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宣召,前來宣她的嬤嬤一直都在正廳候着,太后爲表重視,同時也是關心她的病情,特命馬車停在蘇府門外接她進宮的,蘇心漓也不敢怠慢磨蹭,由幾個丫鬟伺候着換了衣裳,梳洗打扮了一番,便跟着嬤嬤一同進宮。
蘇心漓剛出了蘇府,便有一大羣的百姓圍了上來,向蘇心漓謝恩問安,對着他們,蘇心漓的臉上始終掛着淺淺的極爲溫柔的笑意,一一回應着,直到太后身邊遣來的嬤嬤開了口催促,蘇心漓才與她一同上了馬車,那些百姓見她上了馬車,跪在地上,目送她離開。
蘇心漓本想從前來的嬤嬤口中探聽一下太后宣自己進宮到底所爲何事,不過那老嬤嬤卻是個極爲古板的人,任是蘇心漓怎麼搭話,她就是滴水不漏,蘇心漓到現在還沒徹底恢復元氣了,而且呢,她也不是那種會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人,她寒暄了幾句之後,見那嬤嬤油鹽不進,便不再與她說話了,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既來之,則安之。
“參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賢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心漓一進慈寧宮,便跪在地上,向太后娘娘行了個正禮,她旁邊站着伺候着的賢妃,也沒有落下的。
“快點起來。”
太后的話剛說完,一直在太后身旁站着的賢妃已經走到了蘇心漓跟前,低着身子,親自將她扶了起來,太后招了招手,賢妃牽着蘇心漓的手到太后跟前。
“讓哀家好好看看。”
太后牽着蘇心漓的手,上看看,下看看,然後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在接手安置難民的事情之前,隨着水患一日日迫近,蘇心漓因爲擔憂,消瘦了一些,自那日金殿之上,她受封爲右相,一直到昏迷之前,她是日日奔波,就連喝茶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那時候又消瘦了許多,一場大病後,她整個人的氣色越加不好了,那張小臉,蒼白的近乎透明,雖然這些日子燕窩雪蓮的吃着,蘭翊舒等人每日都守着讓她多吃,不過看着,蘇心漓還是沒什麼精神,憔悴又虛弱,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因爲黎民百姓消瘦,誰看着都會生出幾分憐愛。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這是微臣的本分,何來辛苦之說?”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說話的口氣,沒有一點攜功而驕的意思,太后看着她不卑不亢,從容淡定的模樣,讚許的點了點頭,拉着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身體可好一些了?”
“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洪福,已經好多了。”
蘇心漓相當的謙卑,至少,便是太后這樣心細眼尖的人也未能從她的身上挑出絲毫的錯處和不滿來。
太后輕拍了拍蘇心漓的手,語重心長,“哪裡是你託了我們的洪福,這次水患的事情,若非有你,各地的暴亂哪裡能這麼快就平息下來?因爲有你,琉璃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安定,你是因琉璃百姓才生病的,漓兒啊,你可是琉璃的大功臣啊!”
琉璃的大功臣,蘇心漓心下自然覺得自己是受之無愧的,上輩子因爲這場水患,琉璃可是死了三四萬人,這還是登記在冊的,並不包括之後餓死的還有各地暴動造成的傷亡,不然的話,起碼有近十萬人死於何嘗災難,正是因爲這場水患,泱泱琉璃開始走下坡路,讓虎視眈眈的大金趁虛而入,之後五年的戰役死傷更是無數,這場災難,直接間接造成了數十萬琉璃百姓的傷亡,這數字,一點也不誇張。但是現在,因爲處理得當,練兵示威的大金至今沒有任何消息。想來,這場戰役暫時應該不會發生了,這次鎮壓各地的反抗勢力,皇上派的是定國公府的人,因爲定國公府在民間的聲望頗高,而且在百姓中多是好評,再加上蘭翊舒之前命齊雲齊磊散發在各地的公告,所以雙方几乎沒有交手,那些百姓就投降了,現在應該正與那些士兵一起,重建家園。
蘇心漓不敢說託大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功勞,但是一半她還是敢說的。雖然每一日都很累,但是蘇心漓心中是開心的,她知道,自己這輩子註定會揹負上很多的殺孽,但是對於那些無辜的百姓,她心中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的,至少,她想盡全力,不讓那麼多的百姓經歷背井離鄉妻離子散的痛苦。
不過她生病不是因爲那些黎民百姓,而是逼不得已被顏司明那個混蛋給害的。這筆賬,她一定會慢慢和他清算的,他害她吃了這麼多苦,她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
蘇心漓心中雖然這樣想,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神情,至少,任誰都無法從她的臉上瞧出絲毫的自傲來,一副愧不敢當的樣子,極爲的謙虛。
太后見她這樣子,心中自然沒什麼可不滿意的,又賞賜了蘇心漓不少好東西,蘇心漓也不推脫,叩頭領旨謝恩。從頭到尾,蘇心漓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彷彿什麼都無法掀起她心中的波瀾,太后想到蘇心漓這段時日以來的表現還有外面那些紛飛的流言以及後宮中的那些娘娘和她的那些孫兒們的殷勤,她再看一臉雲淡風輕的蘇心漓時,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絲忌憚,這個女孩兒,太聰慧了,也太守禮了,明明居功至偉,卻半點不居功,這樣的從容淡然,多少男子都不如,太后覺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清,她不知道蘇心漓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最讓太后疑惑不解的是,皇上對她的縱容和包容,之前的五品御史便也就算了,現在,居然破例封她一個女子做了丞相。
“漓兒立了這樣大的功勞,想要什麼賞賜?”
太后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極爲親切,其實,她也是個慈愛的老人,和雲氏一樣,但是蘇心漓面對她的時候,心中卻會忍不住生出一絲隔閡和忌憚來,後宮之中,能爬上太后這個位置的,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而且,蘇心漓知道,雖說太后一心禮佛,但是前朝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蘇心漓掙開太后的手,重新在她的跟前跪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皇上信任微臣,纔將這次的事情全權交給微臣處理,微臣只是做了臣子該做的事情,不敢居功,而且皇上還封微臣做了右相,皇上,太后娘娘還有其他諸位娘娘皇子已經賞賜了微臣許多東西了,微臣感激涕零,已經心滿意足了。”
太后見她如此,嘆了口氣,親自站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又跪上了?若你外婆瞧見了,還以爲我欺負你呢,你母親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拿你就當我自己的孫女似的,無須那些虛禮。哀家只是覺得,漓兒立了這樣大的功勞,需要賞也該賞,朝堂上,那麼多臣子,就只有你爲皇上爲琉璃分了憂,那是你該得的。你可有什麼願望?”
當是孫女?但事實上並不是。
蘇心漓擡眸,目光平和的看向太后,半晌,緩緩開口道:“惟願家人朋友,一生平安。”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定定的看向了太后,淡然的神色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認真和偏執。
雖然自己的話說的隱晦,但是蘇心漓知道,太后能明白她的意思。
太后同樣盯着蘇心漓,半晌都沒有說話,良久,將她的手牽到自己的手中握住,關切的說道,“男女有別,女子,是不該牽扯參與到男人的事情中去的,你身爲相府唯一的嫡女,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又得皇上看重,是京陵城中身份最最尊貴的大家閨秀,應該爲其他小姐樹立榜樣,在家中學好琴棋書畫,然後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和蘇心漓之前的那句話一樣,太后的這句話,說的也極爲隱晦,但是含義卻明顯不過,那就是敲打蘇心漓。
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她現在的成績和功勞絕對是前無古人的,她這樣的高度,便是很多人奮鬥一輩子也難以企及,她現在在百姓的聲望,絲毫不會遜色於她身爲定國公的外公,而且她又生的如此漂亮,尊貴如太后,也覺得老天爺對她實在是太過厚待了,尊貴的身份,傾城的容貌還有讓人佩服又忌憚的智慧,這樣的女子,似乎天生就是爲皇家生的,但是她又是最不適合皇家的。
太后的話剛說完,蘇心漓還沒回答呢,外面就有太監來報,說皇后娘娘求見,太后看了眼懷中的蘇心漓,緩緩道:“宣!”
皇后李婉婉身着大紅色的宮裝,在兩個隨行宮女的陪同下,走到太后跟前,盈盈的行了禮,站着的賢妃娘娘朝着皇后行了禮,便是在太后身邊坐着的蘇心漓也站了起來,對着皇后行了禮,“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盈盈一笑,握住了蘇心漓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眸中光亮閃爍,太后看了她一眼,命人給皇后還有蘇心漓和賢妃娘娘各自都賜了座。
皇后在打量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也在偷偷看她,溫婉大方,母儀天下,李婉婉身上有身爲皇后這樣的優點,她是個極爲溫柔的女人,這些年,後宮在她和皇貴妃的打點下,可謂是井井有條,而且一直以來,她和文帝也是相敬如賓。蘇心漓對皇后的印象並不差,不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雖然有些時候會覺得皇后可憐,但與此同時,她又是敬佩皇后的,她的一生,都是爲了太子和李氏家族活着,或許,她從來沒有一刻是爲自己活着的,如果,上輩子自己也像她這樣顧全大局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那些悲劇。
皇后她是個好女人,更是個好母親,從太子對誰都不冷不熱,但是對皇后卻親近敬重有加就可以看出來,可惜,就是因爲她將顏司明當做替補的一個決定,她不但害了顏睿晟,還害了李氏一家。
“蘇小姐出落的越發漂亮了。”
李婉婉從一進來,視線就未從蘇心漓的身上移開過,帶着打量還有探究,或者還是審視,衆人閒聊了幾句,氣氛變的熱絡不少,皇后看向蘇心漓,忽然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今年蘇小姐已經十三了吧,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
皇后說着,端起放在跟前的茶水,淺嘗了一口,緩緩的說道。蘇心漓挑了挑眉,心中對她的來意,已經猜了七七八八,她不由勾了勾脣,看這樣子,皇后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太后聞言,眉頭卻擰了起來,賢妃一直都含着溫和笑意的臉,似乎也變的不那麼好看了,皇后自是察覺到了,不過顯然,她並不準備就此放棄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微微一笑,繼續道:“太子今年已經二十了,到現在,身邊就只有個良娣,也是時候該娶個太子妃了。”
皇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似有若無的往蘇心漓的方向瞟,意思已經是昭然若揭,她說話的語速極慢,口氣也相當的溫和,但是這絲毫不減她身爲皇后的威嚴,她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太后的跟前,躬身道:“太后娘娘與定國公老夫人的關係素來要好,臣妾想向太后娘娘討個旨意,請求皇后娘娘向蘇小姐賜給睿兒做太子妃。”
身爲母親的皇后,自然和每一個母親一樣,都恨不得將這世間最美好最珍貴的東西捧到兒子跟前,皇后並不例外,甚至於因爲太子身體的緣故,她這樣的想法越發的迫切。縱觀京陵城上下,身份能與太子相配的女子沒有幾個,而蘇心漓便是其中之一。現在,蘇心漓在京陵城的風頭無人能出其右,在百姓中的聲望極高,若是她嫁給太子殿下,那這所有的一切,也會是太子的,而且,比起那些只有清譽的世家小姐來說,始終會在蘇心漓背後支撐着的定國公府擁有的是可以在任何時候都保住太子殿下皇位的實權,並且,蘇心漓足夠的聰明,她現在還是丞相,她的聰慧和手段完全可以輔佐太子,最最重要的是,身爲母后的皇后能感覺到太子對蘇心漓的真心,那樣孤單的一個孩子,好不容易遇上自己喜歡的女子,皇后想要滿足他。總之,在皇后看來,蘇心漓符合她一切太子妃人選的要求。
蘇心漓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意外,當太后聽到皇后的話看向蘇心漓的好時候,她還在悠閒的品茶,彷彿這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皇后!”
太后並不是很滿意的看向皇后,重重的叫了一聲,皇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臣妾嫁給皇上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請求過母后什麼事情,這次,就當我爲了太子殿下求您。”
蘇心漓沒料到,皇后會當着自己還有賢妃娘娘的面請求太后,太后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皇后,揮了揮手,示意宮裡的下人全部退下,到最後只留下蘇心漓和賢妃二人。
“漓兒,你覺得呢?”
蘇心漓這放下自己手中拿着的杯盞,勾着脣,微微一笑,她不可能嫁給太子,而她心中同樣清楚,太后也不會讓她嫁給太子,不單單是太子,應該說皇室中的任何一個皇子都不可能。
京陵城中身份最最尊貴的大家閨秀,名門小姐的典範,門當戶對的人家?偌大的京陵城,除了天子皇家,還有誰能配的上她的身份?但若是加入皇室,又怎麼可能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太后的這句話,本身就是矛盾的,她這樣說,就是告訴,她不允許她嫁入皇室。
“微臣——不願意!”
蘇心漓站了起來,也在太后的跟前跪下,“微臣是相府的女兒,同時也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定國公府的女子,不能入宮,這是祖訓!”
上輩子,她就是因爲不聽外祖父外祖父還有舅舅哥哥們的勸告,纔會落得那樣的下場,這輩子,她不可能再做那樣的蠢事了。
蘇心漓的目光落在皇后和太后的身上,自然沒有察覺到,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賢妃娘娘的手微微的頓了頓。
“蘇心漓,你是嫌棄太子殿下嗎?”
皇后見蘇心漓公然拒絕,饒是好脾氣,也不由惱火了起來。
“沒有,太子殿下他,很好,比皇后娘娘認爲的,還要好。”
蘇心漓說的話,很慢,但是每個字,卻極爲的堅定。其實,除了與蘭翊舒關係最要好的顏宸璽,撇開其他的因素,她最願意來往的,就是太子。
他的性子,確實有些孤僻怪異,但是蘇心漓想,他的心,應該是比誰都要通透的,而且他和皇后一樣,有一顆爲親人着想的心。
“那你爲什麼?”
李婉婉聽蘇心漓這樣說,不快的問出了聲。
“皇上也曾經問過微臣這樣的問題,微臣當時的回答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到現在,還是不變,微臣就很羨慕外祖父和外祖母那樣的感情。”
皇后和太后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蘇心漓,只聽到彭的一聲,一直靜坐在一旁的賢妃,她手上端着的茶杯,忽然摔在了地上,蘇心漓猛地轉過身,賢妃娘娘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低着頭撿東西,不過蘇心漓還是在短短瞬間看清了她的臉,她的面色,透着股極爲不正常的蒼白。
“賢妃!”
太后看着蹲在地上,親自撿碎片的賢妃,略有些詫異的叫了聲,顯然不明白一貫沉穩的賢妃爲何會如此失態。
“臣妾失態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
蘇心漓盯着賢妃娘娘那張略有些慌張的臉,仔細將方纔自己與太后還有皇后娘娘的話想了一遍,她實在想不出賢妃如此失態的緣由,難道說是因爲自己那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蘇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以說,這是每一個女子心中都盼着卻又盼不到的事情,甚至於,很多女子想都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更不要說當着琉璃最爲尊貴的幾個女人的面,坦然自若毫不畏懼的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因爲女子打從一出生,便被教導着三從四德,而她們的責任則是爲夫家開枝散葉,而琉璃上下,這其中的異數,不過也只有定國公府一家而已,不過蘇心漓會這樣說,似乎也不奇怪,畢竟,她也算是定國公府的人。
“皇后娘娘難道不想嗎?”
皇后定定的看着蘇心漓,忽然,不說話了,而蘇心漓,嘴角則帶着淺淺的笑意,轉而看向了太后。
不想嗎?怎麼可能不想呢?但凡是個女子,應該都會盼着蘇心漓所說的日子吧,皇后和太后都不例外。
後宮佳麗三千,身爲太后,皇后,他們的夫君是要被無數的女人分享的,她們的心中,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呢?
一直以來,太后的心中,或者說琉璃沒一個女子的心中,應該都是羨慕雲氏的。羨慕她能嫁給定國公府這樣有權有勢的男子,被她一心一意的對待,便是她已經徹底的老成一盤黃花菜了,定國公府還是沒有納妾,甚至拈花惹草都沒有。
“微臣只是說了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當皇后的滋味,她已經品嚐過了,她不想,一個月乃至一年就只能見到自己的夫君幾回,每個晚上,陪伴自己的只有孤單寂寞,還有無盡的空虛。
“微臣想要的一切,會自己努力爭取,微臣並不需要自己的夫君有多麼高的權勢地位,只要他一心一意待我,在我需要人陪的時候陪着我,便是尋常百姓,也沒有關係。”
蘇心漓的口氣,極爲的認真,那口氣,也嚴肅的很,沒有半分的玩笑。
賢妃呆呆的看向蘇心漓,忽然想到蘭翊舒提起蘇心漓時那溫柔的神情,一不小心就割破了手,她痛呼了一聲,太后也跟着回過神來,忙招來宮女,替賢妃處理傷口。
“蘇心漓,你好大的膽子!”
蘇心漓勾着脣,對皇后微微一笑,“微臣也覺得,自己的膽子,很大。”
“好了,皇后,既然蘇小姐不願意,你也不要勉強了,太子一表人才,身份又尊貴,你還愁他找不到你喜歡的太子妃嗎?”
太后呵斥了一聲,制止了皇后想要說的話。皇后憤憤的瞪向蘇心漓,蘇心漓依舊是神情淡然的模樣,朝着她禮貌的點了點頭,那樣子,落在皇后眼中,更像是有恃無恐,她恍然意識到,自己是勉強不了蘇心漓的,更不應該勉強。因爲她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嫁給太子的話,以她的手段,最後很有可能是和太子殿下玉石俱焚,到最後,只會讓旁人左手漁翁之利,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皇后忽然想起自己來慈寧宮前,太子特意派他的大太監前來坤寧宮,就爲了給她帶一句話,他說,“母后,不要爲難她。”
皇后當然知道,娶了蘇心漓可以帶來莫大的好處,但是以皇兒現在的身體,他對蘇心漓又是有感情的,再加上蘇心漓的手段,同時會釀成不受控制的嚴重後果。皇后不是傻子,在來慈寧宮之前,她將所有的一切,都想的很清楚,但是她的皇兒,從小到大,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子,她希望他可以擁有,不計一切後果的想要替他得到,所以她纔會來,放下皇后之尊,請求太后賜婚,沒想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皇后越想越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兒子。
“臣妾明白。”
皇后站了起來,“臣妾還有事,先告退了。”
太后微閉着眼,點了點頭,皇后臨走前,深深的看了還跪在地上的蘇心漓一眼,轉身離開。
皇后李婉婉離開之後,便只剩下蘇心漓和太后二人,太后沒有開口讓蘇心漓起來,蘇心漓就一言不發,在地上跪着。
“漓兒。”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蘇心漓,良久,緩緩的開了口。
“微臣在。”
蘇心漓擡頭,剛好見太后對她招了招手,站了起來,然後牽起了太后朝她遞過去的手。
“你果真是個玲瓏聰慧的孩子,沒有讓哀家失望。若定國公府安分守己,哀家在一日,便會想法護他們一日周全。”
這是太后,對蘇心漓的獎賞,這樣的承諾,是蘇心漓,一心想要的獎賞。
蘇心漓聞言,擡頭,那雙看向太后的媚眼兒亮光閃爍,忽而,她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了濃濃的笑意,天真又明媚,“臣女多謝太后!”
她說話的口氣,輕快又欣喜,發自內心的開心,太后也不由被她的笑容感染,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仙兒她好福氣,有這樣一個外孫女。你是個好孩子,沒有辜負你外公外婆對你的疼愛。”
一心一意待她的夫君,孝順又有能力的兒子孫子,還有一個願意爲了他們甘願拋棄滔天富貴的外孫女,這不是福氣是什麼?對於已經看慣了爲了權勢相互傾軋甚至是自相殘殺的太后來說,蘇心漓這樣的真心無疑是讓人覺得溫暖的。
蘇心漓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不是沒有辜負過的,因爲曾經她的不懂事辜負的太深,現在,只是,不敢了,也不願了。
彼此達成了默契之後,太后和蘇心漓之間的相處顯然輕鬆愉快了許多,太后留蘇心漓一起用了午膳,直到申時才讓人送她回去。蘇心漓都到東華門坐上馬車了,太子顏睿晟跟前的大太監忽然說太子殿下召見她,蘇心漓聞言,心中自然是不願意的,她在牀上躺了大半個月,才休息調養了幾日,身體還是虛弱不適的,今日進宮已經夠折騰了,現在都坐上馬車準備回去了,太子殿下又來找,他就不能在她沒出宮之前找她嗎?蘇心漓心中不滿的想道,不過當着康大海,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
“好,我這就隨你去見他。”
康大海見蘇心漓要下馬車,上前攔着說道:“丞相大人不用下馬車。”
蘇心漓重新坐回了馬車,看向康大海,康大海笑着說道:“太子殿下知道右相大人身子不適,不宜奔波,所以約在半月酒樓見面,奴才在這,是專門等候丞相大人的。”
從皇宮回相府,剛好是要經過半月酒樓的。
這顏睿晟,還算善解人意。
蘇心漓微微一笑,“那就煩請康公公帶路了。”
蘇心漓說完,讓流雲放下了簾子。
今日在慈寧宮發生的事情,顏睿晟他知道了嗎?他這個時候找自己,會是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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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非常的抱歉,今天本來準備早更的,但是在外地的舅舅和姐姐全都回來了,全都聚在大姨家吃飯,是在姐姐的房間裡碼字的,不過客廳實在太吵,所以寫的有點慢,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