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們牟足了勁去勾搭董君煜,陳媽媽還給她們提供方便,讓她們從以前姐妹那裡買來了助興的藥物。這讓董君煜重拾男人的信心,更是喜歡與她們私混。董君煜一直忘不掉之前的事。甚至還玩起了三人行。
自然這些都是安幽雪所不知道的。而這幾個姑娘,無意中從董君煜的口中,得知他的想法,悄悄告知了陳媽媽。陳媽媽心中一驚,暗自慶幸,夫人走時,已經做了妥善安排。
但陳媽媽還是給侯府的王媽媽去了信,說明情況。王媽媽收到信後,氣不打一處來,連忙讓花家管事將那些店鋪莊子給盯緊了,還讓趙亮找了些信得過的人,幫着花管事。
董婉喻的病情惡化得很快,這才兩日,她就發起了熱,人也昏昏沉沉。睡着的時候多,醒來的時候少。蕭御醫送來的藥,並沒多大作用。
“媽媽,什麼時候了?”董婉喻從昏睡中睜開眼,虛弱地問。
“已經末時了,夫人你用點東西可好。”吳媽媽看着董婉喻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擔憂不已。
之前陳媽媽已經來過幾次,將夫人吃的用的都仔細檢查了一番,都毫無所獲。瘟疫並不是感染時就發病,這其中有個過程,若是對方從吃食下手,那也無跡可查了。
“恩,媽媽扶我起來坐會。”董婉喻全身乏力,就是連自己坐起身來。也覺得吃力。吳媽媽小心將她扶起來,另外一名小宮婢趕忙將一個柔軟的枕頭放在她身後,讓她坐得舒服一些。
“媽媽,這次看來要拖累你了。若是我熬不過去,你幫我給侯爺帶句話,讓他幫我照看着我娘一些,然後跟他說聲對不起。”董婉喻並不是個悲觀的人,只是她感覺生命不斷的流逝。她又始終沒能夢到那張處方。
而已現在的時間來看,她已經等不到那神醫出現在徐州。她突然有些迷茫,她重生回來到底有什麼意義?如今娘和哥哥生死未卜,身邊的親人好友,都身陷徐州。
“夫人,您別多想,御醫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治好的,況且侯爺還要來接您回去。”吳媽媽說的這話,就連她自己也不信。聽蕭御醫說,泰和宮的人也死了大半,他已經換了好些方子,都沒有效果。
就是去了徐州那幾個老御醫,也沒有好消息傳來。這次的瘟疫來勢洶洶。讓人束手無策。
“行了,媽媽你也不用安慰我了。你放心,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放棄的。”董婉喻說着,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夫人能如此想最好不過。”蕭笙如同往常一樣,揹着藥箱走了進來。吳媽媽趕緊起身,給他騰地方,讓他爲董婉喻看診。
蕭笙在牀前坐下,給董婉喻把脈。吳媽媽見他將手收回,就迫不及待地問:“蕭御醫如何?”
“唉——”蕭笙嘆息一聲,他的藥還是沒有作用,頂多也就是減緩病情惡化。最近他看了太多死亡,身爲一名大夫,卻無力挽救病人,他的心也在不斷受到煎熬。
“蕭御醫你不必如此,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是啊,總是會有辦法的。”只是如今已經死去不少人,可是他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董婉喻喝了點清淡的粥,又再次躺下昏睡起來。昏沉間,她夢到了前世的點點滴滴。她嫁入侯府,侯爺冷淡,蘇氏對她卻很好,在管家上也會帶她、教她,因此她與蘇氏還算親近。
只是她對侯爺也十分用心,爲了他下廚、爲了他專研棋藝,在他受傷的時候衣不解帶地照顧他。這人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是她的夫君。
也許是她的努力與付出,讓他們的關係漸漸親近起來。衛紹霆不愛笑,話不多,她也不在意,兩人在一起時,她就說說家裡的事,說說以前在家時的趣事。
最多的時候,還是兩人一起下棋。衛紹霆的棋藝極好,她能贏的時候不多。她總是撒嬌,讓衛紹霆讓讓她,只是那個混蛋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於是贏衛紹霆成了她莫名的執着,甚至爲了贏他不惜厚着臉皮耍賴、毀棋。衛紹霆也不說,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直接讓她把棋子放回去。
成親的第一年是她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夢裡董婉喻正拉着衛紹霆的手,開心地往侯府花園走去。“夫君,快點、快點,我們種下的那株梅花開花了。”
那梅花樹是她央求着衛紹霆跟她一起移栽過來的,並不是從小樹種起。後院有一處僻靜的小亭子,適合夫妻二人獨處,說說悄悄話,於是她就想種上一株梅花,待到開花時,與衛紹霆一起來賞花。
“走慢些。”衛紹霆任由她拖着,眼底有絲無奈。
“我心急嘛,想讓你早點看到。”董婉喻說着,腳下的速度一點也沒減慢。雖然下人們已經將積雪清理了一遍,但地上仍然有層薄薄的積雪。
這時董婉喻腳下一滑,身子搖晃了一下,整個人往後倒去。“啊——”她尖叫一聲,手猛地揮舞,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她緊緊閉着眼,等待即將傳來的痛楚。
但是她並沒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因爲衛紹霆及時上前,伸手攬住她,而她剛好倒在衛紹霆懷裡。無論是前世、還是今身衛紹霆的懷抱,都讓人覺得很溫暖,很安全,就想幹脆這樣沉淪下去好了。
“走吧。”衛紹霆將她扶穩,牽着她的手往前走。她紅着臉,低頭看着被握住的手,感受那裡傳來的溫度,露出傻傻的笑榮。
此時作爲旁觀者,看着夢裡的自己,才發現那時的她笑得有多幸福。
等他們走到樹下,衛紹霆看着枝頭掛着稀稀落落的花骨朵,其中有幾朵半開不開。這次他是真的無奈了。“這就是你讓我來看的梅花?”
“是,是啊。”董婉喻這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不是我們一起種的嗎?我看它的花朵馬上就要綻放,一時激動。”
這時雪花飄飄揚揚落下,落在臉上涼涼的。董婉喻擡頭,看着那些雪花,小小的,很晶瑩,也很漂亮。雖然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落雪,但無論什麼時候看,都就覺得很美。
“阿嚏——”董婉喻打了個噴嚏。
衛紹霆伸手,給她攏了攏狐裘斗篷,將帽兜給拉上。“回去吧。”
說完,他又拉着她往回走,她看着前面偉岸的背影,心裡暖呼呼的。冬日的嚴寒,也無法消融她心頭的暖意。
沒過多久,衛紹霆帶她去了莊子上賞梅。她其實不見得喜歡梅花,只是喜歡兩人一起經手的事。不過能與衛紹霆呆在一起,她依然十分開心。
坐在滿是梅花的林子裡,依偎在心愛的人身邊,看着那甚至還沒來得及全部綻放的梅花,也覺得格外嬌豔。
只是這樣的記憶,被悲傷漸漸掩蓋,被矇蔽雙眼的她,漸漸看不到事物美好的一面。患得患失,因爲沒有孩子,總被人指摘,讓她變得不像自己。
這時場景轉換,董婉喻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是的她軟軟小小的,一雙大大眼睛,總是好奇的看着周圍的世界。那時的董君煜十分疼愛她,她也愛粘着董君煜。
“爹爹,去街街。”小小的自己,拉扯着董君煜的衣服,指着府外,磨着董君煜帶她去逛街。
“婉喻乖,爹爹今日有事,改日帶你去。”董君煜和藹地笑着,伸手摸摸她的發頂。
“不嘛,不嘛,去街街。”小小的董婉喻不依,一雙白嫩嫩的小爪子抱着董君煜的腿不鬆手,那胖乎乎的白嫩爪子上,還有一個個可愛的肉窩。
“婉喻,別淘氣,來娘這裡。”花氏見她任性,虎着臉。
“哼——”小婉喻不高興地哼哼,依然纏着董君煜。董君煜被她磨得沒有辦法,抱起她往外走。
“好好好,爹爹帶你去逛街。”董君煜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你就慣着她吧,遲早有一天爬到你頭上去。”花氏沒好氣地看着他們父女二人。
小婉喻爬在董君煜肩上,對花氏做了個鬼臉,然後抱着董君煜的脖子咯咯直笑。到了街上,小婉喻高興得不行,還要自己下來走。
董君煜將她放下,剛想去牽她的手,她就撒歡地往前跑。只是她那小胳膊小腿,沒跑出多遠,就啪嘰一下,五體投地撲倒在地。
她癟嘴,淚眼汪汪擡頭,她面前是一雙淺藍色緞面布鞋,還繡着好看的花紋。
“你沒事吧?”這時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接着一雙不算大的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董婉喻看去,那是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衣着樸素,但腰間掛着的玉飾卻價值不菲。那時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這個大哥哥長得好好看,比他哥哥都好看。
這時,董君煜已經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抱起。“都說了,讓你不要亂跑。”
“爹爹,痛痛呼呼。”小婉喻趕緊將自己摔痛的手伸出去,撒嬌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董君煜說着,抱着董婉喻離開。董婉喻回頭,裂嘴對男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揮了揮小爪子。
董婉喻看那男孩眉目間與衛紹霆相似,在看年歲,肯定他應該就是小時候的衛紹霆。沒想到,他們其實還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
只是就連她都忘記了,衛紹霆怕是更沒印象。那也不過是茫茫人海中,偶然一遇,轉身之後便是陌路,誰又會去記着。
吳媽媽看着昏睡中的董婉喻,她已經很長時間沒醒了,就連藥湯也是灌進去的。之前被派來的兩個小宮婢也染上了瘟疫,如今正在下人房裡躺着,那兩個打雜的小內侍,倒是依然好好的。
陳媽媽又派了兩名小宮婢過來,她這把老骨頭反而幸運,一直都安然無事。
“夫人還沒醒嗎?”蕭笙現在也不是一天跑一次了,而是一天來好幾次。
“沒有,熱度倒是沒有升高了。”吳媽媽搖搖頭,滿臉憂慮之色。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怕是堅持不了幾天了。”蕭笙搖搖頭,神色悲憫。
“不,她一定會堅持下去的,她是個堅強的人。”吳媽媽語氣堅定地說道。
“但願如此。”蕭笙心裡卻不抱什麼希望。
陳媽媽得知董婉喻可能熬不過去,只能無奈嘆息。若不是她提議將董婉喻宣進宮,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她卻並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因爲皇上沒事了。
只要皇上沒事,可以保住更多人的性命。有人主持大局,瘟疫才能被控制在徐州境內。只是能不能讓她們夫妻見上最後一面?
有了這個想法,陳媽媽見司清德時,微微提了提。“皇上,御醫說衛夫人怕是不行了,您看能不能讓侯爺見她最後一面?”
陳媽媽也覺這樣不妥,所以說完之後,小心翼翼悄悄注視着司清德的神情。
“不行,即便是衛夫人去了,此時也不能告訴武定侯。”司清德神態冷然。如今還處於關鍵時期,而且正因爲衛紹霆盡心盡力,及時將那些攜帶瘟疫的人關押起來,如今京城內才能這樣平靜。
現在這局面,經不起任何的波折。而且衛夫人感染的是瘟疫,更不能讓衛紹霆接觸。
“老奴知道了。”陳媽媽心裡暗暗嘆息,侯爺不知道衛夫人病情,今日又讓她傳話給衛夫人,說一切安好,讓衛夫人等他接她回去。
只是這衛夫人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就是死前最後一面也無法相見。世間無奈的事多了,也不差這一樁,陳媽媽收拾好情緒,去忙自己的事。
徐州近郊,運德縣內,花氏帶人趕到這裡,安頓下來之後,她就派人去尋花雲初的下落。想着先與他匯合,看看他那裡有沒有什麼消息。
運德縣不大,因爲運德縣出去不遠就進了徐州地界,那裡如今重兵把守,只進不出。瘟疫人人懼怕,所以這運德縣如今也是人煙稀少,找起人來,也容易許多。
沈妍帶着人,將縣城中好些的客棧找了一遍,果然在其間一家詢到了花雲初的下落。花氏得知消息,將原本住的客棧給退了,在花雲初住的客棧,包了一個緊緊挨着的小院。
花雲初一早便帶人出去,查探消息。傍晚纔回了客棧,只是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見到花氏。兩人進了花氏包下的小院,在正房坐下。
“你怎麼來了?”這時花雲初才問道。
“澤言出了這樣的事,我在京城如何坐得住。”花氏悠悠說道。
“唉——”花雲初嘆息一聲,真不知該如何說她纔好。“對了,你怎麼找到我的?”
“來之前,我回了一趟家,大嫂告訴我你在這的。”花氏道。
“她也真是的,怎麼不將你留在家,還讓你跑到這樣危險的地方。”花雲初埋怨宋氏。
“大哥,澤言可有什麼消息。”花氏不想此時提起宋氏,轉移話題。巨麗莊技。
“目前還沒有消息,徐州境內如今不只是瘟疫,還有亂民作祟,情況很是不好。即使派人進去了,消息也傳不出來。”花雲初據實以告。
沈妍聽說花雲初回來了,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見到花雲初便問道:“舅老爺,你可有我哥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家主人來了沒有?”
“現在還沒有你哥的消息,我也沒遇到你們主人,你們主人要來嗎?”花雲初眼前一亮,如是沈家兄妹的主人出手,說不定能找到澤言。
“我已經給主人捎信了,但是他並沒有回覆我,但是以主人的性格,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沈妍說得十分篤定,她認定了主人會來的。
花氏見沈妍成天把主人掛在嘴邊,自家兄長也對這個神秘的主人十分有信心的樣子,不禁好奇問道:“大哥,沈妍他們主人是誰啊?”
“以後你就知道了。”花雲若笑笑,什麼也沒說。
衛紹霆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侯府。面對滿室的寂寥,不禁有些想念董婉喻了。以前還不覺得,等她不在了,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有人陪他一起用膳,已經喜歡有人嘰嘰喳喳在他身邊說着話。
獨自用膳,覺得什麼都吃着沒味,而且也格外冷清。
瘟疫的事還沒有進展,但明顯已經傳到入了京城。這幾日他們抓的人越來越多,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如此一來這京城遲早要亂。
如今雖然幾位王爺面上都很老實,但誰知道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而那些官員,除非必要,不然連門都不敢出了。敬重百姓還不知道消息,依然如同往日一般過着自己的日子。
只是這樣的平靜又能維持多久?
董婉喻依然昏睡着,她心裡知道自己的情況,開始還努力想要醒來,但卻掙扎不出病魔的掌控。漸漸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醒着。
她身處偌大的侯府中,卻沒有見到任何人,侯府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氣。她一個人害怕極了,跌跌撞撞想要找到個人,卻一無所獲。
她往武烈堂跑去,一路上不斷祈禱,即使別人都不在了,至少不要讓衛紹霆也消失。結果她找遍了武烈堂,也沒有找到一個人影。
她失魂落魄的進了衛紹霆的書房,呆愣愣坐到書桌後。這裡是衛紹霆最常呆着的地方,若是他回來了,一定會來這裡的。這時一陣風從敞開的窗口吹入,將桌上的書吹得嘩嘩作響,翻開的書頁中,飛出一頁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