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成長
春去秋來,轉眼之間就過了半年。每天胤禛的日程都是一模一樣。起身,卯時去南書房,先讀國語(滿語)半個時辰,這已經夠他受的了,心裡恨不得問候滿文師傅、大學士法海的祖宗十八代。然後胤禛開始背誦儒家經典四書及五經,並遵照康熙“書必背足一百二十遍”的規定,每背一遍,畫一記號,背足遍數,由顧八代師傅檢查,一字不錯之後,另劃一段背誦。
辰時(上午七至九時):康熙御門聽政之後,就會來至書房,挨個檢查所有進學阿哥的情況,這是,康熙就會拿起書本,令阿哥們背誦,一字不錯才能過關。否則,輕則斥責,重則罰跪。胤禛尚算勤勉,但也被罰過一次,跪在書房外的石板上整整一個對時。被允許起來時,已是雙腿痠軟,如同被萬蟻噬咬一般,恨不能把雙腿剁了。可見,做個金枝玉葉也並不容易。
巳時(上午九至十一時),胤禛在師傅的督導下伏案練字,書寫漢字數百、滿文一章。午時(上午十一時至下午一時):胤禛用午膳並賜師傅飯食,這時的胤禛可以稍稍放鬆,往往會向師傅討教一些時政,顧八代也是言無不盡。一對老少就以康熙的言論和文稿加以研習。胤禛把這個視爲是學習帝王之術的途徑,而且言爲心聲,這樣更容易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這位皇阿瑪。飯後不休息,繼續危襟正坐,背誦新課一百二十遍,然後由師傅檢查。中間還要學習蒙語兩句。
未時(下午一至三時),這時纔是每天胤禛最愉快的時候,總算是可以出去放放風了。太子率所有皇子和伴讀的宗室子弟至戶外庭院內與侍衛練習布庫,胤禛也就是在這時候結識了一羣藍翎子的三等侍衛,其中有內大臣佟國綱的兒子鄂倫岱,算來是胤禛的表兄,清初首席漢臣范文程的孫子範時鐸,以及大將軍圖海之子諾敏。
這些都是勳戚或者功臣恩蔭之子,選入宮來充作侍衛歷練幾年,通常都會放出去,或爲京官,或馭地方。胤禛非常很看重他們,藉着習練的機會,與他們聊上幾句。這些人除了鄂倫岱以外,其實習文者居多,充實宮掖宿衛,也無非因爲根正苗紅而已。所以侍衛們很喜歡這位小阿哥,因爲胤禛沒有架子,從不盛氣凌人,擺出一副主子姿態,而是和這些年齡稍比他稍大七八歲的小侍衛說笑在一起。
大阿哥胤禔見狀大是不以爲然,往往擺出一副長兄的樣子訓斥胤禛,說主奴須涇渭分明,不可不守禮法。有一次胤禛實在忍不住,便反駁道:“大哥,他們都是勳臣之後,而皇阿瑪說那些朝廷重臣是國家柱石,當厚待之。我只是遵循皇阿瑪聖訓,有何不妥。”氣得大阿哥臉色鐵青,尋了個因頭罰胤禛站在日頭裡,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幾個侍衛知道之後,替胤禛鳴不平的同時,對胤禛也都有了一份感佩之心。
申時(下午三至五時),康熙帝再至學堂,令諸皇子進前背書、疏講。酉時(下午五至七時),通常還需要彎弓射箭,既爲體育,又能習武。
康熙也時不時到小校場巡視,有時候也會親自指導衆皇子,在幾位阿哥之中,大阿哥已經十二歲了,長得身量頗大,且旅力過人,開得硬弓,但準頭卻不佳,五箭只中其二。太子雖不善射,但也還過得去,胤禛和太子略同,比三阿哥胤祉稍強。
胤禛雖然人矮,用的小弓,但是準頭卻頗好,已能射得五十步外的靶子,五箭之中能中其三。康熙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手也不由得有些發癢。自大阿哥手中接過弓箭,要侍衛們把箭垛放在二百五十步開外,十箭居然全中紅心。胤禛嘖嘖稱奇,心中不由慨嘆,康熙還真不愧是帝王中的楷模,馬上的功夫甚是了得,難怪每次康熙狩獵之時,都收穫最豐。
這時天色已晚,一天課業才得以結束。阿哥們上書房,不論寒暑,除三大節,康熙壽辰和自己的生日以外,無一日間斷。
晚上進了晚膳以後,胤禛就要去慈寧宮旁的小佛堂,按照他自己的要求,顧八代向康熙提出了建議,康熙也就招納大名寺中一位雖年輕但據說佛法高深的禪師作了胤禛的替身和尚,然後讓他每日在傍晚進宮教授胤禛佛法,宮門下鑰前離去。
這位大師的名字胤禛卻早就瞭然於胸了,此人的法號就叫做文覺,是歷史上一個神秘的人物,據說作爲雍正的謀臣之一而秘密參予政務。雍正即位後處理的很多重要軍國大事,文覺都發表了意見,因而深得雍正的信任,然而此時的文覺卻恬靜而祥和,胤禛也就只是聽佛論佛,並沒有刻意想着招納之道。然後,每日再進些抄送佛經的窗課,意在向自己的皇阿瑪證明,自己正在修身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