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站起來,“我去看看藥好了沒有。”
雪珂的視線一直跟着他,目送着他走遠,纔回神過來說:“這個帥哥又冷又酷,原來你喜歡這種型的?”
蒙書悅無語,“公主,你不是來探病的嗎?”
“啊!對,你現在如何?我昨天來都說你沒醒,那個冰塊把我擋在外面,死活不讓進。”
蒙書悅面上一哂,“謝公主掛懷,傷口已無大礙。”
雪珂點頭,“那就好。”
“明日公主生辰,卻不能到賀了。臣女準備了一份薄禮,到時讓人送去,還望公主喜歡。”
雪珂擺手,“你不要這麼生疏,叫我阿珂就行了。”
蒙書悅笑,這怎麼合禮數?事情已經夠多了,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
兩人閒聊幾句,雪珂終於說到正題:“那天的刺客,阿悅有什麼特別印象嗎?京城裡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傳異國分子混進來殺害了念慈大師和皇極寺的衆多僧人。”
蒙書悅搖頭,這一世已經有太多事情發生了變故,前世她與念慈無交集,完全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過世的,而皇極寺的這一次滅寺之禍,根本就沒有發生。變故是因她而起,還是冥冥之中,另有安排?
“聽越宮景說過,他從敵人手裡奪來的刀具經驗證,不是天正和柘國的工藝。”
雪珂淡然一笑,“阿悅你太善良了,外面都在傳是西漢人殺了大師滅了皇極寺,你卻還顧及我的感受,你這個朋友我真是交對了。”
“謝公主厚愛,臣女只是覺得沒有真憑實據的事,不宜胡亂猜測就下定論而已。”
“太子殿下接管此事,只盼他公正廉明,還西漢一個清白。”雪珂眼眶含淚,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蒙書悅遞出她的手帕,“清者自清,公主不必介懷,太子不是偏聽偏信之人,定能查清事實真相的。”
雪珂破涕爲笑,“你又爲他說好話?越宮璃、越宮景,還有你忠心耿耿的神醫大人,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啊?三個人三種款,你當真豔福不淺。”
蒙書悅滿臉黑線,公主殿下,你要不要這麼跳躍?剛剛談論那麼嚴肅的話題,你又突然冒出這種話來?
雪珂卻不罷休,繼續追問,誓要得到一個答案。
窗外男人停住了腳步,他也很想知道。
“我倒是聽說,公主似乎有了新念頭,要建什麼大使館,說一國之安危不能繫於女子裙帶,公主不想和親了嗎?”
雪珂輕嗤一聲,真沒勁,明天的生日宴更沒勁,見不到她想見的人。“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蒙書悅目光灼灼,有種讓她無法遁形的感覺,雪珂認輸:“好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知道錯了。你好好養傷,明天我讓人給你送好吃的來。”
“恭送殿下。”
雪珂回頭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咬咬脣,走了。
喝了藥之後,蒙書悅凝眉問:“真是西漢人的手筆嗎?”
東方百利本不想作答,看
她那模樣,只怕要自己想破腦袋,淡淡說:“誰規定來自西漢的工藝就是西漢人做的?天正的刀具都可以流入柘國,西漢的刀劍爲什麼不會被別人借去殺一殺人?”
說得太有理了,她竟無言以對。蒙書悅看着他,“你怎麼看?”
“越宮璃剛從外面回來,聽說皇極寺所有的屍體都不見了,他們什麼線索都沒查到,只能暫時在京城裡搜查有異的異國人。”
“他們動作好快,屍體怎麼會不見了呢?拋下山澗被水流沖走了?”
“按你們的說法,死的起碼有兩三百人,真拋下去,山澗都要被填平了。”東方搖頭,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看着她一臉茫然的神情,猶疑着說:“我聽說有一種毒叫化屍粉,活人碰到,皮膚立即腐爛,之後寸爛至死。灑到屍體身上,頃刻間就能將屍體化成血水,融入泥土。來年此日若是陽光充足,便能長出一種通體透紅的噬魂花,此花就是化屍粉的原料。我在三國之間遊走尋藥,從未聽說過有此種花出現。”
倒是聽說在三國之外,有一個秘密教派,正在擴大勢力,莫非此事還有那些人插手了?
“噬魂花?一聽名字就讓人心悸。”
東方看她一眼,繼續說:“噬魂花一出,沾之必亡,斬之不盡,天下……必有一番災難。”
“難道沒有破解方法?”
東方百利搖頭。
“這花、這藥一開始是從哪裡流出來的?”有生必有亡,怎麼可能沒有破解之法?蒙書悅不相信。
“聽說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有兩個特殊的民族,他們行走各地,唱遊經商,傳誦聽來的各種新鮮事兒,他們知道世界有多大,自己的目光應該放多遠。”東方說着話,目光幽遠,神情有些悲傷。
“是嗎?你遇到過他們?”
東方百利淒涼一笑,“沒有,從我父親那裡聽來的。沒有人見過噬魂花,聽說世界有個特殊的角落才長出這些帶有邪惡的花朵,人們用了各種方法,最後好像是澆三天童子尿,再澆三天黑狗血,最後雨水清洗三天,花朵就能絕跡。前六天需要陽光充足,後三天需要雨水充沛不見一絲陽光,否則都有可能前功盡潰。”
蒙書悅暗暗祈禱,皇極寺內不要出現這麼邪惡的花朵。
皇帝派人崔永所說的地方找念慈遺信,暗衛們在方圓一里地內只差掘地三尺,卻沒有任何收穫。
聽完來人報告,皇帝陷入沉思,崔永不可能向他說謊,他言入他耳,再無第三人知道,哪一環節出了差錯讓人捷足先登了?還是念慈根本沒有留信,卻故意讓崔永來告訴他這個假消息?
斯信、斯華兩條漏網之魚,也如魚入大海,再無消息。莫非是他們捷足先登了?
看着太子遠去的背影,皇帝緩緩笑起來,“他們也越來越聰明瞭,上一次刺殺說是柘國人,這一次又說是西漢人。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會說東夷人也來了?”
衛公公如擺設一般,沒有反應。
西漢老皇帝去世之日便是西
漢大亂之時。皇帝想起雪珂當日來跟他提的條件,真是一個單純的孩子,不過想法很新鮮,等商路行通了,他可以去找赫瞻聊一聊睦鄰友好的事。
只怕是這個姑娘,也是個不安分的,不做和親公主,改做駐天正大使?他同意,只怕西漢皇帝不同意啊!
“催一催罕七,上次說西漢北邊有小股不明勢力出現,如今可有眉目了。再傳信給安西王,讓他密切注意這幾天的出關人員及西漢邊境的動靜,該煽火的就幫忙扇一扇,讓火燒得更旺。”
皇帝揮一揮手,衛公公躬身領命而去。
是夜,小公主希樂突然發熱,太醫守了一夜,也沒有退熱,眼見着孩子情況惡化,太醫束手無策,樂嬪求到了皇帝跟前。衛公公過來,請東方出手相助。
又一個天色微亮,東方百利看一眼她,就跟着去了。
結果到了午時方回,臉色很不好。蒙書悅趕緊問:“怎麼了?”
東方百利強抑住自己的怒氣,“你的傷口小心一點就可以移動了,我們明天離開。”
“好!”
皇宮果真是世界上最骯髒的地方!小小的一個女孩能妨礙到誰?竟然有人朝無辜的孩子下手!樂嬪另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正小心保護着,希樂情況穩定的時候,她卻又小產了!
皇帝正在思樂殿大發雷霆,要求嚴查。
同時京畿處大提督緊急上報,與西山營地共飲一口井水的西門大街,已經出現了十來戶百姓上吐下瀉,家畜也都口吐白沫,所幸營地的官兵尚未出現任何不適。經大夫斷定,是井水中有人投了毒。
京畿處已經組織人員前往京城的各處水源察看,也請求皇帝讓人察看皇宮中的各處水井。
這一查不得了,思樂殿內的水井水色渾濁,還能聞到鐵腥味,昨日晚間奶孃自己喝了生井水,用井水洗了果子給希樂公主吃,因此導致小公主腸胃不適連夜哭鬧發熱。
樂嬪卻是生了希樂之後,身體一直沒補回來,太醫說過依她的體質,難以有孕,而這一次幸運中招,她卻極想把孩子留下來,因此隱瞞着想等時機再成熟一些才報上去。誰知一夜操勞未眠,身體便承受不住,孩子小產了……
宮內不太平,宮外也是一個亂子接一個亂子。樂成侯府一個管事乘坐的馬車衝撞了平王府世子的馬車,軋死了兩個無辜平民。世子賠了些銀子以爲事情壓下去了,沒想到家屬不服,世子火一起,揮鞭相向,平民和貴族當街亂戰,世子斷了一臂,平民死傷數十人……
傍晚一年青男子在京城著名的幽簧茶館發狂,砍死四人傷十人,自盡之前叫嚷“天道不分天正不正”,他要以血洗淨蒼天之眼。
據查殺人男子爲京外清平鎮人,數日前家中妻子被宜美公主府二管事的兒子欺凌,不甘受辱,帶着四個月的身孕懸樑而亡。男子傷心欲絕,求告無門,等着二管事帶着兒子外出應酬時,揮刀相向……
蒙書悅總覺得這些事看起來,正常得不得了,卻讓人懷疑它的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