了三分,佯裝無知道:“你說什麼呢,沒頭沒腦的。”白母端着茶盞低頭喝茶,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的兒子她知道,平時看他斯斯文文不喜言語的,其實個性非常強,他認定的事,便是有十頭牛也拉不回。
所以她纔會採取不告之,不商量,也不勸阻的方式來處理此事,因她明白這些手段用在白文昊身上毫無用處,他從小便是個極有想法和主見的孩子,因性子穩重,絕少行差踏錯,她幾乎從未找到過訓誡他的機會。
“母親,十數日之前,曾有一位叫小桃的姑娘來過咱們府裡,有這回事嗎?”白文昊神色冷凝,看着母親一字字逼問道。
白夫人聞言緩緩放下茶盞,面露迷惘之色:“什麼小桃,這麼些日子了,我哪記得住這些,不記得了。”
瞧母親這打定主意賴賬的模樣,白文昊也不氣惱,這正在他的意料之中,母親從來都是這樣,做錯了事絕不會承認,且極護短,從前文遠幼時調皮,常常欺負同齡的孩子,甚至是年齡較大的孩子,因他是知府的兒子,那些父母知道了也只能隱忍,這事傳到母親耳中,她非但不責罵處罰文遠,甚至在人家拒不承認此事。
“父親,母親,兒子在烏林縣時,便與妙音定親,若非這次急召兒子入京,兒子與妙音此時已經是夫妻,所以,既然妙音已經回到了京都,那麼我要儘快與妙音完婚。”白文昊語速不急不徐,壓根不像在請求父母同意,而只是在闡述一件事實。
白夫人的臉色立時便由白轉綠,呼啦一聲自首坐立起,尖聲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再看看那李妙音的身份,你們哪一點相配?”
白文昊的臉色也立時冷下,沉聲道:“我白文昊娶妻便是娶妻,並不是娶身份,我既然認定了妙音,便不會再有改變,還有,她叫莫妙音。”
白文昊說完朝着父母行了一禮,轉身便走,絲毫不理會母親在他身後的歇斯底里。
白大人好說歹說將夫人的情緒安撫穩定,這才道:“我早便說過,你這樣獨斷的攔下昊兒的信件,若讓他知道,他一定會生氣的,你又不聽。”
白夫人氣得雙眼通紅,恨聲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他好?齊家不要的女人,咱們要?我這臉還怎能往馮湘(齊夫人)面前湊?”
白大人嘆了嘆,同爲男人,他能理解兒子的想法,莫妙音生得貌美無雙,個性強韌,就算離開了李府,也一樣混得風生水起,甚至進了太醫院,還是一品太醫,其地位可算是十分顯赫了。
這樣有個性有能力又貌美的姑娘,試問哪個男人不喜歡?
“夫人,其實那莫妙音並非你想得這般不入流,你可知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其實他剛剛一回來便想將這事告訴她,卻讓她搶了話頭說相中了平陽公主家的小女兒,這一說便沒個完,這才錯過了時機。
白夫人哼了哼,道:“區區孤女,還能有什麼身份?頂多了再開個醫館做大夫,還能是什麼?”
白大人搖頭:“是大夫,卻是太醫的大夫,正一品太醫。”
白夫人驚得差點沒將手裡的茶盞摔落在地:“你說什麼?一品太醫?就她?”
白大人點頭:“沒錯,今兒她還在殿上救了老太傅一命,百官共睹,絕對錯不了。”
“怎麼會?之前信上也沒說呀,只說奉詔入京,對啊,那信上說了是奉詔入京的,那麼這一品太醫之職,是皇上親封?”白夫人後知後覺的醒悟。
白大人點頭:“應當是這樣,只是不知她立了什麼功勞,竟然讓皇帝親自將她自淮安城詔入太醫院,且一入職便是一品,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特例。”
白夫人搖頭,臉上表情莫測:“這事很奇怪,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情,看來這莫妙音手段不簡單吶,難不成她和皇上也有些什麼?”
白大人立時拉下了臉,斥道:“休要胡言,若皇上對她有什麼想法,直接納入後宮不就成了?幹什麼非要讓她進太醫院?”
白夫人想了想也覺有理,如今六宮無妃,後位空懸,皇帝想納誰都可以,幹啥要將自己喜歡的人放在太醫院?這不合理。
“那你說這事怎麼辦?就算那莫妙音如今是太醫,也配不上咱們昊兒,且我已經和平陽公主對過口,她也極看重咱們昊兒,這事眼看便要成了的。”白夫人氣急敗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