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再潛西樑,關鍵一步

旖景聽聞蓮生與吉玉的死訊時,已經是事發多日之後,那一日天氣十分炎熱,曉曉怎麼也不肯午睡,定要讓人抱着逗哄纔不會使出她拿手的本領——假哭,這丫頭十分愛笑愛鬧,也從不認生,對誰都是一張笑臉,卻在受到冷落時會驚天動地的“乾嚎”,名符其實光打雷不下雨,只要你給她一個笑臉,就立即轉悲爲喜,又咯咯笑個不停,天生開朗實在逗人喜歡。

而這日,一直搶着逗哄曉曉的便是大君。

終於,曉曉自己鬧得乏了,才“酣暢淋漓”地尿溼了某人的一身白袍,做爲提醒與抗議,被乳母接在懷中後很快熟睡。

旖景極爲佩服自家閨女的本事,每回都能讓某人哭笑不得。

綠卿苑裡沒有大君的換洗衣裳,因而某人只好穿着被尿溼的袍子箭步如飛地回了正院更衣,又再折返時,纔對旖景交待了一句:“那事已經解決了。”

旖景相信大君的手段,解決等同於滅口。

蓮生她不擔心,因爲蓮生並沒有機會把這事傳揚,大君府的僕婦無一是蓮生舊識,再者倘若蓮生嘴巴不嚴,便會立即遭到清算,蓮生應當不至這般愚蠢。

可旖景不怎麼放心吉玉,所以多問了幾句。

“薛國相在慶氏宗家安插有許多耳目,故然不至於把慶氏所有密事探明,要讓幾個僕婦死得不明不白還是輕而易舉。”大君說道:“慶氏族人得知吉玉死訊,篤信是遭到貴族的報復警誡,無一質疑吉玉之死另有情由,說明他們並不知道五妹妹的身份與吉玉曾行威脅一事,再者,慶氏嫡系我遲早會一網打盡,不會留下隱患。”

於是旖景這才曉得外頭髮生的事。

政會否決新政之事將將公之於衆,吉玉即被擄殺,慶氏又收到暗示報復的警書,故而,瀾江公便想借此一事,打擊上躥下跳不停牽頭質疑政會的幾家顯貴。

竟夥同胡氏,以過半之票議對政敵實行逮捕扣押。

沒有徵得西樑王認同。

於是再引羣情激憤,貴族聯名上書,彈劾政會此舉等同逆君,呼籲廢除政會,勒令政會釋放被押貴族,胡、慶二氏邑候當然出示了所謂“證據”,證明被押之人皆爲擄殺王族、圖謀不軌之疑犯,與衆貴族針鋒相對。

西樑王暫時沒有決斷,只授令刑部與御史臺參與審察吉玉女君遇害一案。

竣江公卻被定罪,於是貴族與諸多朝臣又再上書,諫言國君以國法處刑,將竣江公定斬首之刑。

旖景私認爲胡、慶二氏只怕是決意與王室敵對,就要兵戈相向了。

但她當然不會多嘴。

自然也認爲大君並不需要旁人提醒。

西樑一場政治風暴已經不可避免,那麼這時,銅嶺關外的楚州城,虞渢有何作爲?

子若姑娘給出的答案是——

王爺正忙着清剿餘孽一事,整整一月,不見形蹤,估計是去了雲貴等地。

事實上入夏以來,西南許多郡縣已被清剿餘孽一事鬧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常有農人或者小商賈莫名就遭牢獄之災,被來自楚州奉有聖令之軍士押逮,這些人表面上都是守法之民,是以諸多鄰人近交憂心如搗。

因楚王是奉聖令清剿餘孽,是以這些郡縣雖不屬楚州轄管,地方府令卻都必須配合。

不久各地長官就公之於衆,百姓們才曉得被押之人竟都是餘孽,埋伏民間做爲聯絡、傳信甚至發展壯大之用。

經過審訊,盤問出好些處餘孽藏於山野荒郊的根據地,楚州軍遂趕往清剿,據聞無往不利,將餘孽一網打盡。

百姓們不知的是楚王早下格殺令,但凡餘孽當場斬殺,不留活口。

東明滅國四十餘載,這些餘孽其實絕大部分已經沒了原本逆反江山之心,實際上他們各派之間也不團結,內鬥不斷,無非是靠着強人聚衆,時有擄財擾民之舉,說白了就是強盜土匪之流,但是因爲沒有侵犯貴族官宦的利益,朝廷也沒下令清剿,地方官員一直就沒有作爲,橫豎鬧出的動靜也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誰料他們這回招惹了楚王,才遭血洗。

得知真相的民衆們也盡都安了心,尤其常被滋擾的山野居民、小鎮富家,盡都擊掌稱快。

可誰都沒有目睹楚王真容。

包括那些配合清剿的地方官員與都司。

這些地區的都司多爲楚王舊部,只認楚州令信與天子詔書即可,其實清剿行動並非正式軍事行爲,又不需調兵,並不需要楚王親臨出示兵符。

那麼虞渢既不在楚州王府,又不曾親臨清剿,究竟在忙什麼?

也許金元公主能給予答案。

她這時正被安瑾迎入別苑,兩人約好到城郊避暑,休閒上幾日——政會與貴族鬧得不可開交,別說大君府門前車馬擁堵,金元也不得消停,但依大君計劃,還得暫時摁捺,橫豎這種形勢持續下去,大感壓力的是慶、胡兩家,大君是要逼得他們狗急跳牆、絕地反擊,大可不必同時,只要一家有所行動,另外一家自然也會被牽連其中,一同清算。

又早在貴族們聯名上諫廢除政會之時,有諫政之權的安瑾就已上書表明態度,伊陽君更是在朝議時公然站在貴族的立場,贊同廢除政會,夫妻倆赫然是要與慶氏宗家劃清界限,伊陽也就罷了,瀾江公橫豎也沒指望過他,但安瑾的態度無疑讓之暴跳如雷。

竟直衝東華公主府要討個說法。

安瑾早有準備,她的準備就是到別苑避暑,偏偏東華公主嫁妝豐厚私置了不少別苑,瀾江公竟打聽不得安瑾去了何處。

再者他這時也沒有閒睱親自出城,慶氏可離不開瀾江公主持大局。

實際上瀾江公也知道拿安瑾無能爲力,她雖是兒媳,卻是公主的身份,還是大隆公主,兄長楚王眼下就鎮守銅嶺關,近在百里,連西樑王都不敢輕易招惹,更何況瀾江公。

安瑾的帖子一到金元公主手上,正合金元避事之意,欣然赴邀。

但閒話沒有幾句,甚至安瑾並未請金元入正堂安坐,而是直接將人迎往了一處僻靜庭苑,頓步在花廳之外。

“殿下,安瑾冒昧,請殿下私見一人。”

金元詫異的目光盯了安瑾好一陣,這纔看向花廳虛掩的門扇。

“有請殿下入內。”安瑾微攤手臂,朝向花廳。

雖懷孤疑,金元卻沒有更多猶豫,她看出安瑾並無惡意,彷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金元推開門扇,瞧見西窗下長身玉立的男子微笑轉身,環揖一禮時,依然還是大爲震驚,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連忙還禮,似乎不敢置信地詢問:“世子?您怎麼……”

是的,虞渢這時再度潛入西樑,是因得了安瑾意會,對金元的心思更多幾分掌握,再兼肖蔓、衛冉也已成功滲入,虞渢認爲已到時機。

必須賭上一把,力求說服金元答應援手。

“世子此話當真?”當聽說大君府的倩盼娘子竟然是旖景之後,剛剛落座的金元驚訝得扶椅而起,一時沒有及時改口,還是沿續當年舊稱。

“千真萬確,舊年正月十九,高宗帝駕崩之日,大君趁我不備,將內子強擄來西樑,真正的倩盼已經被大君殺死。”虞渢也即起身,又是長揖:“是以,渢懇請公主援手,救得內子脫困。”

金元顯然耗廢了不少精力才消化這猝不及防又悚人聽聞的消息,見虞渢尚且維持着禮數,才虛扶了一把,落座後,緩緩搖首:“楚王所言實在讓人不敢置信……還請楚王恕金元不能從命,表哥他……金元決不會爲不利表哥之事。”

虞渢早料到事情不會這般順利,此時也不焦急,稍稍沉默了一陣,再給了金元更多消化與思量的時間,直到安瑾親自奉茶入內,也在一旁落座後才說:“內子是被大君強擄,以她心性,勢必不肯屈從,而大君行此荒謬之事,可見執迷不悟,也絕不會放手,公主應當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也許會影響貴國與大隆之誼,公主無論是爲西樑,抑或爲大君考慮,都當應允在下所請。”

其中道理,金元自是明白,但她這時卻十分矛盾,提出質疑:“楚王恕我直言,王妃若當真不情不願,何故有所妥協?據金元耳聞,王妃似乎自認倩盼,舊年還曾鬧出一場事端,近來也與貴族女眷有所來往。”

金元也是聽說過“倩盼”逐漸接見外客一事,有所疑問也是正常。

爲穩妥起見,虞渢並沒有坦言旖景假作失憶一事,只是解釋:“內子也是逼不得已,她的身份一旦張揚,勢必會引發更多事端。”

安瑾這時也插言:“當年高宗對於嫂嫂姻緣一事也有所遲疑,並詢問過嫂嫂,但嫂嫂矢口拒絕大君,眼下又怎會屈從?金元,大君恣意枉爲之舉,於公於私都是有害無益,他強留嫂嫂於西樑,並一廂情願要爲嫂嫂請封夫人,不說陛下與王后勢必不會認同,會與大君離心,便是嫂嫂也會抵死不從,若真發生不可挽回之事……”

“倘若公主不願相助,在下只好行非常之法。”虞渢決然。

“楚王打算如何?”金元蹙眉。

“暗殺大君,才能救內子脫困,試問公主可願見事情鬧到這般地步?”

金元眉梢高挑:“楚王認爲你能得手?再者若你衝動行事,實爲兩敗俱傷之舉,大隆帝君可允許楚王以一己之私,引發兩國交惡?”

“在下直言相告,就是不願行此極端之事,但若逼於無奈……在下若以大君性命相脅,與貴國君王交涉,未知西樑王可會認同大君如此荒謬之行,不惜以兩國交惡作爲代價,試問倘若真到此地步,西樑王可還願將王位交給大君繼承,再者貴國政事諸多紛爭,怕是慶氏宗家十分喜聞樂見宛氏內部動亂。”虞渢也不示弱:“公主果有把握不讓在下得手?”

虞渢並非虛言,倘若金元拒絕,他只能行此下策,就算金元把這事向虞灝西挑明,他也有把握達成此計,當然,如果真被逼迫不得不行非常之事,勢必需要耗廢更長的時間,起碼得先收拾了眼下龍椅上那位,先掌軍政大權,萬一事漏也足能保全旖景。

當然,若行此計,勢必會與西樑交惡,就算西樑王逼於情勢暫時妥協,也會忌恨大隆。

那麼兩國交戰只是遲早,虞渢便決不會給西樑壯大強盛足以匹敵的機會。

戰爭是勞民傷財之事,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會行此下策。

但這時提出,足以震懾金元。

倘若金元立意與大君爭位,此計是行不通的,因爲金元若懷惡意,便會立即不利旖景,造成大君罪責難逃,被大隆與西樑雙方追究而無處容身,而她可坐收漁翁之利。

但虞渢相信安瑾的判斷,金元決對不是隻圖權勢,而置國民與親情不屑一顧之輩。

所以他纔有一賭的信心,這建立在金元不會加害旖景這個根本原則之上。

這一陣沉默更顯長久,金元才深吸一口氣:“可我若插手此事,表哥也會與我離心,並不利於將來西樑統治。”

這就是有了商議的餘地了,虞渢略略安心,可他接下來說的那一番話,卻讓安瑾明明在旁一字不漏地入耳,也實在不明白其中涵義。

第九十一章 勝負委實,定於最初第兩百五十七章 瘧疾暴發,無法避免第五百七十六章 早知真相,隱瞞不察第一百一十二章 靈山之約,依時發生第兩百四十一章 兩心相許,早在當時第二十二章 暗下決心,脫胎換骨第九十二章 誰是棋子,誰是棋手第七十八章 左右爲難,便失姻緣第三百五十九章 化險爲夷,線索聯成第五百六十五章 當真同心?十分未必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芳林宴開第三百二十章 兄妹密談,蹊蹺遺言第七百四十章 臨朝監政,死仇重逢第七百五十七章 你本無心,唯求自保第三百九十一章 呂氏婆媳,朱氏祖孫第三百八十四章 強辭奪辯,委實傲奴第一百九十三章 世上之事,原難兩全第一百六十五章 若你離開,我已心死第一百四十一章 原來驚喜,恭賀芳辰第一百五十一章 揣摩人心,肯定陰謀第兩百四十六章 疑似“呷醋”,劫後重逢第四百零五章 百變皇子,何爲真心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是舊怨,實爲至交第六百三十二章 侍女本份,潛入大京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時憤怒,便埋禍根第六百四十五章 匿名書信,請見王妃第六百零一章 留書提醒,事實真相第兩百零一章 遠人才歸,又將外行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願達成,一變突生第一百二十四章 計謀雙方,各自手段第六百八十七章 不在情深,只望互利第六百零二章 先有安排,金蟬脫殼第六百九十二章 真的死了,連環嫁禍第五百七十四章 勸逼指證,虞棟獲死第七百一十四章 家有不肖,隱疾之患第四十五章 爲尋外援,夜探妓坊第六十二章 再遇高閣,悲喜難明第五百六十三章 順勢而行,錦瑟“立功”第四百一十一章 得知真相,卻有巧遇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個許諾,兩世糾纏第五百三十一章 只恨當初,不該遇見第九十四章 月下陰謀,如何破解第六百七十七章 家人團聚,王妃歸故第兩百三十四章 戲已開演,各歸各位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六百三十九章 三人交心,寧海衛家第三百五十二章 寬慰親懷,江薇辭行第六百六十六章 久別重逢,但享靜好第三百九十九章 籌謀收買,一石二鳥第兩百六十七章 如此悍婦,華北獨一第四百七十八章 蠻橫甄母,總算報應第一百三十八章 虞洲來訪,對坐閒談第三百六十五章 欲聯三方,挑明陰謀第七百六十八章 窮途末路,拼死一搏第一百四十四章 姥姥上門,所爲姻緣第七百七十九章 近衛臣服,勝局奠定第三百零五章 策動前夕,偶然偷窺第七十一章 盛夏一日,再往佛寺第十二章 早生死結,一朝爆發第三百一十八章 原無嫌隙,兩心契合第七百五十八章 楊秦互掐,遼王不愚第一百一十五章 伴駕行宮,勃然而怒第六百七十章 尷尬王爺,拋之腦後第二十一章 一見牽心,盤算姻緣第七百四十三章 繾綣懷憂,病勢日沉第四百八十章 陳年舊案,狹路相逢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義二字,更重江山第五百七十三章 蛇蠍相比,也有不及第兩百九十二章 關鍵一步,聖旨忽降第四百九十六章 突封郡主?爭端升級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影隨行,愧疚難消第兩百三十二章 利氏受辱,許氏不平第兩百七十六章 舌燦蓮花,欲反黑白第九十二章 誰是棋子,誰是棋手第四十七章 心有靈犀?緣何如此第六百一十四章 暫時“和諧”,苦無良策第兩百二十三章 春心萌動,欲擲孤注第三十章 何故禍心,漸露端倪第四百零六章 西郊“巧遇”,夫妻“密謀”第六百八十七章 不在情深,只望互利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有急智,我有對策第兩百八十一章 婚事在議,不料變故第七十九章 小五獻計,皇子請罪第三百九十五章 低估癡心,當頭棒喝第兩百六十章 陰霾驟生,有客遠來第四十八章 忠勇婢女,引發傳言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反目,爭執爆發第七百一十五章 轉折一日,忽爲側妃第四百六十六章 “攻守”調換,挑撥露餡第三百零六章 一時衝動,惹火燒身第四十四章 宋輻何人?田阿牛也第六百五十五章 果然如此,劍指白衣第一百七十二章 但願此生,緣斷不續第六百三十六章 總算通信,大勝歸來第四百三十四章 如意算盤,實在精明第兩百二十六章 張氏歸來,促成姻緣第八十六章 一事變遷,混亂全局第一百八十一章 並非安慰,深度分析第五百九十一章 “青雀”之用,忠義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