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出鞘

跟皇帝的交易不歡而散,至於皇帝最後會不會廢了皇后和太子,東方並不關心,他只是想把鍾家這根刺扎到皇帝心裡去而已。而且他也相信,既然皇帝能來到這裡,也是對鍾家和皇后有了防範之心。帝后之間本就有了隔閡,越宮璃這次算他運氣好,擊退東夷項寅部,讓東夷大皇遣使求和,又立了一番大功。皇帝本就沒有廢太子的心思,現在也只能是打壓鍾家,鍾家人若是聰明的話,就夾起尾巴做人,等到皇帝駕鶴西去,越宮景上位,便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但他想,皇后大概是不甘於如此的。不然皇帝身上的毒素從何而來?有人當膩了皇后,想要迫不及待更上一層去當皇太后了。

所謂的唯一選擇就是朝廷軍已經把這片山林圍得水泄不通,收到他英雄令前來的江湖能人都被堵在了山外。東方看着在林中有序穿行的墨甲兵士們,若赭翥栢栢族的祖先藏下來的財富真那麼容易找,早就讓烏那族人佔盡便宜了。

烏那人的寨子早就被官軍搜了個遍,坍塌了的避難洞也沒有放過,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收穫。皇帝來到山洞外的懸崖上,山谷裡嗚咽而過的風聲,像老婦人肝腸寸斷的哭泣聲。往下看,谷中煙霧繚繞,從山谷深處來的陰風把白霧吹得帶出了漩渦。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此刻從懸崖上看下去,山谷裡陰森森的,藏在白霧裡的水潭更顯露幾分兇狠。

特意挑選出來的潛水高手,已經下去了三撥,每一個都用足夠長的繩子綁住了身子,而現在繩子用盡了,水裡卻再沒有了動靜。

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的。那麼,阿景呢?

皇帝站得太靠近懸崖的邊緣,腳下輕輕一動,就有幾塊鬆動的小石子掉了下去,嚇得衛公公在一旁心驚膽戰地提醒:“皇上,危險!”

皇帝沒動,望着遠處陰沉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赭翥栢栢族的秘密財富,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讓人秘密的在打探。烏那族裡也混進了他安排的探子,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得知東方赭翥族人的身份後,他的身邊也安排了暗探。而關於蒙書悅的母親,他也是去年查東方身份的時候,才順便查到她栢栢族人的秘密。

蒙遠揚竟然對自己的第五房小妾的身份一無所知,只是當年見她舞蹈優美,多看了兩眼,便有人把她送到自己的別院中。又聽說柏氏與素氏交好,素氏的院子和佛堂,他讓人先後去翻了三次,都沒有收穫。直到年前碧兒回報,柏氏確有東西放在素氏那裡,只是素氏守得太緊,就連蒙書悅到了,要求取,都必須要答應了柏氏的什麼條件才能拿出來。

這一個月來,碧兒用了兩次藥,催問素氏,也都沒有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所以聽說鍾家把蒙書悅帶到這裡來,東方緊追不捨的時候,他也帶着人來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秘密一定就埋藏在這裡。

侍衛長快步而來,稟報說:“皇上,宮裡的急信。”

皇帝接過去,一目十行地看

完,就交給衛公公,兀自看着天空說:“讓謝安安排人手去報恩寺接太后和莊嬪回宮。莊容成到了嗎?宣他過來覲見。”

衛公公心裡一驚,太后久不理事,年前他陪着皇帝去報恩寺裡送節禮,皇帝還特意沒有帶德妃前去,希望能讓太后回宮見見新妃,太后都沒答應。現在提出要回宮,並且是跟莊嬪一起,看樣子是知道了瑞王失蹤的事了。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俯身回答:“皇上,派出去的人沒有找到莊大人。”

皇帝一愣,固執地莊家人!莊嬪都已經寫信來,要回宮了,莊容成竟然還不肯現身?“你說,他們是無情,還是太清醒?”說出宮修行就出宮修行,十年沒有踏出山門一步。而莊家人爲了不讓皇子成年之後起爭鬥,說失蹤就失蹤。現在又如何?該有的爭執一次也沒有少,沒有母親在身邊照顧,沒有母族力量扶持,阿景這一路走來,受了多少苦?

“他會來的。傳令下去,只要莊家來人,就第一時間帶過來。”

“是!”

這一次阿景死不了,鍾家和太子就再不能威脅他半分!

“繩子動了!繩子動了!快拉!快拉上來!”水潭邊立即喧譁起來,兵士們七手八腳的快速拉着繩子,皇帝和東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目不轉睛看着山谷下。

然而讓他們大失所望的是,繩子到頭了,牽上來的卻是一隻足有半丈長,長有四肢,臉如嬰孩,叫聲如嬰兒哭泣一般的東西,滿嘴利齒,正咬在最當先的一名兵士手臂上,幸得兵士們脫下盔甲,還穿着棉衣。

“啊!這是什麼怪物!”

怪物一被甩到地上,即做出捕食兇惡狀,看着衆人,竟然絲毫不膽怯。不一會水面涌動,一隻只這樣的怪物接二連三出現,不一會就趴滿了整個水澗岸邊,咯吱咯吱的磨牙聲,聽在人耳裡滲得慌。

“你認識那是什麼東西嗎?”皇帝問東方。

東方搖頭,“聽說北地有一種魚叫鯢,水陸雙棲,食性兇猛,羣居,叫聲如嬰孩一般。我不確定是不是這一種。”

皇帝沉着臉,如果說他們真的從這裡掉落下去,遇見這樣一羣怪物,那不是凶多吉少?

衛公公在一旁緊張地說:“皇上,怪物發起攻擊了!”

“這怪物如此膽大,不殺它個片甲不留,它不知道這世界到底誰是主宰!”

片刻之後,水面上就漂起一大片怪物的屍體,整個水潭都變成了紅色。直到再也沒有怪物爬出來,才住了手。

而東方看着變成紅色的潭水,眼中冷光一閃,臉上的表情少許不悅。潭底既然有此物,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怪物,這樣血腥,只怕會讓怪物們更加殘暴,下水的人只怕再也上不來了。

“報……皇上!五隊在西南二十里外的林子裡遭到箭雨奇襲,死傷過半!”

皇帝眉眼一冷,“其他各部如何?”

“六隊在西南山腰上發現馬蹄印跡,七隊已按痕跡追尋而去。其他各處暫時無發現

。”

“去那邊看看。”說完,皇帝自斷崖上一躍而下,衛公公幾個緊隨其後,身手竟然都是一流。

東方看着血池一般的水潭,頓了一會,徑直朝山峰上躍去,無憂緊跟其後。

自蒙書悅在皇陵失蹤,無憂就跟着東方,儼然已經成了東方的人,這次也不例外。東方並沒有到底山頂,停在半山上的一塊大石上,就足以俯瞰整片山脈。

兵士來報的那片山腰,他們昨日也去查看過,有兩個廢棄的山洞,都不深,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發現一個被封的山洞裡,他們也去過,發現了向外的足跡,追着馬蹄印,結果發現有二十幾個騎士死在了烏那人留下的陷阱裡,屍體發黑,足見毒素之強。

東方看着林子裡隱約傳來的動靜,皇帝的軍隊效率真是很高。這會應該已經發現那些屍體了,還能看見幾十個身手矯健的士兵帶着繩索,利用山壁上的凹洞,正在朝山腰上爬過來。

不一會就傳來陣陣慘叫聲,響徹整個山林。

皇帝冷着臉飛過來,“除了之前說的,我可以另外答應你一個要求。”

東方冷笑,烏那人在這裡經營五十年,皇帝帶這麼多軍隊過來,大大咧咧在山林裡闖蕩,不是讓他們送死嗎?“就算你是皇帝,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態度。”

皇帝倒被這句話氣笑了,“東方神醫脾氣怪異,總算讓我見識到了。不知神醫現在要什麼條件才能跟朝廷合作?”

“皇上過譽了,別的人是有恃無恐,我是無恃更無恐。皇上有沒有想過,假如這裡並沒有所謂的寶藏呢?”

“沒有的話,不是更對你們有利?從此世間再無人相信赭翥栢栢有巨寶。”

“其實我覺得現在合不合作對我都很有利。我相信越宮景不會不管蒙書悅,只要你能找到他,我就能找到她。我最喜歡強人所難,廢皇后和太子你又不願……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的要求了。”

皇帝冷哼一聲,“哼!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並非殘暴之人,今日他們爲國捐軀,我自會好好補恤他們的家人。”

東方朗聲一笑,“原來皇后、太子的地位如此堅固,可是人心不足,皇帝近來可時常覺得疲憊,頭暈?咳嗽長不好?”

皇帝眼眸一緊,眸光森冷無比。

“你最想維護的兩個人,早已在你身上下了毒,如今毒性慢慢開始發作了。你還是捨不得將他們廢掉嗎?”

皇帝心底涌起淡淡的悲哀,原來自己竟然沒有猜錯,皇后選擇了他們的孩子,放棄了自己。剛想開口,卻被山谷下的情形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條通體白色如玉一般的大蛇,樹木整片被掃倒,那些衝上去的士兵,被遠遠的擊飛出去,他甚至能聽到他們落地時,骨骼碎裂發出的咔嚓聲……

“拿我的裂弓來!”

嗖的一聲,黑鐵之箭帶着破空之聲,直射向大蛇的眼睛。

“嘶……”大蛇落入水潭中,很快消失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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