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說,要怎麼處置他們?”
水兒拍了拍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站到了蘇心漓的身後,蘇心漓扭頭看向水兒,她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方纔進屋時的那種嗜血和寒意,不過那興奮的光芒卻沒有消退半分,好像在發光似的,有一股讓人打顫的冰冷,尤其配上她臉上的血跡,凌‘亂’的髮絲,還有白‘色’的沾滿了血跡的裡衣,在這樣用火把和月亮照明的夜晚,着實有幾分嚇人,蘇心漓用餘光瞥了林景一眼,他那張和山寨大王完全不相符的秀氣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絲毫嫌惡的神情,那看向水兒的目光,一如以往,含着柔情,蘇心漓笑了笑,她想,將水兒‘交’給他,她可以完全放心。
齊雲是兩手空空,而另外的人則是拿着火把的,林景和水兒一樣,手上都提了兩個人,不過山大王的他比起水兒來說,實在要仁善許多,他並沒有將手上提着的人當成‘雞’似的提起來,然後晃的人家吐血,他直接走到了院中,將手上的黑衣人扔在了地上,很快,就有拿着繩子的人上前將他們都綁了起來,而這期間,已經穿戴整齊的流朱又毀了趟房間,替水兒拿了件外套替她穿上,水兒向來是個不怎麼注意形象的人,也不會照顧自己,不過因爲她年紀最小,心思也簡單純真,蘇心漓的其他幾個丫鬟對她也都還算照顧。
“流朱姐姐,有吃的東西嗎?我肚子餓了。”
流朱一將衣裳披在水兒身上,水兒就低頭自己整理了,衣裳都還沒整好呢,她就擡頭看着她問吃的事情,她的食量本來就大,是個極能吃的,剛剛那一番打鬥下來,她現在自然是餓了。
流朱看了眼無辜的水兒,有些無奈,對流朱這樣可守規矩的人來說,遇上水兒這樣的‘女’子,大概都會覺得無語又無奈的,不要說流朱了,流雲和青藤也都是如此,不過大家相處了這麼久,都已經習慣了,這要是旁人,必定會覺得水兒是白癡,腦子有問題,不然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個‘女’子,怎麼會半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整日裡的,除了吃就是吃,就像個小孩似的。
“有的,在屋子裡,我給你去拿。”
流朱輕道了聲,轉身又去給水兒拿吃的,水兒則眉開眼笑的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蘇心漓纔在外面等了一會,水兒就出來了,因爲時間有些短,蘇心漓以爲水兒都還沒吃東西呢,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就看到水兒那不大的嘴巴塞的滿滿的,嘴巴鼓的好像都快要爆炸了似的,她一邊吃着東西,一邊往蘇心漓的方向跑,水兒和她一樣,都是極愛熱鬧的人,她是喜歡人多熱鬧,而水兒,則是喜歡這樣血腥熱鬧的場面,水兒的嘴巴是塞的滿滿的,不過還是能動,到蘇心漓身後的時候,嘴巴里的東西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吃東西的速度,就和她的力氣一樣,讓人嘖嘖稱奇。
水兒和流朱回屋的時候,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則悠閒的品着茶,而院子裡的那些人依舊‘精’神怏怏的跪着,只是比起之前來說,他們看蘇心漓和蘭翊舒的眼神,明顯恭敬的許多,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甘心。
不甘心,那是必然的,蘇心漓是他們此行的任務,結果呢,蘇心漓好好的坐着,悠閒的品茶,他們卻成了階下囚。
“誰派你們來的?”
蘇心漓纔出來沒多久,齊磊就已經告訴了她和蘭翊舒,這些人,很有可能是殺手,從他們被擒後的態度來看,蘇心漓猜想他們應該是訓練有素的,並且有組織,這樣想的時候,她更覺得自己身邊坐着的蘭翊舒,深不可測。
這次白馬寺之行,之前的佈置她雖然也有參與,不過多是蘭翊舒安排,她有將程鵬給她的令牌‘交’給蘭翊舒,不過這些人,顯然並不是外公的人,而是蘭翊舒的人,越是接觸,蘇心漓就越覺得蘭翊舒不簡單,他身邊的人,她目前知道的,水兒,齊雲齊磊,隨便哪一個,都是高手,尤其是伺候他的齊雲齊磊,更是樣樣都會,還有這次去監視慕容雨鄭氏她們的那些人,蘭翊舒似乎只是吩咐了一聲就找到人了,她之前進宮在談起北區的工程的時候,文帝也有要求說‘私’塾教授文采和武藝的老師必須是蘭翊舒找的人,還有傳授技藝的師傅也是,現在想想,文帝在提這件事情的時候,似乎極爲的自信,彷彿這對蘭翊舒而言絕對不會是件爲難的事情,還有齊達,那個惜財如命的天下第一首富,他也是蘭翊舒的人。
滔天的財富,還有這麼多武功高強的高手,或許在朝堂上,蘭翊舒也有自己的人,但是這些,蘇心漓自信,除了她,蘭翊舒應該沒有告訴別人,事實上,蘭翊舒也沒有告訴她,只是因爲她要用,他就這樣不吝惜,他是想要做什麼嗎?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嗎?如若不然的話,他苦心經營這些做什麼?
那些受了傷又被綁着看起來怏怏的人,過了這麼一會,多少都恢復了一些‘精’神,面對蘭翊舒的質問,他們只是扭過頭,然後冷哼了一聲,一副不屈的樣子,蘇心漓看着,不由勾起了‘脣’角,滿是譏諷,她從來都覺得,除非是死人,不然的話,這世間就沒有撬不開的嘴巴,端看用什麼手段而已。
“水兒。”
蘇心漓輕輕的叫了聲,朝一旁的水兒遞了個眼‘色’,水兒會意,當即就笑了,走到蘇心漓的身前,扭頭扭手,發出讓人覺得心驚的咔咔聲,蘇心漓成功的從他們的臉上看了一種名爲驚恐的情緒,水兒教訓人的手段向來兇殘,都說人之初‘性’本善,但是蘇心漓卻覺得水兒天‘性’就是兇殘的,有幾個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在見血或者是提起殺人的時候,會是那樣興奮的神情。
水兒才走到那羣人的跟前,青蘭園小院的‘門’忽然被推開,接着,身穿袈衣的明慧方丈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着兩個小沙彌,他們單手合十,那張乾淨的小臉,有一種說不出的虔誠。明慧剛進了青蘭園就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他們一眼,低聲‘交’代了幾句,那兩個緊隨在他身後的小沙彌很快停下了腳步,分別站在左右兩邊的‘門’口,就只有明慧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走路的步子並不慢,但是行走間,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就像是從外面飄進來似的,直奔蘇心漓和蘭翊舒的跟前,然後雙手合十,他略有些蒼老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絲毫不讓人覺得‘陰’森,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慈善和藹,讓人覺得親近。
“阿彌陀佛。”
他站在蘇心漓的身前,擡頭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弓着身子,垂着腦袋道了聲,眉眼間滿是出家人的悲天憫懷,蘇心漓看到明慧出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瞭然,青蘭園雖然偏僻,不過畢竟是屬於白馬寺的範圍,而且晚上她還住在這裡,必定是有人守着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會驚動明慧,並不奇怪,蘇心漓見明慧走到她身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嚮明慧點了點頭,“明慧方丈。”
蘭翊舒見蘇心漓起身,也跟着站了起來,朝着明慧點了點頭,高華的眉目清冷,對於明慧的突然駕臨,他心中是不樂意的,而那些滿是驚懼的人在看到明慧方丈的時候,黯然的雙眸陡然變的明亮起來,臉上一喜,那樣子就像瀕臨死亡絕境的人突然看到了生機,蘭翊舒瞥了那些人一眼,眉眼間的神‘色’更冷,“明慧方丈半夜駕臨,是有什麼要事嗎?”
蘭翊舒說話的聲音和口氣微微的有些冷,如果說之前他對明慧的駕臨只是心中不悅的,那麼現在,這種不悅則完全表‘露’了出來,一旁站着的蘇心漓沒有看他,不過也完全感覺到了他的不悅。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出家人慈悲爲懷,兩位施主能否看在貧僧的面上,放他們一條生路。”
明慧的聲音依舊是平緩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目不驚,有的只是對天下衆生的悲憫,他的那雙眼睛也是平和的,又有一種憐憫。
蘇心漓聞言,眉‘色’不動,不過對於明慧說的話,她心中卻是不贊同的,當然,她也完全沒有采納明慧的意見並且那樣去做的打算,只是,她都還沒發表自己的看法呢,蘭翊舒就輕哼了一聲,“生路?”
他冰冷的聲音,滿是嘲諷,蘇心漓回頭看向蘭翊舒的時候,蘭翊舒的目光落在的是院子正中那羣懷抱僥倖和希望的黑衣人身上,他勾着‘脣’,那弧度是說不出的譏誚,那雙一貫淡然的眸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水兒。”
他只開口叫了水兒一聲,水兒重重的道了聲是,她笑着搓了搓手,輕輕掰動的手指咔咔作響,然後,她走到一個人跟前,是她從屋子裡面拎出來的一個男子,在這羣人裡面,他的個頭並不是最大的,看起來也沒什麼太大的特徵,不過蘇心漓隱約覺得他應該就是負責執行這次任務的頭,因爲方纔水兒拎着他從屋子裡面出來還有,還有蘭翊舒質問的時候,那些人下意識的都看向了他的方向,很顯然,這些人是唯他的命令是從的。
“說還是不說?”
水兒問了聲,那張討人喜歡的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煞氣,那黑衣男子扭過頭,緊閉着嘴‘脣’,一副死都不肯屈服的樣子。
水兒輕笑了一聲,走到他跟前,似乎只是那麼輕輕的一扯,那綁在男子身上的繩子就都斷開了,水兒走到他的身後,對着他那邊的胳膊,只是那麼輕輕一按,在旁人看來,那動作真的很輕,似乎就和平時拍拍人的肩膀沒什麼兩樣,但是衆人卻清晰的聽到了骨頭卡擦的聲音,還有淒厲的尖叫聲,在這樣安靜的夜晚,極爲的瘮人,院子裡其他跪着的黑衣男子全部都打了個寒顫,隨即,水兒將那男子提了起來,她像是在甩一條棍子似的將他翻了個身,讓他倒立着,然後,他的兩隻手分別握住了他兩邊膝蓋的位置,和方纔一樣,又是卡擦的聲音還有淒厲的尖叫,那黑衣男子的尖叫聲比起之前來說小了一些,聽起來有些發虛,但是他的那張臉卻越加的扭曲了。
因爲疼痛,他的臉漲的通紅,很快又是鐵青,最後變成了沒有任何血‘色’的蒼白,就連嘴‘脣’也是一樣,而且還有冷汗不停的從他的額頭冒出來,一下就將他的凌‘亂’的頭髮打溼了,在火光的印襯下,看起來就和鬼沒什麼區別,讓人覺得心裡‘毛’‘毛’的,水兒隨即像之前那樣將他扔在地上,她輕鬆的拍了拍手,那雙眼睛寫滿了愉悅和興奮,還笑了兩聲,着實讓人驚恐,那黑衣男子被扔在地上後,手和腳都是軟趴趴的,就算解開了繩子,但是就連撐着站起來都不能。
片刻,有另外的黑衣人也跟着尖叫出聲,有一個嚇‘尿’了,而有兩個,直接嚇暈了過去,而其餘的人,有的驚恐的看向水兒,有的則一臉懇切的看向明慧方丈,要是水兒給他們一個痛快就算了,他們也沒什麼可畏懼的,畢竟做他們這個事情的,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的,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但是這樣的折磨,生不生死不死的,他們哪裡受不了,要是手腳被廢的話,那他們就成廢人了,就算有幸逃過這裡的一劫,回去的話,也必定難逃一死。
對於他們這樣的反應,蘇心漓極爲的反應,水兒的做法雖然有些殘忍,不過她並不反對,這裡是佛‘門’境地,總不好鬧出人命來,見血也不好,而且她發覺,這些人不懼死亡,不過卻害怕水兒這樣的招數,明慧看着被廢躺在地上的那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然後也不知道在默唸着些什麼,半晌,睜開了眼睛,看向蘇心漓,“蘇施主是個心慈心善之人,若是不滿,大可直接給他們個痛快,何苦這樣折磨?”
明慧看向蘇心漓的目光依舊清澈,只是平靜的話語間卻流‘露’出不滿來,顯然,這樣的手段,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殘忍。
“心慈心善?”
蘇心漓從明慧的身邊經過,緩緩的走到那羣人跟前,在看向那些噤若寒蟬的人的時候,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迸‘射’出冰冷銳利的寒芒,她轉過身,輕輕的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這些人想殺我,我又憑什麼要放過他們呢?”
蘇心漓的面‘色’算是平靜的,但是說話的時候,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嘲‘弄’在裡面,對明慧,她心裡是尊敬的,但是這並不表示,她會贊同他的觀點。
明慧張了張口,可在對上蘇心漓那雙銳利冰寒的眸子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沒說話,蘇心漓也沒再給他張口的機會,繼續道:“您想說我現在好好的,他們並沒有成功,是不是?”
明慧一愣,只覺得蘇心漓那雙漂亮的眼睛彷彿可以‘洞’悉人心,蘇心漓見他這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蘭翊舒沒有說話,冷冷的瞥了明慧一眼,眉頭微微的蹙起。
“那他們若是成功的呢?依着明慧師傅的意思,活該我蘇心漓身首異處?然後呢?他們殺我的目的何在?只是單純的想要我死還是其他呢?”
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清清冷冷的,可明慧卻覺得她那樣子是咄咄‘逼’人的,而且她說的話,在他聽來,就如刀子一般,割在身上的時候,鈍鈍地疼,讓人無從反駁,也反駁不了,可能是因爲承受過常人未曾承受的,明慧覺得蘇心漓那雙明淨坦然的媚眼兒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彷彿‘洞’悉世事,讓人覺得高高在上。
“對那些無辜的百姓,我可以救,但是對這些要殺我的人,他們又如此的不配合,我又怎麼說服自己放過他們呢?”
蘇心漓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幽幽的,藉着夜裡的風,剛好可以讓她身後跪着的那些人聽到,上輩子,她就是太善良了,就算是知道有人對自己心懷叵測,也還是寬容對待,也太過容易信任他人,就算察覺到了異常,輕易就會被別人哄騙,所以纔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放了他們,繼續來刺殺我嗎?”蘇心漓盯着明慧,目光直接與他對視,沒有絲毫的退讓,而且極爲坦然。
“那我,可做不到!”
蘇心漓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他能理解明慧想要救這些人的心情,畢竟他是一個心慈的出家人,悲天憫懷,寬恕饒恕,是出家人的秉‘性’,但也僅僅是理解而已,她不要求他像她一樣,恩怨愛憎分明,對害自己的人想用什麼手段處罰就處罰,他也不能要求她按照他的意思去處事,她不知道,上輩子的事情,明慧到底知道多少,但是既然他知道她的經歷,就應該曉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大概她上輩子的寬容善良也應該是積福不少的,所以纔能有重生的機會,並且可以遇上蘭翊舒,所以該救的人能救的人,她還是會救。
“對想害自己的敵人仁慈,那就是對自己殘忍,對關心自己的人,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我呢,不願意讓那些關心在意我的人擔心,而且還是個極爲惜命的人,所以明慧方丈您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您要實在覺得我殘忍,看不下去,那就請您離開,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這些人髒了這佛‘門’的清淨之地的。”
蘇心漓的態度強硬,明顯沒有一絲一毫商量的餘地,從她重生那一刻,她就在心中暗暗發誓,對於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她絕對不會不忍心,就算不忍心,她也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她不要也不會因爲自己的意識‘婦’人之仁讓那些關心她的人受到傷害,絕對不會。
“明慧師傅,您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就算漓兒心軟願意放了這些人,我也不可能同意的。”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那些想要置漓兒於死地的人,蘭翊舒看着這些人,就會不由的想到那黑衣人用手中的大刀舉的高高的用力往可能有蘇心漓的被窩砍,一顆心完全不受控制的冒火。
蘭翊舒說完,給齊雲遞了個眼‘色’,齊雲會意,走到明慧跟前,笑嘻嘻的說道:“明慧大師,請吧。”
齊雲的態度看起來雖然恭敬,但是那說話的口氣卻散漫的很,實際並沒有太多的敬意,和那些前來白馬寺燒香拜佛的信徒不一樣,他對這些鬼啊怪還有神之類的東西並不是很相信,對明慧這樣得道高僧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敬畏,如果不是上次鳳凰之事他替蘇心漓解了圍,齊雲估計都和他動手了,老禿驢,怎麼這麼囉嗦?這人都殺到這裡了,當然不能放過,也就這事情沒發生在他身上,這些人想殺的不是他,所以他才能站在這裡說什麼出家人慈悲爲懷的風涼話,貓哭耗子假慈悲,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齊雲心裡頭也是不爽的人,因爲這些人想要殺的是蘇心漓,蘇心漓是什麼人,那可是他家公子心尖上的‘肉’,要是這心尖上的‘肉’出了什麼事,他家公子還能好嗎?當然不能了,不想他公子好的人,千刀萬剮那都是輕的。
明慧看了蘇心漓一眼,又看了眼蘇心漓一旁站着的面‘色’冷凝的蘭翊舒,良久嘆了口氣,雙手合十,“老衲告辭,得饒人處且饒人,希望你們少造殺孽。”
明慧說完,揮了揮手,袈裟寬大的袍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他悲憫的看了眼那些滿懷希冀看向他的人,又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他方纔說話看向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壓根就沒看他,一直到明慧離開,她纔回過身,看向他離去的背影,明慧想要救這些人的心情,她能夠明白,因爲上輩子,她不止一次有過,但是那樣的事情,就只有以前那個好騙的蘇心漓纔會做,現在的她不會。
齊雲一直將明慧送到了院子外面纔回來,才一進來,就將‘門’給合上了,還找了兩個人在‘門’口守着,那些黑衣人聽到關‘門’的聲音,心裡一驚,那不多的希望也燃燒成了灰燼。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說了,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蘇心漓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低頭環視着那些噤若寒蟬的人,那些人的雙手被綁在身後,擡頭看向蘇心漓的時候,滿是不安和糾結。
“還是不說嗎?”蘇心漓冷聲問道,眉眼冰冷,那雙眼睛,仿若結了層寒冰。
“都不想說是嗎?好,既然都不想說,那我就成全你們,來人,把他們的舌頭拔了!”
蘇心漓是站在一羣人的身前,不過她手指的方向就只有一個人,被她手指到的那個人眼睛在瞬間瞪的很大,額頭冒了大量的冷汗後,一下就暈了過去,而其餘的人,也有些被嚇傻了,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是完全無法掩飾的慌‘亂’和惶然,還有詫異。
水患,雪災,琉璃第一個‘女’丞相,主動請求皇上賜婚給一個平民,不論哪一樁都足夠讓一個人成爲話題的人物,而這些一起的話,就會讓那個話題人物成爲傳奇,蘇心漓現在在琉璃,就是個傳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傳奇,既如此,這些人自然也是知曉的,而外人口中述說的蘇心漓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人美心善。
蘇心漓的容貌如何那是有目共睹的,自不用說,至於心善,那也是人盡皆知的,如果她心不善的話,怎麼會在發生水患的第一時間拿出那麼多的金銀珠寶救濟災民,當初京陵城施粥的,她可是第一人,幾乎人人在提起蘇心漓的時候,都是誇讚,還有感‘激’,每個人都這樣說,這些黑衣人自然也是這般認爲的,所以當蘇心漓說要拔掉他們舌頭的時候,他們除了害怕,還有濃濃的詫異和驚訝,尤其蘇心漓還是一臉的正‘色’,眉眼間卻是說不出的狠厲,滿身凜然的煞氣,和他們認知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最重要的是,他們意識到,蘇心漓並非在開玩笑,他們覺得,自己的認知完全被顛覆了,而心中還溫存燃着的火苗在瞬間徹底被熄滅,熄滅後,甚至還被潑上了水。
他們原先真以爲,蘇心漓是個心善的人,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她應該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他們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傳言根本就不可信,不但不可信,而且還害死人。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水兒就掰了掰手指,扭了扭頭,就已經躍躍‘欲’試,有反應稍快一些的已經結結巴巴的開了口,“我——我說。”
因爲太過緊張,那一個個說話的時候舌頭就和打了結似的,說話結結巴巴的,根本就不利索,蘇心漓看着他們驚恐的模樣,滿意的勾起了‘脣’角,與此同時,水兒也站在了蘇心漓的身後。
那人張了張口,但是因爲害怕,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他們用力嚥了咽口水,好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有人給我們銀子,讓我們殺——殺你!”
那人說完,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方纔蘇心漓出來的時候,他們覺得這張臉實在是驚‘豔’的讓人癡‘迷’,但是現在,他們卻不敢多看。
“誰?”蘇心漓聽他們說完,立馬追問道,沒人回答,他們都看向了被水兒折騰的生不如死的那個人,蘇心漓卻看向了他們,他們一個個齊齊搖頭,“我們真的不知道了。”
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蘇心漓的模樣,惶恐又誠摯,那一個個大男人的臉上,一雙眼睛溼漉漉的,就像小狗似的,蘇心漓是真的相信,他們確實不知道更多,也是,想殺她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那個人,怎麼會在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那些人說完這句話後,就用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看着沉思的蘇心漓,然後不停的求饒,如果不是齊磊一早告訴了她他們的身份,她簡直不能想象,這樣的一羣人居然是殺手。也對,殺手又怎麼樣呢,殺手也是人,他們自然也怕死,尤其看着其他人生不如死,更會覺得膽戰心驚。
“帶他們下去。”
蘭翊舒看着那羣不停叫嚷着的人,有些嫌惡的命令道,很快,那羣黑衣殺手就被人帶了下去,經過這麼一鬧,天已經‘蒙’‘蒙’亮了,蘇心漓和蘭翊舒重新回了屋,齊雲齊磊他們也各自回去休息了,不過各人的‘門’口,都有人守着。
“買兇殺人,蘭翊舒,這樣的手段,似乎有些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