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自那天之後就沒再見過越宮璃。
第三天的搶寶大會果然不同以往,場面熱烈得差點不能控制。有很多東西雖然稀奇新穎,但也不至於有市無價。而到了這裡,一尊金玉佛在京城最好的金鋪也不過幾千兩銀子,而到了這裡,卻生生由兩千兩叫到了兩萬兩。一枚前朝遺下來的玉葉金蟬簪,現在外面也有賣,最頂級的也不過五千兩左右,而這一枚叫價是八千,最後也飆到了兩萬二千兩。
每一件寶物亮出來,臺下就都很瘋了一樣,若不是微湖山莊請了很多凶神惡煞的護衛在場中維持秩序,只怕都要打起來了。
蒙書悅只在外圍站了小半個時辰,實在受不了那種喧雜,就離開了。
東方被寧璨纏得受不了,昨天半夜走了,寧璨一早過來沮喪地說了句“喜歡一個人怎麼會是這麼奇怪的感覺”,不知何時上了心,想着他念着他,可他卻不領情。從沒受過挫折的她想法太美好,以爲喜歡一個人就跟喜歡一件東西一樣,是單方面的,不會聽到反對的聲音。
蒙書悅見到了寧璨的父母,那對在江湖、朝堂中都美名盛傳的夫妻,寧父氣質沉穩,寧母溫婉寧靜,看上去絕不是一個精明殺伐果斷的女人,兩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而看着寧璨的眼神,疼愛又無奈。兩人本來是鬥寶大會一結束就要離開的,寧璨說要介紹她最好的朋友給他們認識,還說她看上了一個年輕人,也請他們相看相看。誰知東方會被她的纏人功夫嚇得連夜逃了……
寧璨和她父母在小院坐了一刻鐘,留下一份厚禮,就匆忙啓程了。寧璨也追着東方回京城了。
而絳納爾和柏毅平什麼東西沒見過,對搶寶一點興趣都沒有。越宮景到的時候,不知爲何,蒙書悅覺得絳納爾神情有些古怪,而柏毅平一副送女出嫁的感覺,說他也要先回京城了,感謝越皇送他一匹汗血寶馬。等柏毅平走的時候,絳納爾也一聲不吭跟着走了,小院裡突然就只剩下伴兒、猛子和小貝殼三個人了。
伴兒拿出二兩銀子給小貝殼,指使着她出去買東西,然後說:“小姐、陛下,奴婢身體還是不舒服,不適宜外出,猛子……哥也要留下來照顧我,所以小姐今天外出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麼拙劣的藉口,她怎麼也說得出口,蒙書悅真是無語,“我什麼時候說要外出了?”
伴兒將她拉到一邊,小聲地說:“小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矜持?陛下都找上門了,反正我不管,你今天不準留在屋裡不出門。”
然後又拉着她到越宮景面前,一臉小心翼翼地說:“陛下,小姐今日的安危便交給您了。”
越宮景一把拉住蒙書悅的手,將她帶到身旁,笑着對伴兒說:“做得不錯,猛子也很不錯,我會跟石錦泉說,讓他好好培養,看他的本事,你以後說不定也能成爲官夫人。”
伴兒此時卻沒有了嬌羞
卑怯,一臉正色對越宮景說:“謝陛下費心,但奴婢覺得幸福與否不在於錢財有多少,官階有多高,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他體貼我,我關心他,事事先爲對方着想,即使咽糖吃野菜,我都覺得幸福。奴婢們知道自己的斤兩,吃不了什麼樣的飯,小姐若是需要,奴婢即使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如果小姐身邊不需要我們了,我們也能靠自己的雙手,掙一口飯吃,平平淡淡安安穩穩一生,便知足了。”
伴兒難得一口氣能說這麼多大道理,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兩腿有點發軟,不由的偷瞄了一下蒙書悅,然後輕輕吐一口氣。
蒙書悅笑說:“果然成了親就是不一樣了啊,還有你忘了一點,你早已不是奴身,猛子也不是,我不是不需要你們,而是我想讓你們去過你們想過的生活。”
伴兒很認真地說:“沒有小姐就沒有現在的我,也沒有以後的我,所以就算小姐賞了我自由身,我也會在心裡當小姐一輩子的奴才。小姐和陛下快出門吧,等會搶寶大會就要開始了,記得多搶幾件回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說着就推了蒙書悅出門,真是讓蒙書悅無語,“哪家的奴才敢做小姐的主?”
“好了,小姐不要裝模作樣了,若不是你放縱,我們又怎麼敢做你的主?”
兩人出了門,自有精美的馬車候在門外,越宮景解釋說:“這是山莊給貴賓們的特殊待遇,住最好的房,有最美麗溫婉的侍婢服侍,出入有車有轎。鬥寶大會在山莊前面的廣場舉行,去一趟要小半個時辰,因此我就叫了車過來。”
微湖山莊的廣場足可容納三萬餘人,他們到的時候,早已坐得滿滿當當。蒙書悅一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就頓住腳步,雖然越宮景說他在前面有專座,她也沒進去。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根本就看不清檯上物品的成色式樣如何,她發現大部分的人都是來當看客的,只有前面幾排的人,競價叫得痛快。
一塊成色勉強算上品的暖玉,在外面的市價不過千餘兩銀子,在這裡竟被叫到了萬兩。蒙書悅搖頭,不過一場噱頭而已,沒什麼意思。離開的時候,她還調侃着說:“有沒有叫人盯着那幾個叫得最兇的?家裡是不是爲富不仁,是貪官污吏,還是奸商,要不要去教一下他們財不可露白?”
停了一下又說:“我覺得最該查的是這個山莊。看這樓榭亭臺、雕樑畫棟,極盡奢靡之風,不知這裡面有多少不義之財。”
越宮景笑了笑,說:“這莊子是他的。他所有的開銷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即來源於此。”
蒙書悅一愣,這個他指的是誰,她心裡很清楚,虧了她一直以爲自己曾得到過他的心,曾讓他坦誠相待,原來最重要的秘密,她還是不知道。突然就覺得這日光刺眼,這美景刺心。
“那麼,你與他的交易,達成了?”
越宮景點頭,“他已離開,大概不久後的某一
天,西南會崛起一個王。”
蒙書悅便不再多問,那個人終於完全退出了自己的生命,那眼前這的個人呢?會讓自己擁有什麼樣的際遇?
狂歡會自搶寶結束就開始準備,天一擦黑,就燃起了篝火。前一刻還寂靜的空間,一下就喧鬧起來,男男女女歡呼着,跳躍着,美酒流水一般的從莊子裡搬了出來,各種精美的菜餚、精緻的點心,新鮮水果,用木板擡着,精壯的小夥子們高吼着送上來。
歡樂的歌聲,悠揚的樂聲,聞歌起舞的歡笑聲,興奮的交談聲,立刻瀰漫在這片天空下,把那黑夜宣揚的萬分熱情和澎湃。
石錦泉是生意人,搶寶會一開始,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縱然有幾件想入手的東西,也沒有叫價。又不是什麼舉世無雙的東西,那麼高的價錢,足夠在外面買好幾個了。因此看了一會,也早早的離開,去欣賞荷花美景去了。但晚上的狂歡卻是必須要參加的,因此很早就到了小院,生生磨得伴兒和猛子都動了心,央求着蒙書悅晚上帶他們去見見世面。蒙書悅哪有不準的,因而此時,只剩下她和伴兒,小貝殼和兒子撲向了美食,石錦泉混在人羣中不見了人影,越宮景被別的人叫住,在說什麼事。偌大的廣場,只有外圍有一圈砌出來的階梯狀石凳,連張桌子都沒有。
伴兒看得心裡直癢癢,兩眼都差要發光了:“小姐,從來沒有見過你跳舞,你等會一定要下去跟陛下跳一曲!”唉呀,如果她不是有孕在身,她都很想擠進去,這個地方太魔性了,讓人不由處主的跟着心動身休也動起來了。
猛子抱了一堆吃的東西過來,小貝殼也沒忘記自己的本分,從人羣裡好不容易擠出來:“小姐,快吃!夠不夠?不夠奴婢再去拿,要吃飽了都有力氣玩!”
越宮景走過來說:“不用這樣搬回來吃,可以去食物那邊,隨意取食。人多,你們小心一點。”說着就帶着蒙書悅走了。
小貝殼笑嘻嘻地說:“猛子哥哥,你可要看好了伴兒姐姐,據說這個狂歡會是效仿前朝的女兒節,未婚姑娘們可在今日大方求偶,男子們看到自己中意的姑娘,也是可以隨意搭訕邀請的,你可要小心姐姐被人搶走了!”
伴兒唾她一口:“你個小妮子,難道也思嫁了不成?”
小貝殼也不害臊,“我虛歲都十三了,小姐沒回來的時候,天天看你們秀恩愛,我早就想嫁了,嫁一個對你噓寒問暖事事關心的男人,他把你當成掌中寶,多好啊!就算我有錯,你今天也不能說我,因爲今天女兒節,未婚姑娘最大!哈哈……”
蒙書悅看着場中的年輕男女,每一個臉上都洋溢着燦爛而興奮的笑容,並大膽的在歌舞中朝自己喜歡的,看中的人表達自己的感情,其中不乏錦衣華服的男女,看上去都像是高門大族子弟,“荷花節並未被官府承認,他們這樣直接大膽,父母會同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