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癡戀
273 癡戀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窗外北風呼嘯雪花漫天，屋內一室溫暖燈火通明。在雪夜吃火鍋，絕對一大樂事。紅的肉，綠的菜，彎彎的橘紅色大蝦，鍋內發出咕嘟咕嘟的沸騰聲，熱氣在空中翻攪，歡樂的氣氛在言語間流轉。
可是，白家今日的餐桌上，氣氛卻顯得有些詭異。六個人氣氛的確熱烈，但是真正濃烈的也只有白爺爺，白靜和李九美三人。
“欒飛，別閒着啊，來來來，嚐嚐這個。”白靜下午的撒嬌果然管用，白世成對欒飛本來就青睞有佳，現在同桌而坐，隔着一口冉冉散發熱氣的火鍋，看着這小夥子覺得他更是器宇不凡仙人之姿，扭頭看看自家孫女，白世成心中暗笑。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對於孫女的婚姻，白世成是不願意妄加干涉的。小輩們的事情，自然要由小輩做主。但是孫女有所求，且多年來只衷心於欒飛一人，他這當爺爺的自然要幫孫女一把了。
“謝謝白爺爺。”欒飛趕忙端起碟子接過，心中暗自苦嘆。這樣的飯，誰還吃得下？
“李阿姨，欒叔叔，玲玲，快吃菜啊。”白靜笑顏如花，殷勤的給未來的公公婆婆小姑子佈菜，李九美欣然大笑，肥也不減了，全部笑納，大快朵頤，直誇白靜懂事，欒一鳴和欒玲則不約而同的嘆氣。
“欒飛，你也吃。”含羞帶怯的夾給欒飛一片羊肉，白靜粉面羞紅，眼波流轉。看的李九美和白世成相視而笑，交換了一個好事將成的眼神。
欒飛再次嘆息，只能禮貌的道謝：“謝謝。”
“哈哈，好，好啊。”白世成看着一雙小兒女，越看越覺得欒飛順眼。只要孫女喜歡，他就沒意見啊。他就是這樣。只要白靜說好，那就是不好也好，何況欒飛這小夥子正經不錯呢~
“白叔，來，我敬你一杯。”李九美端起酒杯活絡氣氛，然後小聲的（恰好能讓所有人聽到的音量）“悄悄”對白爺爺說：“你看這兩個孩子，多般配。白靜可是正經的名媛淑女，氣質品貌都沒的說，我是喜歡的不得了啊。”
“哈哈！九美啊，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這孫女，別的我不敢說，單單看相貌，那就是百裡挑一，才學品德更是不用說了。你看看這孩子，對你家欒飛那也是死心塌地的。”
“可不是麼，就是我家這臭小子有福氣啊。”說着李九美看了看滿臉不自在的兒子，轉而繼續道：“來，咱們乾杯。”
“乾杯。”
白世成和李九美這邊幹了一杯，欒玲則是一邊低頭暴吃，一邊猛翻白眼，媽媽亂點鴛鴦譜。這個白爺爺也是個二百五！白靜那裡好了？一看就讓人討厭。一張嘴哄死人不償命，可是心眼卻多的比馬蜂窩都透氣。這樣的媳婦要是娶回家，還不把他哥哥累死了。
欒一鳴也不贊成老婆的做法。看來之前他跟她講的那些道理算是都白說了。包辦婚姻那是他最不希望見到的。萬一將來孩子不幸福怎麼辦？可這時候他又無法站出來說什麼，畢竟白家也不是那麼好得罪的。白靜追着飛兒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的老婆又是樂見其成的態度，真不好當面駁了人家的面子，有話也只能背後說。
白靜一張俏臉已經羞的通紅，低着頭戳着盤子裡的羊肉，眼角餘光偷瞄欒飛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側臉，眼裡的癡迷是藏也藏不住的。
李九美看的連連點頭，非常滿意，夾了一隻大蝦放到白靜的盤子裡，笑道：“來，靜靜，多吃點，這才兩天不見，你都瘦了。”
“謝謝李阿姨~”白靜笑的那叫一個甜，看的對面的欒玲連打了幾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晚餐持續了一個小時，欒飛就在白世成和李九美的雙重夾擊中食不下咽，而白靜頻頻送來的秋波也叫他格外吃不消。欒玲同情的目光無數次送給可憐的哥哥。可惜，就算欒飛再不耐煩，在白老爺子面前，他是要給白靜留足面子的。
“我有點悶了，想出去透透氣，九美啊，一鳴，咱們出去走走吧。玲玲也一起來。”白老爺子此話一出，在場衆人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的？
“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呢。”李九美第一個響應，第一個站起來披上羊毛外衣。
“媽媽。我不想出去，好冷啊。”欒玲故意攪局。看白靜面紅耳赤的她覺得很爽。
“出去，媽給你買糖葫蘆吃。”李九美好言相勸。
“不去，吃多了糖長蛀牙。”欒玲繼續耍賴。
李九美鼻子都要氣歪了，心說閨女平時挺精明的，怎麼這時候跟她瞎攪合，眼睛一厲，一個眼神過去，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可是話裡已經藏了刀子：“走吧，玲玲。”
欒玲打了個寒顫，拉着老爸的手往外走，“爸爸，走走走，咱們去買糖葫蘆。”
轉眼間，餐廳裡就只剩下欒飛和白靜兩人。火鍋沸騰的聲音成了屋裡唯一的聲響。白靜紅着臉低着頭，眼角的餘光不住的往欒飛的方向瞟。他還是那麼好看，深邃的眼睛裡彷彿睡着冰冷的沙漠，那麼神秘廣漠。如果能夠嫁給他，她此生就再也沒有遺憾了。止不住的興奮讓她的心彷彿踹了小兔子一樣亂跳。幸好有火鍋沸騰的聲音，否則她真擔心欒飛會聽到她的心跳。
“欒……咳嗯”剛要開口說話，白靜發現自己口乾舌燥，嗓子都啞了。趕緊咳嗽一聲，擺了個淑女的姿勢，嬌笑道：“我看你都沒有吃多少，是不喜歡吃火鍋嗎？”
欒飛再嘆一口氣。白靜是他爲數不多的朋友中認識時間很長的一個，他真不想傷害她一個女孩子的自尊。但是如果不說明白，恐怕以後會更加傷害她。
“白靜。”欒飛語重心長，轉過身來看着面前滿臉通紅的女孩。
“嗯？”白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欒飛要說什麼？
白靜也覺得自己的眼神太過專注，露骨到已經泄漏了她的心事，但是那又何妨？她喜歡他，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你……”哎。怎麼說呢。
“什麼？”白靜眼中已經冒出小星星。
“白靜，我們認識很久了。”
“嗯。”白靜點點頭，期待欒飛下面的話。
欒飛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截了當的說明白比較好。
“細想認識這麼長的時間以來，我們似乎都很有緣，幾乎一直離得很近。在我心裡，你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中很重要的一個。你的心意，我也知道。”
“欒飛…”自動忽略掉朋友兩字，白靜感動的幾乎要掉下眼淚了。這還是第一次欒飛對她說這麼多。
“可是白靜，我想我們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但是我卻無法回報你的心意。我喜歡的，不是你這類型的女孩。我真的無法喜歡你。你是個好女孩，將來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來疼你愛你，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欒飛一番話說的誠懇，可是白靜的心卻瞬間結了冰。她掉進了欒飛眼中的那篇冰冷的沙漠中，再也恢復不了溫度。笑容僵在臉上，她努力調整呼吸，不讓眼淚落下來。僵硬的笑笑，話音顫抖的說：“欒飛，你，我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覺得反感了？你不喜歡我哪點，我可以改的，真的。我……”
“別這麼說。”欒飛打斷了白靜的話，心中生出了一點憐惜。畢竟是認識了這麼多年了，即使白靜的個性再不討喜，他也還是把她當成朋友的。除了她傷害雲綺的事情他無法原諒，其他的，他真的找不出白靜的毛病。兩個沒有交集的人，自然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你是個好女孩，沒有必要爲了我改變什麼。你沒有不好，你很好，只是我對你，無法產生那種心跳的感覺。你知道我的原則。這輩子，寧缺毋濫，如果不是跟我真心愛的人。我是不會結婚的。白靜，你不要再執着，試着看看你周圍的人，試着接受他們，這樣你會過的更好，而不是陷在我這片沼澤裡。”欒飛第一次主動伸出手，安慰的拍拍白靜的肩膀，然後站起身來轉身向外走去。
“不，欒飛，我愛你，我愛你，你不要這樣！”眼淚早已經不受白靜控制的奔流而出，顧不上會哭花了妝，顧不上難看，此時，她已經完全被欒飛的一番話打擊的傷痕累累。
衝到欒飛身後，身手想要抱住他。可是欒飛怎麼會容許人輕易近身？除了雲綺之外，他從來都沒有允許過任何女人接近他。身形一搖，白靜就撲了個空。
雙手的虛無，就像她此時內心的空虛，白靜抹了把眼淚，兩條流下來的黑色眼線已經被擦的糊了滿臉。
“欒飛，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一直跟着你，妥協你，你現在，連我跟着你的權利也剝奪了嗎？你不喜歡我這樣的類型，我可以改！你喜歡柔弱的嗎？我今天就開始減肥，我也要變柔弱，你不喜歡我化妝嗎？我以後再也不化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