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宮景!”蒙書悅急忙再將他抱起,見他再無反應,急得手足無措,她怎麼這麼沒用……
一隻修長白晳而又有些冰冷的手,悄悄地伸過來,替她將淚水輕輕地拭去。
蒙書悅淚眼望着他,正見他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她恍然大悟,欲待將他推開,卻終不敢,嗔怪說:“你裝昏騙我!”
越宮景躺在她懷中,見她雖嗔實喜,漆黑的眸子中流露着無限深情,忽覺這一刻,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喜樂。他將頭埋在她的腰間,輕聲道:“我想試一下,騙你是什麼滋味。”
“不行!”蒙書悅急聲說:“不准你騙我,一輩子都不準。”
越宮景笑一笑,“好,就騙這一回,以後不再騙你了。”他已明白她的心意,雖然方法有些不光明。
蒙書悅拍開剛纔止住他的穴位,低聲問:“可好些了?”說着便欲起身下牀。
越宮景卻按住她的雙手,低聲道:“別動,就這樣,別動。”
蒙書悅一遲疑,終究不再動,任他躺在自己懷中,抱住自己的腰,聽他輕輕的呼吸聲,聽着山間的鳥兒低鳴,看着日影漸漸西移,天色由明轉暗。
越宮景這一覺睡了個多時辰,醒來只覺多日來的煎熬與疲勞一掃而空。他睜開雙眼,卻看到蒙書悅也靠着牀欄,閉着眼睛,似乎也睡了過去。
他靜靜的凝望着她的眉眼,依稀可見幾分憔悴之色,她的面頰上還隱有淚痕,但脣角卻微微向上彎起,似透着無限的歡喜。
似乎感覺到他的凝視,蒙書悅慢慢睜開眼睛,朦朦地似乎帶了一層霧氣,“睡好了嗎?”
越宮景點頭,坐起來。蒙書悅這才發現自己的左邊身子都麻了,哎呦一聲叫出來,一個不小心倒在越宮景後背上。越宮景慌忙回身,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避免她倒回去撞在牀欄上。
蒙書悅捂住鼻頭,兩眼淚濛濛地說:“可疼死我了。”鼻頭也疼,麻木的左腳好似千萬只螞蟻在咬一般,“你放開,我先緩一緩。”
越宮景看她那樣子便知道,剛纔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肯定是麻了,伸出手給她按捏一番。蒙書悅有些不自在,臉色微赧,心跳慢慢加快,不知爲何,她竟想起了皇陵永明殿的竹屋,他們肌膚相親就差到達最後一步。
越宮景手裡的動作越來越輕,看着她嬌羞的面容,漸漸移不開眼睛,呼吸漸漸粗重。
“我好了。”蒙書悅躲一下,就只聽到他在她耳邊輕嘆一聲,一下下,輕輕吻上了她的眉、她的眼。最後吻上了她的脣。
蒙書悅想,她應該拒絕,或者躲避的,可是她卻隱隱有些期待。“咕嚕……”肚子此時此刻卻開始抗議,響了幾下,她一時大窘。越宮景放開她,看着她又羞又窘的模樣,差點笑出聲來。
蒙書悅雙頰紅透,將他一推,輕咳着說:“誰讓你煮的早餐那麼難吃……我本來是想去林子裡看看,找些東西回來做晚餐,誰知你又故意摔倒了來嚇我。”
“好……好!都是我的錯
。”越宮景笑着站起來,閃身往外。
蒙書悅追出屋外,“你去哪裡?”
“去打只野兔回來餵你這隻小饞貓!”聲音遠遠的傳來。
蒙書悅本想說她也一起去,他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樹林裡。她便轉身去了小廚房,生火燒水,將米反覆挑了,洗了好幾次,剛好蒸上,天色就暗了下來。點起油燈,往外一探,就看到他手裡提着獵物回來了。
一隻野雞,一隻野兔,還有四五個野雞蛋,蒙書悅笑着說:“速度還挺快。”
越宮景一臉驕傲:“那是當然。這可是我的地盤。”
“是啊,它們知道自己的領主大人來了,並且肚子餓了,所以一個個自投羅網來了。它們怎麼不乾脆自己烤熟了再來呢?”
“平時當然是那樣,但今天不一樣,領主帶了個廚娘回來,得考驗一下廚娘的本事。”
蒙書悅斜眼看着他,“從來只有別人侍候本小姐的份,廚娘?”
“夫人請恕罪!小生剛纔說錯話了。”越宮景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蒙書悅臉一紅,白他一眼,不說話了。
“我來燒火。”越宮景自動到竈前坐下,往火光熊熊的竈膛裡又添了一把柴火。
“火勢已經夠了,太大了容易糊鍋。你去把雞處理一下,兔子留着吧。”雞蛋可以做個湯,如果有青菜什麼的就好了。雞拿來烤,她再弄碗調料,晚上就先對付過去了。
火光映亮了她的面容,讓她的雙眸格外閃亮,越宮景坐在竈膛前,加了柴火之後,微微仰頭看着她,總是被這份閃亮吸引得移不開目光。蒙書悅覺得自己的臉似乎被火烤得就如同手裡的烤雞,熟得能滴出油來,偶爾也垂眼看他一下,他臉上立即就溢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然後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覺的輕揚。
飯菜香溢滿整個房屋,兩人在桌邊坐下,越宮景忽然一笑,從身後拿出一個小酒壺。蒙書悅搖頭,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準備好的,問:“你剛發過病,能不能喝?”
“你喝多點,我少喝些便是。”越宮景微笑着說。
蒙書悅搖頭:“我不喝酒。”
越宮景找出酒杯給兩人倒上,“別掃興,陪我喝兩杯。”
蒙書悅擋住他的手:“空肚子喝酒,易醉易傷腹,先吃點飯。”一碗飯,一碗蛋花湯擺到他面前。蒙書悅捧起湯碗,“吃吧,好久沒有喝過熱湯吃過熱飯了。”
“嗯,很香。”越宮景如此說着,卻沒有動筷,手握着酒杯,輕輕轉動,俊美的眉目間亦喜亦悲,半晌方低聲道:“醉了好,我還從來不敢醉過。”
蒙書悅知道他的處境,雖然以前日日笙歌,紙醉金迷,身邊到處都是別人的眼線,哪裡敢真的沉醉下去。依舊勸了:“你先把飯和湯吃了,我等會陪你喝兩杯,慶祝咱們大難不死,依舊還活着。你想醉便醉上一回,我照顧你!”
越宮景笑起來,這下真的放下酒杯,端起了湯碗,喝了一口,大讚:“不錯,鮮香!”
蒙書悅夾起一
筷雞肉,沾了醬放進他碗裡:“嚐嚐這烤雞,賣相雖然不好,但味道肯定比你早上的強多了。”
“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毒藥我也會說好。”
“吃飯就吃飯,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兩人真是餓了,沉默下來,就只聽到各自的咀嚼聲。蛋湯一下肚,立時便覺得渾身都舒活通暢起來。
蒙書悅把酒杯送到鼻下嗅了嗅,就算她是個不懂酒的,也不由的讚歎:“不錯,真是好酒!”
越宮景沒有多說,一仰頭將酒喝了下去。酒,入喉甘醇濃烈,進肚卻化作愁腸點點。
“在西郡的時候,安西王妃天冷的時候喜歡喝點葡萄酒,說是活血美顏的。明明是酸酸甜甜很像果子酒,我第一次忍不住貪杯,喝了兩盅,結果醉了一天一夜。阿美說我太奇怪了,醉了就睡,天塌下來都吵不醒我,人家酒後吐真言,她們也沒從我嘴裡聽到一個字。還說王妃醉了時候,會唱歌跳舞,還真是好玩,她明明是那麼嫺靜的一個女子。”
燈光映射下,她的面容漸漸浮上酡紅,白日裡所有的堅持都在此刻鬆懈,眼裡漸漸恢復少女特有的明亮與純淨。陸姐姐醉了會唱歌跳舞?他可沒發現,說不定連小叔都不知道,不然……不過誰知道呢,他們倆的事。不過這一次看起來,陸姐姐是真的已經放棄了那個夢,安心守在小叔身邊了。
“越宮景,你的酒量應該很好吧?”沒有醉過,大概是因爲喝不醉吧?
“因爲不敢醉,所以酒量好。”
蛋湯鮮美,酒香濃冽,二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便是壺乾菜盡。蒙書悅雖只喝了一杯,話卻比平時多了幾倍,整個人不同於往日的冷靜自持,有了股鮮活之氣,彷彿這樣的她,纔是真正的樣子。說她清醒吧,她又絮絮叨叨,說她醉吧,她又是意識清醒。
越宮景收拾妥當,又到廚房裝了熱水,端來房中,擰了熱巾遞給她。蒙書悅嘻嘻笑着,將臉埋在滾燙的熱巾中,酒意涌上,再擡起頭,已是雙眸通紅,呆呆地望着他,無限媚惑。
“越宮景,我想洗澡,身上好臭啊!”
“好,屋後有溫泉。”
“可是沒有換洗衣裳,孃親說洗澡不換衣不如不洗。”
“沒關係,反正沒有別人,你不穿也行。”
蒙書悅手裡的面巾甩過來,“你才醉了,說什麼胡話呢!”
“臭嗎?我聞聞。”越宮景輕輕笑着,慢慢湊過來,他的眼神與以往任何時候都有些不同。
他有意誘惑自己!蒙書悅只聽到自己的心,撲嗵撲嗵,跳得好似要從胸口飛出來。她似怒似羞地瞪他一眼,嗵地站起來,端起水盆,轉身便走。
慌神間,右腳跘上門檻,撲倒在地,水盆傾覆,全身溼透,這下真是欲哭無淚。
越宮景趕緊過來,將她扶起,皺眉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蒙書悅輕哼一聲:“都怪你!都溼了,怎麼辦?”
“那就不穿了,免得等會還要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