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兒,你一個人進來吧。”
慕容雨的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抗議,這是蘇心漓拒絕不了的,因爲這深更半夜的,雖然有旁人在場,但是蘭翊舒一個男人,進去慕容雨的房間,確實不合適,其實想想,慕容雨做的事情雖然有不合理之處,但是她完全可以找到理由爲自己辯解,慕容雨將她拒在‘門’外,可以說是因爲今日的事情生氣,她放她進來,可以說是不忍心她在外面受凍,所以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指證,她絕對不會驚動慕容雨,讓她有所察覺,因爲她不單單要放長線釣大魚,她甚至還想利用慕容雨去解顏宸璽身上的蠱毒,她隱約有一種極爲模糊的預感,慕容雨很有可能認識在顏宸璽身上下蠱毒的那個人,她絕對不可能讓他利用顏宸璽牽制蘭翊舒的,因爲她無法接受容忍自己的身邊沒有蘭翊舒。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滿滿的都是不放心,蘇心漓對着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舅媽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蘇心漓的聲音柔柔的,過了片刻,她向屋內的方向走了幾步,又開口道:“舅媽,蘭翊舒他不放心,您看能不能把‘門’開着,讓他在‘門’口守着?”
蘇心漓這樣的請求,慕容雨自然是想要拒絕的,因爲蘭翊舒並非省油的燈,他的淡然和尊貴總給人一種極爲銳利的壓迫感,讓人心生忌憚,慕容雨現在又極爲心虛,她極爲擔心害怕蘭翊舒看出些什麼,但是她心中同樣清楚,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蘇心漓和蘭翊舒他們二人的懷疑,雲碧剛死,他們又認定了定國公府有內‘奸’,現在這樣敏感的時刻,慕容雨當然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因爲她知曉,如果蘭翊舒真的堅持的話,蘇心漓就會讓步,雖然看起來,蘭翊舒和蘇心漓之間,似乎是蘇心漓佔據了上風,但是真正的‘操’控權和主動權,在誰的手上也不一定呢,慕容雨思忖衡量了片刻,惟有同意,沒有讓下人將‘門’關上。
蘇心漓進了屋之後,並沒有東張西望,四處‘亂’看,而是直接走到了‘牀’邊,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漓兒,你有事找我?”慕容雨的聲音很輕,一如以往的親切和藹,因爲知道了那些原本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蘇心漓再面對慕容雨的時候,心中怎麼都做不到像之前那樣親近,會覺得生疏,有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甚至會覺得‘毛’骨悚然,她覺得難以置信,簡直就不敢想象,曾經那樣親近的人,原來竟那般的陌生,比陌生人還不如,畢竟,有哪個陌生人會想方設法的陷害傷人呢?甚至奪人‘性’命。
“也沒什麼事,就是不放心舅媽,擔心舅媽的身體,所以過來瞧瞧。”
蘇心漓平靜的說着,忽然嘆了口氣,“上次見着雲姨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舅媽您自小就是雲姨看着長大的,雲姨沒有‘女’兒,對您和母親都視如己出,疼愛有加,我知道您心中必定傷心,可人死焉能復生,舅媽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蘇心漓就站在‘牀’邊,微低着身子,一雙眼睛隔着‘牀’簾中間的縫隙,定定的看向了裡面,他想要四處張望,但是她心知自己不能,她深吸一口氣,秀氣的眉頭微微的蹙起,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極爲誠懇真切,滿是對慕容雨的擔憂,但是她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遠不屑,但是她心中的情緒,是旁人聽不出來的,對於上輩子所經歷的一切,蘇心漓覺得就是夢魘,因爲最後悲慘的結局,讓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美好的,但是現在,她覺得那似乎也有益處的,至少,喜怒不形於‘色’,她完全可以做得到。
“漓兒你有心了。”慕容雨和緩的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她心裡原本是想告誡蘇心漓幾句的,數落她不該過於包庇下人,但是現在,慕容雨的心情實在有些緊張,她一心希望蘇心漓說完該說的想說的早點離開,她當然是不會沒事找事,說那麼多話,讓蘇心漓呆在這裡太久。
“我來的時候,外祖母已經醒了,只是因爲雲姨的事情,心情不大好,‘精’神也不好。”
蘇心漓嘆了口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擔憂,“舅媽,您身子不好,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蘇心漓關切的徵詢了一句,向前走了兩步,她原是想在‘牀’邊蹲下的,但都還沒走到‘牀’邊呢,就被慕容雨止住了,“不用了!”
她一貫柔弱的聲音,在這一刻,響亮尖銳了許多,蘇心漓抿着‘脣’,沒有繼續上前,目光比起之前,卻冷了許多,方纔引路的婆子分明說,慕容雨已經歇下了,剛睡醒的人,聲音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的呢?而且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慕容雨方纔那三個字的慌‘亂’,她害怕自己靠近那‘牀’榻,或者說,那裡有她不敢讓她看到的東西。說
“我這是老‘毛’病了,再怎麼看也就是這樣了,都已經這麼晚了,就不要麻煩大夫了。”
慕容雨也很快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口氣有些太過着急慌‘亂’了,很快就找好了解釋的說辭,她一貫都是這般善解人意的,爲他人着想,府裡的下人都說她‘性’格溫婉,因爲她的身體而感到惋惜,就連蘇心漓也不得不承認,慕容雨確實擅長僞裝,蘇心漓‘摸’了‘摸’手中的‘玉’珠手鍊,如果不是因爲那場意外——
蘇心漓猶豫了片刻,“是,那就明日的吧,等明日再找大夫替舅媽好好瞧瞧,舅舅和大哥都不在家,舅媽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您若出了什麼事,他們在外,必定會擔心的,外祖母對您也放心不下,才一醒來就問您怎麼樣了。”
慕容雨恩了一聲,“母親有心了,明日,等我身子好一些,就去探望她。”
蘇心漓只是聽着,沒有說話,她心裡有一股極爲強烈的念頭,那就是慕容雨的‘牀’上有什麼秘密,她想要上前,這樣的衝動極爲強烈,但是她強忍着剋制住了,她很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輕舉妄動,這要是平時,蘇心漓早就識時務的離開了,但是現在,蘇心漓卻什麼都沒說,就算是逐客令,也應該由她來下,蘇心漓正這樣想的時候,慕容雨果真如她所願開了口,“漓兒,時辰不早了,你今兒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蘇心漓勾着‘脣’,謙和的道了聲是,目不斜視,“舅媽您好好休息。”
蘇心漓說完,轉身離開,她看了眼‘門’口站着的蘭翊舒,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挽住了他的手,她的神‘色’依舊是淡然的,和平日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心中對慕容雨的懷疑卻越來越深,懷疑的種子,一早就種下,而所有的一切,都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她,她的猜測就是事實。
這些年來,蘇心漓並未在這個時辰來慕容雨的院子探望過她,但是慕容雨的‘性’子,她卻是知道一些的,她方纔聽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並不是那麼的虛弱的,她應該會起身才對,而且她晚上說的話太少,和她一貫想要塑造的形象根本就截然不同,最最重要的是,蘇心漓在慕容雨的房間聞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從‘亂’葬崗醒來後,她對氣味就極爲的敏感,之後學醫,對氣味就更加敏銳,尤其是那種似腐爛的氣息,像是她養在‘藥’房的蠱蟲,剛纔隱隱約約的,她聞到了。
在蘇心漓沒出來前,流雲就一直在牆角的位置蹲着,不過比起方纔來說,她的情緒要稍稍穩定一些,但是渾身上下還在發軟,她見蘇心漓完整無缺的從慕容雨的房間裡出來,鬆了口氣,站了起來,偷偷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她心裡極爲害怕那男子,之所以一直撐着到現在,是因爲不放心蘇心漓,她想着要是蘇心漓和對方動手的話,她可以找人幫忙,蘇心漓完好的出來了,她自然要離開了,不然的話,等那個神出鬼沒的人出來發現她的話,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因爲他肯定是會在小姐離開後再出來的。
蘇心漓離開慕容雨房間的時候,將‘門’關上了,那婆子和迎蘇心漓進來的時候一樣,將她送到了‘門’口,流雲也已經離開了,一個人都沒有的院子,格外的安靜,‘牀’上的慕容雨聽着關‘門’的聲音,聽着蘇心漓和蘭翊舒等人離去的腳步聲,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她的額頭,還有手心,全部都是汗,因爲驚怕積的冷汗,她倒在‘牀’上,看着‘牀’頂,深吸了幾口氣,呼吸都是急促紊‘亂’的,過了片刻,神情稍稍放鬆下來的她纔想起身邊的人,她轉過身,藉着並不怎麼明亮燈火,就看到楚雲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她,那眼神,還有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輕視,慕容雨心中一驚,一下就清醒了,心中卻更加的懼怕。
“楚郎。”
她小心翼翼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討好。
“你很怕她?”
雖然是疑問,但是楚雲的口氣卻是肯定的。
“她很聰慧,而且觀察力驚人,不得不防。”其實說到底,是慕容雨自己心虛,要是被蘇心漓發現楚雲的話,那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同樣的,她也就失去了可以綁住這個男人的價值。
“確實是個聰慧的‘女’子,而且,長的很漂亮,聽說她還很有才華,這樣集美貌,智慧,才華於一身的‘女’子,實在是太少了。”
在說起蘇心漓的時候,楚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和驚歎,慕容雨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醋酸味十足道:“楚郎是喜歡她了嗎?但是她已經心有所屬了,而且她對蘭翊舒可是情根深種,當初,還是她自己向皇上請旨賜婚的。”
“真是個癡情的‘女’子。”
楚雲說着,也從‘牀’上坐了起來,翻身下了‘牀’,極爲優雅從容的穿上了衣裳,那一身與黑夜融爲一體的黑衣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讓人覺得沉悶,反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慕容雨見狀,掀開被子,也站了起來,低着身子,極爲柔順的替楚雲更衣,“那她,你準備怎麼處置?”
慕容雨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蘇心漓。
“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她已經懷疑你了。”
慕容雨聞言,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楚雲。
“所以必須除了她。”慕容雨現在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顯然不是暴‘露’的時候。
“主人大業路上的絆腳石,不管是誰,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楚雲的聲音,冰冷如錐,有一種說不出的‘陰’狠,慕容雨聽了,垂下了腦袋,嘴角,卻是上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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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冒鼻塞,上火咳嗽,人實在不舒服,所以更的比較少,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