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安咬脣,用那楚楚可憐的目光看向白文昊,嬌滴滴道:“二姐,我知道你這是在怨大姐和父親,可你也知道,當時大姐和父親是被人矇蔽了雙眼,若非大姐看見你房中有男人,又怎會——”她後邊的話沒有再說,卻已經說得夠多。
妙音冷麪含霜,心中冷笑,李妙安此來果然沒懷着好意。
“李妙安,具體當時發生了什麼,你心裡清楚明白,我就不信李妙玉做了什麼,你半點不知情,再有,我不管你今日來此有什麼目的,若你想用此事做爲要挾,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白文昊眉頭緊蹙,他原以爲李府僅李妙玉與那楊素雲心毒手狠,卻沒想到,這年似清秀的小姑娘,竟也沒存半點好心。
“李妙安,你今日來此,又說了這些話,究竟想要做什麼?”白文昊也不與她廢話,直接了當問道。
李妙安面露喜色,輕描淡寫的掃了妙音一眼,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道:“公子,妙安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這纔來找二姐姐的,如今大姐姐身在宮中,弟弟又是個不成器的,姨娘失寵已久,府裡只母親做主,母親她,她要將我許給一個年邁的鰥夫,我不肯,她就,她就——白公子,妙安知道你是心善大義之人,妙安不求別的,只求白公子能暫時收留妙安,妙寶保證,二姐姐的事,我絕不會出去亂說的。”
這意思,就是若不收留她,她便要出去亂說?
瞧着那雙野心外露的眼睛,妙音終於知道她究竟打着什麼主意了,原來人家是奔着這白府主母的位子前來的,哼——
“李妙安,你這是在威脅我?”妙音冷凝着李妙安。
李妙安趕忙搖頭,裝出一臉驚怕的模樣:“沒,沒有,我怎麼敢威脅二姐姐,我敬重二姐姐還來不及。”
“隨便你,你要願意去外頭說三道四,我絕不攔着,但你要記住,做敢,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思想準備,我莫妙音可不是軟爛的柿子,由得你們好欺,但凡我聽到一星半點不實的傳言,那必定是從你的嘴裡,或從你們李府某人的嘴裡傳出來,屆時,可別怪我手下無情,這些年,我不動你們,是因爲我不屑,但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我也不會再放任不管。”
李妙安肩頭微縮,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妙音發怒的模樣,眼中的寒光足以將她凍傷,那一字字的鏗鏘有力,讓她生不出半點質疑。
“怎,怎麼會?妹妹怎麼會拿姐姐的名節開玩笑,妹妹不會這樣做的。”李妙安乾笑着否認,她不會傻到當着白文昊的面與妙音翻臉。
“二姐姐,府裡如今再容不下我,你就和白大公子說說,讓我留下吧,做你的丫鬟也行,只要讓我留下。”她上前欲扯住妙音的衣袖,卻被妙音巧妙的避開,皮笑肉不笑道:“你這麼有本事,還用得着我來幫你?不如你自己求求他吧。”妙音說完冷看了她一眼,拂袖離去。
廳間便只餘白文昊和李妙安,白文昊攏於袖中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若非對面站着的是一個女人,他怕他會衝動的想要撕爛她不斷噴糞的臭嘴。
李妙安全然沒想到白文昊此時會是這種心情,只道妙音的離去確實給了她很好的機會,只見她眼波微轉,微挑着眉眼看向白文昊,秋水橫波不斷送往白文昊處,嬌滴滴道:“白大公子,妙安一定會好好照顧二姐姐的。”
白文昊忍了很久,所有的怒火都化做一個字:“滾!”
李妙安正頻送秋波的眼睛微滯,臉現尷尬之色,正欲再說什麼,卻聽白文昊又道:“妙音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記住,若讓我在坊間聽到任何不好不實的傳聞,你,包括你父親,甚至整個李府,我會讓你們在京都消失,徹底的消失。”
俊美的臉依然俊美,只是眼中的溫柔消散無蹤,唯剩狠戾與冰寒,刺得她瑟縮不已,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只由着管家帶來的人將她和小蝶架出了府門,丟在了街面上,引來衆多好事圍觀者,自然也有人認出她便是李府的庶女。
隨後管家也自府內走出,朝着像垃圾一個被丟在地上的李妙安道:“李小姐,我家老爺有話要我轉告,老爺說他是有家室的人,還請李小姐莫要再三糾纏,免得傳出什麼不好聽的傳聞,令夫人心生芥蒂。”
管家的聲音不高不低,不似刻意宣揚,卻又恰好讓在場的圍觀民衆聽了個清楚明白。
李妙安憤然自地上爬起,正欲揪住管家好發理論一番,卻被小蝶死死拖住:“小姐,您切不可衝動啊,這白府,這白府可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
今日莫妙音和白文昊的態度小蝶皆看在眼裡,這分明是不將李妙安甚至整個李府放在眼裡,若他們敢鬧,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代價,怕是他們無法承受得住的。
在小蝶的拖拽下,李妙安忿忿然離開了西寧街,走到一處僻靜的拐角處,她一把推開小蝶,揚手便是一個耳光,怒道:“狗奴才,剛剛爲何不讓我和那該死的管家理論?就由得你主子這樣讓他欺辱?”
小蝶委屈的眼淚直掉,卻又不得不將話說明白:“小姐,奴婢也是爲了小姐好,那管家所說的話固然難聽,可這又怎會是他擅言?這一定是得了白公子的授意啊,您若與管家理論,又有什麼用?反而讓那些看熱鬧的多了一些飯後談資,說您如何潑辣無狀,那您這名聲——”
小蝶這麼一說,李妙安幡然醒悟,小蝶說的不錯,若她與那管家理論,怕是慌不擇舌還得說出許多不好聽的話,她這名聲怕是難保,只是現在這名聲估計也不妙。
見妙安神色漸復,小蝶擦乾了眼淚,又道:“小姐,二小姐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二小姐。”
二小姐已經不是從前的二小姐!李妙安不得不承認,小蝶說的一點也沒錯,如今的李妙音,對她而言,是十分陌生的,再不是從前忍氣吞聲的李妙音,而是翅膀硬了,底氣足了,生了利齒和尖爪,會抓咬人的莫妙音。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李妙安一時沒了方寸,朝着小蝶問道。
小蝶想了想,忽的眼前一亮,低聲道:“小姐,您忘了嗎?之前自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說莫妙音於天牢被皇后毒死,又因天牢失火而死無全屍,可如今,莫妙音竟然活着回來了,這不已證明,她是詐死,她這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李妙安一驚,臉色微白:“欺君之罪?那不是要誅九族?那我們怎麼辦?”
小蝶笑道:“小姐,您忘了嗎?二小姐的名字早已不在咱李府的宗譜上,她與咱們李府沒有半點干係,她犯了欺君之罪,那是她的事,與咱們何干?”
李妙安裂嘴一笑,拍手道,這倒是個好主意,看來她得朝宮裡遞個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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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左想右想,雖然對妙音的偏見已經大大改觀,可她仍然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娶這樣一個惹禍精,彷彿只要有她的地方,便會是非不斷。
於是她想了一個招,確切的說,這個招並不是她想出來的,而是她的老閨蜜齊夫人給出的主意,想當初,她就是用這招令妙音離開了齊鴻軒,讓他們之間產生了裂痕。
很快,京都所有待字閨中的大家千金都收到了請貼,於三日後至白府參加白夫人舉辦的芙蓉宴。
上至王侯伯爵,一品大員,下至京城六品官吏家的千金閨秀,不分嫡庶,皆收到了請貼。
衆人心知肚明,知道這是白夫人要給兩個兒子選親了,舉辦芙蓉宴,不過是想近距離的看看這些姑娘,挑出好的來,以做這將來的白府主母之位。
白文昊兄弟倆在京中風評極好,外形俊美,身材高大,氣質儒雅,又習了一身好功夫,內能從文舞墨,外而上陣殺敵,乃是少有的好兒郎。
且最重要的是,兄弟二人身邊至令無有通房的丫頭,那煙花之地更是從未見兄弟二人去過,乃是貴公子中的有德模範,不單是少女們夢寐以求的良配,也是一衆丈母孃心中的絕好女婿。
雖說白大公子之前訂過一次親,在成親當日被女方當街拒親,一時成爲笑柄,可也只是一時的,後來白大公子上陣殺敵,連破敵軍,奪回數座失去的城池,這一大功,更是蓋過了那拒親笑聞。
那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既文雅,又有力量?這兩個類型本是相沖突的,可偏偏白文昊白文遠兄弟卻將這兩個類型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儼然成了京都所有適婚少女的夢中良婿。
這三日,京都的綢緞莊可算是被擠爆了,連帶着那些有點子名氣的裁縫也給忙壞了,趕着給這些個千金小姐們裁新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