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喻知道衛紹霆有大動作,只是不知道具體的時間。直到這日衛紹霆過來陪她用早膳這才說道:“婉喻今日司家人準備動手了。”
“他們會逼宮嗎?”說起這個,董婉喻就十分自然的想起了前幾次的事。哪一次不是逼宮,只是結果有所不同。有的人贏了,有的人輸了而已。
“你放心,他們是進不了宮裡的,他們沒有那本事。”衛紹霆一副信心滿滿霸氣無比的說道。“只是我們也要多提防着些,狗急跳牆。他們見明着不行,只怕還會不折手段。”
“你放心,我已經讓張媽媽將一切都安排好了。”董婉喻點點頭,她早有防範。
兩人說着,傳膳的內侍宮女們已經將今日的早膳準備好。董婉喻一邊讓人去看看太子怎麼還沒過來,一邊與衛紹霆入席。霖雲這幾日沒有去上課。每日都按時和他的父皇母后一起用膳。
今日他往董婉喻那裡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只把衣服弄髒了,還擦了個口子。他一臉糾結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他此時裡自己的寢宮不遠,於是決定回去換一件又過去,不能在父皇和母后面前失儀。
就是因爲他這一折騰,過來得晚了一些。董婉喻知道他摔跤之後,拉着看了看見只是擦破點油皮,這才放心。不過還是教訓道:“你這孩子,走路也不知道小心些。”
“小孩子摔摔打打很正常。”衛紹霆倒是不以爲意。
“用膳吧,不然都快涼了。”董婉喻讓衛霖雲坐下,一家人準備用膳。
“等等。不能吃。”就在這一家人要將這些食物送進口時,田媽媽着急忙慌的跑了進來,一臉驚恐的阻止他們用膳食。
衛紹霆和董婉喻不約而同的放下筷子,看向田媽媽。小小的衛霖雲也停下,一臉不明所以的迷茫表情。
“媽媽,出了什麼事?”董婉喻看田媽媽的臉色。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食物裡有毒。”田媽媽扔下一個驚人的消息。
“這些不是都有人試吃的嗎?既然有毒,爲何還要端上來?”衛紹霆語氣中已經帶上怒意。
“啓稟皇上,試吃的內侍吃下之後,開始並沒有覺得有異樣。只是片刻之後,才覺得有些心悸但並沒什麼不妥。當時奴婢剛好也在,就幫他看了看,誰知一把脈才發現那公公明顯是中毒了。”這事說來也巧,自從上次太子差點中毒,田媽媽並沒有檢查出來之後,田媽媽就變得異常小心。
但凡太子的吃食。除了有人試吃,她還要親自看過。就算是太子在皇后這裡用膳,她也會去看看。這一來二去,她便與那試吃的內侍熟了起來。今日見他身體不適,纔出手幫他看看,只是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宣御醫。”衛紹霆當即將御醫院的院首等主事給找來,讓他們查明這到底是什麼毒藥。董婉喻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清查這麼多日,掃除了不少,如今還差點着了司家人的道。
在衛紹霆處置這事的時候,董婉喻親自帶人去小廚房準備吃食。這飯不能不吃,只是如今這情況。她今日還是親自下廚的好。
鳳儀宮出了事,衛景瑞匆匆帶人趕了過來。將所有接觸過今日膳食的人都給抓了起來,暫時看押。等抓到真正的兇手之後,這些人才會被放出來。只是這一時之間又進去了不少人,接觸過這些食物的人不少,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查出這毒究竟是下在哪裡?
御醫們覺得最近是備受考驗,這皇宮真是越來越難待了。這幾年中,這宮裡就很少風平浪靜的,先是瘟疫,之後是天花,接着又是層出不窮的年輕神醫打擊他們的學識和多年以來的自信心。
雖然他們也受益學了不少東西,但是這緊接着有事層出不窮的毒藥。面對這種種情況,這些雖然年邁,但經驗豐富的老御醫們,也不禁覺得棘手。
那中毒的內侍知道自己中毒之後臉色就不怎麼好,如今連御醫都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只是他自己覺得,他的心跳似乎越來越快,呼吸也有些困難起來。
“不好,他的脣色發紫了。”這時一名御醫發現了他的異狀,驚呼道。
“將人先送走,把這些食物也撤走。朕需要一個答案,希望你們儘快將答案告訴朕。”衛紹霆不想讓這人死在這裡,於是讓趕緊他們撤走。
這日他們一家幾口的膳食,就變成了董婉喻親自動手的愛心餐。只是現在情況不明朗,在吃食上他們還得加倍小心。衛霖雲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對這種事並不陌生了。說是習慣了,不免有些可悲,不過確實是如此。
“父皇,母后,我想拜師伯爲師,向他學習醫術。”用過膳後,衛霖雲像個小大人一樣,一臉認真地說道。
“霖兒怎麼突然想到要學習醫術了,是因爲下毒的事嗎?”董婉喻神色複雜的看着兒子,雖然她和衛紹霆都有過這樣的打算。但是自從衛霖雲做了太子之後,這事他們就放下了。
身爲未來的儲君,衛霖雲要學習的東西多了不少,若是還要學習醫術那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恩,霖兒不止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父皇和母后。”衛霖雲點點頭,雖然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他清楚,若是他和師伯一樣厲害的話,就能發現食物有問題了。
“霖兒你要想清楚,你若是還要學醫會很幸苦的。”衛紹霆看着衛霖雲,心理很高興他聰慧懂事。
“我不怕,師父說了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衛霖雲的聲音雖然稚嫩,但此時卻清脆響亮。
“好孩子。”衛紹霆讚許地點點頭,然後又問道:“若是你師伯不願意收你爲徒呢?”
“不會的,孤這麼好的徒弟,他上那找去。”衛霖雲一臉驕傲的揚起小下巴,心裡打算這若是師伯不答應,他就去找師父想辦法。
“看你那得意樣。”董婉喻寵溺地颳了刮他的小鼻頭,慈愛地看着小霖雲。此時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即爲兒子的優秀感到驕傲,又心疼他小小年紀就遇到這麼多事。若不是如此,霖兒也不會如此早慧。
那中毒的內侍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這毒雖然發揮的慢,但是十分霸道。即便是御醫院的太醫們用盡手段,那內侍還是在三個時辰內中毒身亡。
衛景瑞又有事情忙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一次比一次棘手。
……
司遠青是司家族長看重的旁系小輩,雖然與司家主家關係遠了些,但確實有些才幹。他與別的司家人被送到寶華寺之後,司遠青就想着做些什麼。
這次可是一個難得一遇的立功機會,若是在這時候做出一番成績,以後說不定還能混上個爵位。只是他如今能做的有限,不過這寶華寺裡可是有個活寶貝。
司遠青想起當初衛紹霆造反時,佛印禪師還曾親自到京城。若不是佛印禪師站出來說衛紹霆是天命所歸,衛紹霆也不會這麼順利登基。
雖說佛印禪師的話也就是騙騙老百姓,他們這些人不信。但以佛印禪師在明間的威望,那些愚昧的百姓還是聽從佛印禪師的。當初衛紹霆能順利登基,也少不了佛印禪師的一份力。
只是不知道那衛紹霆是如何請動這所謂不問世事的佛印禪師的?若他能讓佛印禪師出面,司家豈不是如虎添翼。到時候他也是大功一件,讓那些司家的嫡系好好看看。
司遠青決定後,一面去找主持想要見見佛印禪師,一面派人四處打聽佛印禪師的住處。寶華寺雖大,但是佛印禪師這麼一個大活人,總不會藏得讓人找不到吧?
司遠青有信心,只要能讓他見到佛印禪師,他有把握說服佛印禪師。若是好言相勸不行,爲了大業用些非常手段也沒什麼。
佛印禪師潛心修佛不見外人,這事廟裡的僧人都知道的。司家人求見佛印禪師自然是沒能成功,不過佛印禪師住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秘密,司遠青還是知道佛印禪師的廣福禪院。
於是司青遠糾結了幾個年輕的司家子弟,一起前往寶華寺後山見佛印禪師。佛印正與故九一起用晚膳時,只聽院外一陣吵雜之聲。而他對面的故九早已起身,往外走去。
佛印雖然不喜那些人尚闖,但還是擔心故九下手沒個輕重,跟了出去。故九出家之後,原是要被安排去別的禪院。只是故九堅持到廣福禪院,佛印見他滿身戾氣,乾脆收他爲徒將他安置在廣福禪院,時常給他講經消除他身上的殺意與戾氣。
“師叔,這些人我們怎麼都攔不住。”一直試圖阻攔司家人的小沙彌一臉快哭的表情看着故九,見到故九就像見到救星一樣。
“恩,你退下吧,這裡交給我處理。”面對廟裡這些天真單純的小沙彌,故九語氣也溫和很多。
“是。”小沙彌雙手合十,作了一揖退到一邊一臉崇拜的看着師叔。雖說這師叔出家時間不長,但確是佛印禪師唯一的弟子,而且十分厲害。不止經文一學就會,就是有人鬧事也不敢在他面前橫。這師叔對他們也挺好的,大家有什麼事都很喜歡找師叔。
“阿彌陀佛,此處香客止步,各位施主還是哪裡來的那裡去。”故就覺得做和尚就要有做和尚的樣子,只不過他身上的殺氣卻沒有刻意掩飾。
“這位師父,我們只是想見見佛印禪師,能見禪師一面是在下畢生所願,還望大師行個方便。”司遠青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和尚,態度誠懇。這和尚只怕不簡單,司遠青也不敢冒然得罪。
“佛印禪師不會見你們的,施主請回。”故九說着,身上的殺氣卻越來越重。
“若是我們執意要見呢?”司遠青雖然被對方身上的氣勢嚇得打了一個寒顫,但已經到了這裡,他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
“那貧僧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故九冷哼,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只不過是佔着人多才闖入這裡而已。
“我們走,今天一定要見到佛印禪師。”司遠青說着,就要帶頭往前闖。不就是一個和尚而已,他就不信這和尚能擋住他們。
故九冷冷擋在他們前面,想着要廢腳呢,還是先把他們的手廢了。而那退到他邊上的小沙彌就沒這麼淡定了,他焦急的看着那些氣勢洶洶的人,又看看孤身而立的故九。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請回吧。”就在雙方一觸即發的時候,佛印禪師終於趕到。
“佛印禪師,在下總算是見到您了,真是不枉此行。”司遠青見到又來了一個和尚,擡眼望去,只覺得這周身散發着一股寧靜祥和氣息的僧人有些眼熟。他身上穿的僧衣,顯然不是普通弟子。司遠青曾經見過佛印禪師一面,很快便認出他來。
“既然見到了,那就請回吧。”故九知道這些都是什麼人,他討厭司家人。
“佛印禪師可否容在下說兩句。”司遠青雖然有些怕故九身上散發出的冷意,但是佔着他們人多,還是執意上前兩步,對佛印禪師說道。
“施主請講。”既然已經見到了,不妨聽聽他們想要說些什麼。
“還請禪師借一步說話。”司遠青看向周圍幾個趕來的僧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實在不適合在這裡說。
佛印禪師先向那些僧人示意沒事,讓他們去忙他們的。就算有事,若是故九都應付不來,這些人在這裡也是徒增傷亡。等那些僧人離開之後,佛印禪師纔對司遠青道:“施主跟我來吧。”
佛印說着往會客的禪房走去,故九緊緊跟在他身邊。司家的人也趕緊跟上,不過他們臉上是難言的喜色。見到佛印禪師,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司家人剛開始打聽佛印禪師的消息,要求見禪師,在廣福禪院周圍保護禪師的人就將消息傳回京城。衛紹霆知道佛印禪師是絕無可能幫司家人的,只是下令讓他們保護好禪師的安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
司遠青跟着佛印禪師到了禪房,見故九一直沒有離開。有些爲難地看向佛印禪師,希望他能將這黑臉和尚支開。佛印禪師深知故九的秉性,這時候就是有人拉他出去,他也不會走的。於是不動聲色地道:“施主有什麼話不凡直說。”
如今屋內就只有司青遠、佛印和故九三人,司青遠看了一眼不動如山的故九,還是說明了來意。極力拉攏佛印爲司家所用,自然好處也許了一堆。在他看來,沒有人不喜歡名利權勢,即便是和尚也如此。
故九看着司遠青誇誇其談,眼底滿是不屑。作爲司家的對頭,故九對司家的幾位實權人物都有所理解。但是他並不認識眼前這人,這說明這人在司家並沒有什麼地位。
不要說佛印不會幫他們,即便是會,也輪不到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過來。而且他所承諾那些,只不過都是空談,簡直就是想空手撲螞蚱。
“施主,貧僧是方外之人,不理俗事。”佛印此時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大師,這裡也沒有外人,我們不妨直說吧。衛家當初給你開出什麼條件,我們司家可以比他衛家更優待大師,若是司家奪回大厲江山,禪師即使做個國師也使得。”司遠青不信佛印的話,既然可以幫着衛紹霆,爲什麼就不能幫着司家,定然是籌碼不夠。
“施主請回吧。”佛印禪師直接下逐客令。
“禪師既然說是方外之人,那爲何當初又會幫着衛紹霆謀朝篡位,我司家的歷任皇上可是一直敬重大師的。”司遠青見佛印不止不答應,還下了逐客令頓時氣憤說道。
故九見這人竟這樣無理,想要動手給他一個教訓。無論是佛印禪師也好,小殿下也好,不論是哪一個身份,都不是這人能放肆的。
佛印禪師顯然很瞭解這人的秉性,一個眼神制止了故九想要捏斷他脖頸的念頭。故九接收到佛印的眼神,一臉無趣,不過也沒了動手的意思。
“貧僧只是按照佛祖的指引,做了該做的事而已。”佛印也不爲他的話所惱,語氣平靜地道。夾呆餘劃。
“禪師這話任誰也不會信的,你要什麼條件才答應,你就直說吧。”司遠青此時已經失了耐心。
“貧僧不管俗事,施主不必多言,請回吧。”佛印禪師繼續下逐客令。
司遠青還是不放棄,想要繼續勸說。此時故九卻動了起來,他一把揪住司遠青的衣領,將他提起直接扔出屋外。司遠青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等在屋外的幾個司家子弟,見司遠青這狼狽的模樣趕緊上前將他扶起。
“佛印禪師,就算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這廟裡的僧人想想。”司遠青緩過勁來之後,明白軟的不行了,只能來硬的了。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故九看他們一個個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更何況這周圍如今可都是衛紹霆的人。
“這……”佛印禪師從小修佛,對這些並不清楚,他一臉爲難的看向故九。
“禪師只管放心,這些人動不了廟裡的人。”故九說道。
有了故九的保證,佛印禪師放心點點頭,對司遠青一行說道:“施主請回。”
“你們給我走着瞧。”司遠青看了看故九,又看了看不知好歹的佛印。他對故九很是忌憚,於是放下狠話,帶着那些司家人先離開。
武將軍幾人被抓之後,衛景天帶人將司家主事的幾家人給團團圍住,要將這些人抓走,忠王府也沒有逃過這樣的命運。
“王爺,不好了,那衛景天帶人將王府給圍住了。”一名下人驚慌失措的喊着。
“王爺,咱們府上還有幾百人馬,能撐上一段時間,您帶着貴嬪娘年先離開吧。”忠王府的侍衛頭領一臉決然。
“如今就算是逃出去,只怕也出不了京城,我們只能等霍將軍他們的救援了。”司寧昊搖搖頭,他們在京城內,就算逃出王府又能往哪裡逃?而且他們現在也不是沒有希望。司寧昊讓各處將大門緊閉,頑強抵抗等着援兵出現。
司家要奪回江山,除了收買各方勢力,自然也悄悄養了不少私兵。司家那些主事之人府上的私兵,可不是忠王這根基淺薄的王爺能比的。
所以京城內的抓捕行動並不順利,受到頑強的抵抗。司家人並不知道他們的底牌已經沒了,就爲了最後那點希望,一直堅守着等着城外的大軍救援。即便是前來抓捕他們的將領告訴他們,他們的援軍已經沒了他們也無法相信。
京城不太平,謹王妃也有些憂心。謹王府可是也姓司,而且柯兒還曾是皇長子。若是衛紹霆突然改變主意,決定對王府下手怎麼辦?帝王都是多疑的,就像她那短命的夫君。他還沒當上皇帝時,並沒有如此多疑。
“吳媽媽,你說皇上會對我們府上下手嗎?”謹王妃的心一直都懸着,這種焦躁不安的感覺十分難受,她就想找人說說話。而最好的人選無疑是定國公府出來的吳媽媽。
“王妃儘管放心,只要我們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皇上還是容得下我們的。”吳媽媽知道謹王妃的擔憂,以她對皇上的瞭解,只要你老老實實的,他也不會趕盡殺絕。
但是一旦有了什麼不好的念頭,那絕對是必死無疑。她來這王府也有些時日了,謹王妃母子與司永年不同,都是本分的人,沒什麼野心,相信皇上早已知道這點。
“我知道,只是柯兒身份擺在那裡,而且之前不是有很多司家人也被牽扯進去了。”謹王妃想起那罪及五族的聖旨,造反可是要誅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