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扶住腦袋,好痛,哪個無良的人從樓上丟東西下來,也不怕砸死人吃官司。
“蘇尚文,你外面有女人,我忍了,你說要離婚,我只要女兒的撫養權,可是現在,我懷孕五個月,女兒才七歲大,你居然揹着我把房子賣了,還不分給我們一分錢,把我們掃地出門……你讓我們母女以後怎麼生活?這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眼裡除了那個女人,還容得下誰。”
這一聲聲泣血般的責問,吸引着蘇晴的注意。如此熟悉的聲音,是媽媽,而蘇尚文,則是她七歲後就沒再見過的父親。這是怎麼一回事??
擡眼看到媽媽挺着肚子把自己護在身後,記憶中,這是七歲時候的事,那天,父親把自己和書包一起丟了出來,她腦袋撞在石頭上,暈了過去,暈了一天才醒來。
等醒來後,一切都結束了,媽媽也拿掉了肚子裡的孩子,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事,都是後來從別人口中斷斷續續的聽到,媽媽卻從不說。
原來,爸爸被外面那個叫小麗的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爺爺留下來的房子在繁華路段,值不少錢,那個女人一直慫恿父親把房子賣了,拿着錢南下廣州做生意。
天,這算是……重生了?而且是在關鍵時刻……
記憶中,那個無緣的弟弟或者妹妹不久之後會被媽媽拿掉。因爲媽媽要賺錢養活我。重生在這時候,真是個好消息……
媽媽很辛苦才走過那段時期,賺錢供蘇晴讀書,蘇晴也很爭氣,成績一直很好,最後考上了中國最有名的學府北大,畢業後參加工作,經過幾年的拼博,也混到了公司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而媽媽,因爲吃太多苦,身體早早的垮掉了,在蘇晴參加工作不久就撒手西去。沒有讓媽媽過上好日子,一直是她最大的遺憾。既然老天爺給了她重生的機會,一定有機會彌補這個遺憾。
“不用多說了,帶着那個賠錢貨滾吧,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蘇晴聽到那個名爲父親囂張的言語,一種名爲怨恨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這就是媽媽的丈夫,她的父親。
蘇晴扶住搖搖欲墜的媽媽,在她耳邊輕聲說:“媽媽,沒關係,我們能養活自己,沒有他,我們能過得更好。”
媽媽蘇蘭香這才發現女兒醒了過來,心裡放下心來,沒事就好。感覺到女兒和平時不太一樣,很有主見的樣子。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不禁有點悲傷,早熟的孩子都是不健全的家庭逼出來的,我可真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啊。
“好,我們離開這裡,蘇尚文,你不是想離婚嗎?趁現在還早,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如你所願,以後我們各走各路。當然你也可以不去,賣房子的錢分我一半就行,你看着辦。”
“行,現在就去離,我早就想離了。”蘇尚文依然很囂張,有了錢要什麼沒有。
離婚手續很容易辦,只是辦事員瞧着蘇蘭香的大肚子,看向蘇尚文的眼光很不齒,調解的話都有點說不出口。最後,出於職責,還是勉強調解了幾句。蘇蘭香看到蘇尚文一臉的不耐煩,終是完全死了心,堅決的說:“什麼都不用說了,他已經沒救了,辦手續吧。”
這時,那個妖里妖氣的女人一扭一扭的走過來,直接無視衆人,一把抱住蘇尚文,用讓人寒毛倒立的聲音放嗲:“尚文,怎麼這麼慢啊,不是隻要籤個字就行了嗎,難道……你捨不得了?”說完,還一臉傷心的望着蘇尚文,蘇尚文被這一嗲,頓時三魂跑了兩魂,忙不迭的安慰:“怎麼會呢,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不顧一邊目瞪口呆的辦事員,一個勁的要求籤字,辦事員無奈,按照程序給他們簽字蓋章。
蘇蘭香拉着女兒的手走出民政局大門,心中一陣迷茫,不知以後該怎麼過,手中只有一點點的錢,要去租房,要吃飯,晴兒還在上學,肚子裡還一個,怎麼辦纔好?
“媽媽,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住,其他事情慢慢來。”蘇晴看出媽媽的彷徨,緊了緊牽着自己的手。
蘇蘭香欣慰的看着小小的女兒,說:“好,我們去找房子。”
兩母女手牽手一條街一條街的尋找,希望能找到便宜的房子。
“蘭香,你挺着個肚子不在家好好休息,在外面晃什麼呢?”
蘇蘭香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李嬸,住在離以前那個家不遠的一個精神好得不得了的老太太。蘇晴也記了起來,連忙乖巧的叫了聲“李奶奶。”
“哎,晴晴乖,告訴奶奶,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蘇晴心中一動,李奶奶家地方很大,兒孫又不在身邊,心又特別善……
“李奶奶,爸爸把我和媽媽趕出來了,剛剛還和媽媽離了婚,媽媽在找房子。”
蘇蘭香低着頭,她現在已經很累了,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到了極限,可是不找到房子,今天和女兒就得睡馬路上了。
李奶奶一聽就氣得不行,“這個該殺千刀的蘇尚文,良心被狗吃了,把自己大着肚子的老婆趕出家門。下雨天他可別出門,會被雷劈的。走,蘭香,去李嬸家裡住,我家大着呢,一個人住着顯得空,你們正好給李嬸做伴。”不由分說產,一手拉一個就往家趕,沒幾步路的距離,一進門,蘇晴就趕緊搬張凳子給媽媽坐下,把腫得跟蘿蔔要的腿小心的放直,用手輕輕的按摩,媽媽的不適蘇晴早就發現了,可是在外面也沒辦法。
李嬸看着滿臉疲憊的蘇蘭香,怕落胎,趕緊泡了杯牛奶過來,安慰道:“蘭香啊,沒有過不去的坎,看你家晴晴多乖巧,你以後有後福的。住的地方不用擔心,我家空着呢,兒子又離得遠,你們就安心在這住下,李嬸知道你肯定沒什麼錢,你挺着個肚子還有大把需要用錢的地方,晴晴還這麼小,你知道李嬸不缺那幾個錢。李嬸生了三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你要是不嫌棄呢就叫我一聲媽,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媽……”蘇蘭香忍了多時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抱着李嬸嚎嚎大哭。
蘇蘭香是四五歲的時候被蘇家老爺子在門口撿回家的,當時蘇蘭香已經餓暈過去,醒來後就在蘇家住了下來,名字也是蘇家老爺子起的。
蘇家奶奶死得早,眼看着蘇尚文一天天學壞,蘇家老爺子看蘇蘭香品性是一等一的好,樣貌也是千里挑一的,就安排了蘇尚文和蘇蘭香結婚,一開始蘇尚文還是挺爭氣的,工作也開始用心了,每次帶自己老婆出去都是衆人的焦點,倍有面子,老婆不但長得漂亮,還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比起外面那些野花強多了。沒多久蘇蘭香懷孕了,初做爸爸的蘇尚文欣喜若狂,對蘇蘭香更是好得不得了。到蘇晴兩歲那三年,蘇尚文都算得上是好丈夫,好爸爸。蘇老爺子也在那一年含笑而逝,沒有了蘇老爺子坐鎮,又或者是蘇尚文厭煩了這種平靜的生活,開始夜不歸宿,對蘇蘭香的態度也一日不如一日,慢慢的從怒目相向到拳打腳踢,蘇蘭香心中一直記掛着蘇老爺子的恩情,還有和蘇尚文那三年的情分,把一切都忍了下來,直到晴兒六歲那年,蘇尚文帶着那個叫小麗的女人登堂入世,叫囂着要離婚……再到今天把自己掃地出門,無家可歸,蘇蘭香把心中的委屈全哭了出來。李嬸輕拍着蘇蘭香的背,陪着掉眼淚。
蘇晴想起上輩子媽媽帶着自己吃的那些苦,眼淚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好一會,蘇蘭香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不好意思的坐好擦眼淚,好半天才說:“媽,我現在身上確實沒什麼錢,也不和您客氣,只能厚着臉皮住下來了。我想去把孩子拿掉,然後去找工作,以我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再生養一個。”
“不行,我不同意。”李奶奶還沒開口,蘇晴就搶先開口道,開玩笑,重生了還不能保住這個弟弟或者妹妹,白瞎了給我個重生的機會。“媽,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賺到錢的,我一定能養活您和弟弟的,相信我。”
“對,我也不同意拿掉孩子,這可是我孫子,媽手裡有錢,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大不了你當是借了我的,以後有錢了再還。”李奶奶連忙響應。老人最大的願望也就是抱孫子,這希望可都看到一半了。
“可是晴兒,你才七歲,你能做什麼。”看着信心滿滿的女兒,蘇蘭香心裡充滿驕傲。
“媽,你相信我,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這一個月證明我能賺到錢,你就安心在家養胎,不要想着出去工作,放心放心,我不會做壞事的。”蘇晴連連保證,她必須獲得媽媽的認同,不然什麼都做不了。
李奶奶也幫腔:“蘭香,你看晴晴那信心十足的樣子,就讓她去試試吧,實在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孩子有心,我們就要鼓勵嘛。”揹着蘭香給錢給晴晴就行了,這都四五個月的肚子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不到必要時候,蘇蘭香也不想拿掉孩子,那可是她肚子裡的一塊肉啊,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外人根本沒法體會。也許,應該相信女兒的……
“好,晴晴,那就一個月爲限,如果到時候你沒賺到錢,媽媽會去拿掉小孩子,你不要太勉強自己,記着,你才七歲。”
蘇晴這才放下心來,只要有緩衝時間就好。
李奶奶站起來說:“晴晴,你和媽媽坐着休息會,我去收拾房間給你們住。”見蘇蘭香想起身幫忙,連忙用手按住,“不用幫忙,坐着吧,媽手腳靈活着呢。”不待她們迴應,風風火火的就忙去了。
“晴兒,我們碰上好人了,你要好好聽奶奶的話知道嗎?”蘇晴忙不迭的點頭,人敬我一分,我敬人十分,這一直是蘇晴的人生信條,像李奶奶這樣的,便能得她十分尊敬。
沒一會,李奶奶就出來了,說:“房間本來就是乾淨的,傢俱也齊全,套牀被子就能住人,晴晴,你先和你媽睡,好好陪陪你媽。走走,先去休息下,養好了精神想問題都容易些。”蘇晴也不想讓媽媽操這些心,只要順順利利的給她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
待一切塵埃落定,蘇晴躺在媽媽身邊,腦袋閒下來了,才覺得如在夢中。蘇晴的性子比較靜,也從沒想過要做出多轟轟烈烈的大事,也並不需要多富有,只想讓媽媽過上好日子,不用吃苦受累,不用寄人籬下,手裡有餘錢,不用爲明天發愁,這樣的願望並不難實現吧。現在是九一年,套句廣告語:一切皆有可能,我一定能憑自己的本事守護媽媽的(還有媽媽肚子裡那個)。
蘇晴揮揮小拳頭,一個月的時間,我能找到生財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