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秘書走後,梅蘭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誰知剛要離開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梅蘭一看是葉槿打來的內線,只好接了起來,因爲這個時候離下班還有一分鐘。
“葉司長有事?”梅蘭直接問。
“來我辦公室一趟。”
梅蘭沒法,只好放下自己的包,進了葉槿的辦公室,也就是原來慕斯年的那間辦公室。
梅蘭進去的時候正好有一個要報銷的同事拿了一堆單子過來讓葉槿簽字,葉槿擡頭看了梅蘭一眼,笑着說:“來了?先坐着等一會吧。”
葉槿說完低頭審覈那些票據。
梅蘭估計她一時半會肯定是審不完的,便開始細細打量這間辦公室,辦公設備都差不多,就是葉槿這屋子裡多了不少綠色的東西,有幾盆綠蘿和蘭花養得不錯,此外,辦公室的牆上也多了幾幅字畫,書架上的書都是財務經濟金融方面的,葉槿的辦公桌上擺了一個相框,裡面是葉槿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葉槿笑得很甜蜜,跟梅蘭見到的好像不是一個人。
梅蘭看着這張照片有些發呆了,總覺得擁有這麼甜蜜笑容的人應該不會是壞人,這葉槿有必要賠上自己的幸福來爲難梅蘭嗎?
畢竟葉喬和葉楠的例子在那擺着,葉喬的影響雖然看不大出來,但是葉楠的仕途毀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葉家不來招惹梅蘭,梅蘭和蔡甘霖現在根本沒有反擊葉家的能力,還是說葉家的人都太狂妄,覺得他們現在完全可以把梅蘭踩到腳底下?
當然,也可以理解爲葉家的人太謹慎。不敢給梅蘭出頭的機會,想趁梅蘭羽翼未豐的時候把梅蘭拍死。
梅蘭正天馬行空地揣測葉家的目的時,葉槿把那疊單子遞給了那位同事,沒等那人離開,葉槿和藹地對梅蘭笑着說:“不好意思,耽誤你一點下班的時間,這份報告措辭有幾個不夠精準。需要好好推敲推敲。”
梅蘭感覺一陣涼風從自己頭頂吹過。不過梅蘭也不示弱,笑着回道:“葉司長覺得哪裡不精準就請指出來。”
說話間那位同事告辭走了,葉槿也把童秘書打發走了。梅蘭似笑非笑地看着葉槿,她要看看,這葉槿還裝不裝了。
果然,屋子裡只剩梅蘭時。葉槿臉上的肌肉立刻繃緊了,“你不會告訴我。你就是這個水準吧?”
“恭喜你答對了,葉司長,我的語文水平的確就是這個樣子,您要是有什麼不滿。跟李部長說去,當初我進這個大樓,李部長看中的也不是我的語文水準強不強。所以。葉司長要麼是將就着用,要麼是再找一位文筆好的重新寫一遍去。當然了,還有第三個方案,葉司長您自己親自潤色潤色。”
既然對方拉下臉來,梅蘭也就不跟她客氣了。
“我想我還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事。”
“不敢,您是前輩。對不起,沒別的事我走了。”梅蘭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到門邊時想起了一件事,回過頭來,“葉司長,還有一件事您也別忘了,童秘書是我的秘書,您要用她的話是不是先該跟我說一聲,我每天的工作量也不小,這任務要是完不成,我也沒法向上頭交代。”
“你的上頭現在不就是我嗎?”
“我的上頭不只是一個你,慕司長那邊每天也等着我的數據彙總。”
“好,很好,原來你還記得你的上司有一個我,我以爲你只認一個李部長和慕司長呢。”葉槿冷笑兩聲。
梅蘭搖了搖頭,不明白葉槿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也不想留下來被她使喚,開了門出去了,葉槿倒是也沒有再留她。
不過梅蘭很快就明白了葉槿是什麼意思。
從那天起,葉槿幾乎每天都會派梅蘭一點工作,這些工作偏偏還在梅蘭的工作範圍之內,讓梅蘭沒法拒絕,且葉槿也不再到梅蘭的辦公室找她,有什麼事情都是直接打梅蘭辦公室的電話,每次在她辦公室,有外人在的時候,她都對梅蘭客客氣氣的,有的時候甚至還當着同事的面送梅蘭一枚胸針、頭飾、絲巾這樣的小禮物,梅蘭當然是沒有要,可是葉槿對梅蘭的好卻是落入到別人的眼裡了。
這樣一來,梅蘭就被動了,因爲連李部長等人也都知道了葉槿在重用梅蘭,好像梅蘭再不配合就是梅蘭不懂事就是梅蘭的錯了。
搞得梅蘭一看到葉槿那張臉就煩躁不已。
誰知六月初的時候,顧璞突然又從美國回來了,這一次是顧雷把他送回來的,原因是顧璞的白血病復發了,要依顧璞的意思根本不想回來,就想在國外治療,是汪嘉媛聯繫了顧雷,顧雷去美國把他帶回來的。
才短短的三個月,顧璞就已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又回到了以前那個絕望頹廢的少年,甚至比那個時候更絕望頹廢,因爲那個時候他還有家有愛他的父母親人,可現在呢?
“上次問你怎麼不跟我說實話?”梅蘭問顧璞。
“上次我真的剛檢查過沒毛病,我不是騙你,真的,姐。”顧璞給了梅蘭一個虛弱的微笑,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來打擾梅蘭。
這輩子,他什麼也沒有爲這個姐姐做過,卻要一而再地讓這個姐姐來救他,揹負了這麼沉重的債務,他就是活着也會不安的。
“好了,先別想太多,先在家裡住下來,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放心,你既然叫我姐了,姐姐也沒有道理扔下你不管。”梅蘭也說不出別的來,這一刻她終於認下了這個弟弟。
因爲她不能丟下他,不能看着他眼睛裡沒有半點活下去的熱情和勇氣。
“我說梅蘭,你認下了這個弟弟,是不是也該叫我一聲三叔啊,乖,叫一聲三叔來聽聽。”顧雷見梅蘭和顧璞兩個人相對垂淚,想活躍一下氣氛。
“滾。”梅蘭送了他一個白眼。
“得,我還是去看看我那精靈古怪的外孫女去,我還給她帶禮物了呢。”顧雷看見鄧水英正帶着寧寧在廊下學走路,跑出去了。
梅蘭這纔想到自己還沒有讓鄧水英見過顧雷和顧璞,便也跟了過去。
事實上,鄧水英看到跑到她面前的顧雷已經嚇了一跳,“你是?”
顧雷這纔想到,原來面前的人就是梅蘭的生母,差點做了他大嫂的人,這一刻,顧雷倒是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了。
“小姨,他叫顧雷,是顧家上海那邊的人,也是我師兄,裡面還有一個顧璞,是那個人的兒子,顧璞的白血病又犯了。”正好梅蘭過來解了顧雷的圍。
梅蘭之所以敢留下顧璞,是因爲鄧水英那次病危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梅蘭,顧家以後有事,除了是顧璞的病復發,別的一概不讓梅蘭插手。
“怎麼會又復發?”鄧水英的心思從顧雷轉到了顧璞身上。
她恨顧如鬆是一回事,可是顧璞是顧璞,總歸是一條這麼年輕的生命,鄧水英聽了自然關心。
“這個我也不清楚,他說上次複查時還沒事。”梅蘭也疑心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當然不是懷疑顧璞,因爲顧璞的絕望是顯而易見的。
“我問過醫生了,他們說這種病是存在復發的機率,加上這段時間顧璞因爲家裡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也分手了,所以他媽媽說他抑鬱了,沒敢當他的面說,偷偷告訴我的,梅蘭,謝謝你收留了他。”
其實,顧璞也可以留在國外接受治療,可汪嘉媛不放心,顧潤和也不放心,畢竟上次顧璞是因爲輸送了梅蘭的造血幹細胞纔好轉的,既然有先例在,何必再捨近求遠?
第二天早飯後,梅蘭給學校打了個電話請假,然後拉着顧雷陪着顧璞依舊去了蘭之愛醫院,因爲那裡的專家也是從全國乃至世界各地找來的。
血常規結果出來後,跟一個星期前在美國的檢查結果相比,血紅蛋白和血小板又都低了不少,白細胞升高了不少。
梅蘭心裡咯噔了一下,拉着醫生諮詢造血幹細胞移植的問題。
醫生看了看顧璞在美國的病案,說顧璞在美國剛做完了一個化療的療程,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不適宜做任何別的檢查或者是手術,最好是先將養半個月再說,看看對方的化療有什麼效果。
“姐,我想回你家住幾天,我不想住醫院或者是賓館裡。”顧璞看着梅蘭說。
梅蘭忽然想到了自己後院的菜地,既然石景峰的大伯吃了管用,沒道理顧璞吃了不好使。
“好,我帶你回家。”
顧璞聽了眼眶一熱,因爲梅蘭說的是“我帶你回家”,而不是“我帶你回我家。”
回到家裡,梅蘭吩咐肖嫂子每天用蟲草和後院池子裡養的魚給顧璞燉一小鍋湯喝,爲了怕魚蝦不夠,梅蘭特地吩咐肖哥一個星期開車去官廳水庫拉幾桶回來。
除了魚蝦,梅蘭也用自家曬的幹棗給顧璞泡水喝,那些什麼西紅柿和黃瓜等梅蘭也沒少給顧璞榨汁了喝。
一個星期後,梅蘭見顧璞的臉色果然緩過來一些,梅蘭猜想自己的食療方子應該是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