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剛剛行至山口,天色已經暗下來。
緊緊張張走了一天,剛到山口,丹朱公子又開始叫囂起來:“累死了,已經到了山口,就地宿營吧!”
“不行!”后羿斷然道,“這裡是山口,不管什麼東西,出沒都要經過這裡,在這裡危險更大!”
“啊!那你們不早說,早說,我們就在外邊宿營多好!”丹朱叫道。
“在外邊宿營?難道你沒有聽老者說嗎?在外邊遇到危險,你就可以躲避了?”文命反駁道。
“天啊,這夜黑沉沉的,我們該怎麼樣上山啊?萬一……萬一一個不留心,跌下山谷,豈不是……”丹朱憂心道。
“丹朱公子!”文命忽然哈哈笑道,“平陽城裡人人都說,你囂訟鬥狠,天不怕,地不怕,怎麼到了這裡,倒是怕起來了?難道你是狗熊嗎?”
“我呸!”丹朱啐了一口,“你小子纔是狗熊呢!”
“既然你不是狗熊,不會那麼窩囊地躲在窩裡,就跟着大家一起上山!瞧你一路上的窩囊勁兒,一會兒腳破了,一會兒渴了,一會兒餓了,一副公子哥兒的派頭兒,這樣的作爲,如何讓大堯放心將大位交給你啊?”文命激將道。
“誰說大堯要將大位交給我?”丹朱公子雖然有些公子哥兒的派頭兒,但是並不傻,聽到文命如此說,立即否定起來。
“哦,真的沒有?”文命故作驚訝,“我還以爲大堯定然會好好培養你,讓你成爲族人的光榮,接替他的位置!這樣豈不是好?”
“你瞎說什麼呀?”丹朱很隨意地笑道,“爹爹一心爲公,將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哪裡需要我操心?再說,就算我要操心,也沒有爹爹的本事啊!”
“哈哈!”文命笑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丹朱公子,竟然還有這份兒自知之明!”
“小命兒,你說得多了吧?”放齊喝止道,“怎麼敢在背後議論大堯?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哎呀,放齊大人,我看你是又忘記……”
“命兒,休要胡說!”后羿忙喝止道,“放齊大人,文命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哼!神箭英雄,不是不給你,也不是我非要和小孩子過不去,這小命兒口出狂言,在背後議論大堯,那可是……”
“就是!就是!”丹朱忽然又擺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小子,你可以說我,但是,你不能說我爹爹,他可是這天下的聖王啊!”
“哈哈!聖王!”那老者忽然笑道,“聖王又怎麼樣?聖王就將這天下治理好了嗎?如果都治理好了,那怎麼還會有今天的殺戮?我的妻子和女兒都死了,聖王又怎麼樣?能讓她們不死嗎?”
老者說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心中悲慟萬分,可見一斑。
“老丈,請您節哀!”文命說着,又瞅了一眼老者已經被自己斬斷的右手!
老者已經用身上的葛布將那斷腕部位裹住了,儘管鮮血染紅了衣襟,但是,很明顯,已經沒有那麼疼痛了。
或許走了這一天,老者一句痛都沒有喊,恐怕是心中那份悲憤所致吧。
“放肆!”丹朱還在吼叫,“你這個老傢伙,我看就該死!大堯將天下治理得這麼好?前所未有,難道你看不見嗎?頑固不化!”
“哈哈!那又怎麼樣?他不是一樣有治理不到的角落嗎?既然有這樣的地方,既然有人受苦,他還有什麼理由稱爲聖王?”老者爭辯道。
衆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一邊朝着山中進發。
這裡果然是有人行走的,沿着山坡上去,有一條狹小的小路,蜿蜒而上,在夜幕下顯得有些白亮亮的,宛如一條盤旋在山坡上的小蛇!
山上的樹密密匝匝,夜風吹過,山崗上沙沙作響,好像有千萬條小蛇在這枯葉遍地的山坡上潛行一般。
四周怪石嶙峋,犬牙交錯,由於月亮還沒有升上來,黑魆魆的一座座山岩忽然出現在面前,宛如一隻野獸突然降落到衆人眼前,任誰心裡都禁不住戰戰兢兢。
那丹朱公子在這樣陰森恐怖的情景之中,早已經嚇得魂不守舍,驚叫連連。
“閉嘴!”文命一再喊道,“如果你再叫,被野獸聽到,衝過來,那你定然會沒命!”
丹朱聽到這話,自然將手捂住嘴巴,一句話不敢多言。
衆人朝着山上走了許久,寒意越來越沉,小路邊上的樹木也都變了樣子,似乎都成了光禿禿的枝幹,大家不過拐了一個彎兒,好像從秋天一下子到了冬天一般。
“哎呀!好冷啊!”放齊也悄聲說道。
文命仔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畢竟這裡詭異不已,這突然襲來的刺骨的寒意,讓人心裡總感覺怪怪的。
衆人又走了一陣,前邊出現一個平臺,四周被樹木和雜草圍着。儘管這裡的雜草能隱隱看到早已經枯死,樹木只是稀疏的枝幹,但是,這快平底足可以讓這一行人休息了。
“叔叔,我看不如就在這裡安營紮寨吧!”文命道。
后羿朝前望了望,又朝後望了望,道:“好吧,相信這裡不會有人來的!”
然後,后羿又朝着山頂上望了望,一輪冰盤似的月亮剛剛從山頂上露出半個兒臉兒來,就更加不想走了。
文命知道后羿叔叔的心意,在這樣清冷的山上,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或許更能讓后羿叔叔感受到苦苦思念嫦娥姑姑的心境!
“好了!安營紮寨吧!”文命朝着衛士們命令道。
“啊!留在這裡啊?這麼冷?”丹朱吼道。
“是啊!”文命道,“這裡不好嗎如果睡不着,你可以慢慢欣賞一下這山中的夜景,不好嗎?”
“我呸!欣賞什麼夜景?不到天明,我都會被凍死了!”丹朱喝道。
“怎麼?這麼說,丹朱公子還想繼續前行啊?好啊,你可以繼續走,說不定你過了今晚就可以走出這大山了!”文命笑道。
“你!……”
丹朱一時無語,因爲他心裡清楚,就算繼續前行,今晚也走不出大山。再說,就算再前行,在這山中,恐怕到處都是一樣清冷!
“哼!我說在外邊宿營吧,你們非得……”丹朱獨自一人怒弄了幾句,然後朝着衛士們喝道,“快點!快點!將這裡收拾好,累死我了!有什麼吃的?……”
說道吃的,衛士們朝着四周觀望,只聽到山坡上“呼嚕嚕”的一陣奇怪的鳥叫,或遠或近,但是,由於夜色深沉,卻看不到一點鳥兒的影子。
“公子,這裡到處是懸崖峭壁,哪裡能看到鳥兒的影子啊?”衛士們有些爲難道。
“不要費勁了!”文命道,“就算你們能獵到鳥兒,也不能生火烤的!”
“爲什麼?”丹朱不解。
“因爲這裡很危險,你燃起火來,就等於告訴我們的敵人,我們在這裡,那恐怕你只有死的份兒了!”文命解釋道。
“那……那怎麼辦?……我們總部能一夜不吃東西吧?……”丹朱道,“一天了,我們只有早上吃了些東西,這都半夜了!你要餓死我們嗎?照這樣下去,我們到不了姑射之山,早已經成了一堆白骨了!”
“什麼?你說什麼?”老者忽然叫道,“你剛纔說你們要去姑射之山?……是不是?……”
文命見老者竟然對姑射之山如此警覺,想他定然知道這姑射之山的情況,再說,這老者在他們手中,一時也出不了問題,這樣瞞着,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套套話。
“不錯!”文命故意表現得十分真誠,“難道老者也知道姑射之山?”
“哈哈!當然知道!這麼說你們是去找四賢的吧?”老者忽然又道。
“你怎麼猜到的?”文命忙問。
“哈哈!這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啊!”老者卻是撇撇嘴,道,“想不到大堯還是如此爲人!這就是你們的天下聖王!哈哈!這就是你們的天下聖王!如此私心!這就是聖王!”
“老丈!”文命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呀!老頭兒,你哭哭笑笑的,想說什麼?天下聖王又怎麼了?和你什麼關係?”丹朱叫囂道。
“哈哈!天意啊!儘管大堯一片苦心,恐怕有這樣的兒子,也是枉然啊!”老丈狂笑道。
老丈狂笑的聲音傳出去,聲音在峽谷中傳播開來,聲音一浪推着一浪,不知道傳了多遠!……
按照文命的指使,衛士們就在附近崖壁上尋了些能吃的草根和嫩芽來簡單吃了,伴隨着丹朱公子的牢騷和怒罵,衆人慢慢睡去。
“哼哼!……哼哼!……”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陣十分恐怖的“哼哼”聲傳來,文命十分警覺,立即跳起來,隨機嗅到一股子惡臭!
“有情況!”文命忙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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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跳起來,拿出武器,準備迎敵。
文命沿着小路朝西走了幾步,忽然看到那小路的拐彎處竟然有一個龐然大物,將頭埋在土裡,四處尋找東西吃!
這東西的動作讓文命想起了封狶獸,可是,仔細看,和封狶獸又有不同,畢竟這東西身上沒有鱗甲,接着月光,一身滑不溜秋的東西反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