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出嫁三日,董婉喻在衛紹霆的陪伴下回到董家。那日敬茶之後,他們夫妻二人並未見面。今日回門,方纔相見。馬車內衛邵霆一臉疲憊閉目養神,董婉喻安坐一旁。
到了董家,兩人下了馬車。董家大老爺與二老爺親自出門迎接,進了正堂,董家人幾乎都到齊了。就連大夫人畢氏,也在其中,只是神色十分憔悴。
衛紹霆一直冷着臉,可該有的禮數卻沒少,這讓董婉喻有些詫異,又偷偷鬆了一口氣。一家人和樂融融,好似換嫁之事不曾發生。
他們剛行完禮,崔家就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退親。董老太爺面色尷尬,讓人先帶侯爺去歇息。
“侯爺,讓您見笑了,實在不好意思。”董婉喻走在衛邵霆身邊,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
“無礙,正好我也有些累了。”衛紹霆雖還是語氣冰冷,但無不悅之色。
只是今天註定是個狀況百出的日子,他們才進入屋內,就看到驚慌失措的三房堂妹董詩雅。
“七妹妹,你在我房裡做什麼?”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五姐姐,我只是想你了,特意過來等你。”董詩雅收起慌亂的情緒,露出一臉溫婉親切的笑意。
經歷兩世,董婉喻怎會不知,她這副純真表情下的惡毒心思。而她在此的目的,只會是爲了香譜。
“荒謬,你我雖是堂姐妹,但平時也並無深交,何來想念一說。再則,你若是真想念我這個堂姐,爲何不去前廳迎我,反而鬼鬼祟祟躲在我閨房內。王媽媽,將她給我拿下,送去給太夫人處置,我董家的規矩可不能亂。”
“五姐姐,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只是思念姐姐,想給姐姐一個驚喜纔等在這的。”
“一派胡言,若是如此何須進到內室,在花廳等候不是一樣。即是等人,又爲何四處翻找,分明是在尋找物品,也不知我這裡是何物入了妹妹的眼?”
董婉喻質問完,神色憐憫地看向董詩雅。“大家都是姐妹,如我這裡有什麼妹妹能看上的,只要妹妹說一聲便可,哪需妹妹如此有失體統,不問自取。”
“不是的,五姐姐你誤會我了。”她沒想到一向好糊弄的五姐,怎會如此咄咄逼人,不依不饒,讓她一時亂了手腳。
“還不將人帶走,別打擾侯爺休息。”
“是,夫人。”王媽媽喊來的兩個粗壯婆子上前,押着董詩雅往外走。
“五姐姐,你爲何不信我,誣陷我?因爲你的緣故,六姐姐已經被關在佛堂好幾日了。”董詩雅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看向明顯是侯爺的英俊男子。說着模擬兩可,讓人誤會的話,妄圖混淆視聽。
衛紹霆冷眼旁觀,不發一語,對於董詩雅投來的求救眼神視而不見。
董婉喻警覺的看了一眼沉默的衛邵霆,只想趕緊將董詩雅弄走。她揮揮手,沒有繼續與她對峙的興致,讓人將董詩雅送去交給太夫人,看她如何處置?
等着室內無人,董婉喻盤算着如何挽回形象,於是便道:“侯爺,對不起,讓您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半響,衛邵霆清冷的聲音才響起。“不是你的錯,你爲何總是道歉?”
董婉喻詫異的擡頭,看向衛邵霆。只見他和衣而臥,雙目微合。這時的他少了幾分冷冽,斜飛入鬢的眉也舒緩不少,高挺的鼻樑下,那好看的薄脣卻還是緊抿着,好似剛纔未曾開口。
董婉喻輕柔的給他蓋上薄被,心裡如同一團亂麻。她坐在牀邊,看着衛紹霆發起呆來。重生之後,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前世她沒經歷過換婚一事,衛紹霆從來都是對她不假辭色。
回門宴還是在晚餐時擺了出來,衛邵霆被請入上座,董家的長輩陪在一旁。
因着沒外人,也不用避嫌。女眷們的席位就擺在一邊,董婉喻被母親花氏拉着入席。只是看到董詩雅竟赫然在列,如同吞了蒼蠅一樣,頓時她的臉就冷了下來。
“五姐姐你來了,大家都是姐妹,我也不怪你誤會我,我們和好吧。”董詩雅說着,露出一個帶着些討好,可憐兮兮的笑容。
“我們之間就沒什麼誤會,我卻不知道董家竟有個喜歡偷偷摸摸翻別人閨房的小姐?別哪日傳揚出去,丟得可是董家的臉面。”
“這事休要再提,都坐下吧。”太夫人低喝一聲,神色嚴厲。
董婉喻倔強的站着,實在不願與噁心人的董詩雅同桌。
“婉兒,怎麼回事?”花氏不明所以。
“娘,下午我房裡進賊了,剛好讓我和侯爺遇上。”董婉喻說着,兩眼直直的看着董詩雅。
“你這安得什麼心?你害得董珊被人退婚還嫌不夠,如今還要誣陷我女兒嗎?”三房夫人馮氏不忿的爲女兒說話。
“三弟妹這話說得誅心,孩子錯了好好教,何必攀扯旁人?更何況大房做過什麼大家心裡清楚。”花氏如今也怒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涉及她女兒的閨譽。
“我女兒還不夠慘嗎?你們還想怎麼樣?”如今董珊被退婚,名聲也毀了,只能送去庵堂或找個小門小戶悄悄遠嫁,畢氏怎能不怨。
“自己作的,怪得了誰?難不成要我順了你們的意,害了自己成全你們?”
“都給我坐下吃飯,怎麼?我老婆子的話不管用了?”太夫人不想將此事鬧大。
衛紹霆是習武之人,這邊的動靜如何瞞得了他。他漠然站起,走到董婉喻身邊。
“董家竟是如此是非不分,夫人與我回去吧,在侯府你斷不會受此委屈。”衛紹霆話語依然冰冷,但說出的話確是在維護董婉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