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式

“你···”

六王身型緩緩後退,他沒有膽子一戰。他眼光向着四周瞄去,想要尋找時機逃走。

突然,他看到神色緊張,在一旁孤立的嫪勝,眼神中頓時閃過一抹陰沉,而後身型突然向前一撲,做出欲戰的姿勢。

姜明把重劍微微往下一壓,準備迎戰。

這時,六王突然身型暴退,朝着嫪勝發難。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一把抓過嫪勝,用手輕輕鉗着嫪勝的脖子,陰沉的笑道:“小子,你現在對着‘道’發誓,以後我們兩個相安無事,你不再找我的麻煩,不再意圖斬殺於我,我就放了你這小徒弟,否則只要我手指輕輕一動,他立馬就是一具屍體。

對着‘道’發誓是一種十分惡毒的行爲。修真的境界提升全仗着對‘道’的感悟,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道所感,在大道上烙下印記,若是以此發誓則不能違背,否則不但因爲失信遭到達到唾棄,感受不到‘道’的玄妙,難以提升實力,而且大道還會降下一種詭秘的力量,日夜腐蝕修着的道心,讓他的實力緩緩跌落,以示懲戒。直至最後境界跌落、壽元耗損,化作一堆枯骨。

“你做夢,我今日勢殺你。”

姜明暴怒無比,這一路上六王屢次挑釁,以讓他心生不耐,不過是自己先得罪人家在前,姜明也只是心中不快,沒動殺意。之所以斬殺鐵塔漢子一是爲了震懾諸聖,二是因爲對方先對他下殺手,他才暴怒出手,把鐵塔男子斬殺。然而對於三番五次的擠兌、挑釁的六王他則是抱着好好教訓一番、讓他日後見了自己躲在走的心裡,可是這次那六王竟然擄劫嫪勝來威脅自己,這卻是觸動了他心中的逆鱗,讓他心中的殺意濃郁到了極點。

“好好好!既然你不讓我活,那麼我便讓你後悔。雖然我殺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殺了你這個小徒弟!你不是要維護他嗎?那我就當着你的面捏碎他,讓你一輩子後悔、一輩子自責!”六王的語氣森然,臉色頗爲猙獰,顯然不是說笑。

姜明一驚,厲聲道:“你敢!若你敢傷我徒弟一根汗毛,那我便把這整個奉武攪個雞犬不寧。你被稱作六王,想必是皇室中人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若敢傷嫪勝,那我便拿你家人開刀。”

“哈哈哈!”六王大笑,笑的有些張狂,有些不屑:“不錯,我的確是皇室的人。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六王,我的上面還有五王、四萬、三萬、二王、一王還有武皇,還有太上皇,還有供奉殿。他們大多數的人實力都在我之上,你斬的了我,可是你有本事大鬧帝都,屠殺我的家人嗎?你沒有,你小子沒有這個能力。若是你真的去了,那隻能說明你愚蠢,你是在以卵擊石,你一定會被打殺的連渣滓都不剩。”

六王張狂的笑着,嘶聲吼道:“小子,你看好了,看着你徒弟是怎麼死的,你記住,他的死都是因爲你!”

“師傅,嫪勝不畏死。只求我死後你斬殺了這六王,斬殺了這萬毒門主,替我報仇,我也就死而無憾了。”嫪勝聽了這一番話,臉上的表情突然不在驚恐,反而平靜了下來,嘴角微揚,對着姜明到:“被這等小人威脅將來傳出去也是莫大的恥辱,師傅你只管放手一搏,不需管我。我死了,不是還有他和他的家眷給我陪葬嗎?”嫪勝的語氣堅決、淡然,甚至帶着絲絲的不屑,完全不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說出的話。

“你給我閉嘴!”六王驚恐了,若是這小子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那姜明如何還會繼續猶豫?

“師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果斷的人,纔是最強的,果斷,才能抓住最好的時機。”

六王臉面扭曲,獰笑着道:“小畜生,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了你,你給我去死!”

說着,六王的大手用力一捏,眼看嫪勝就要在這一捏之下身隕。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然發生,嫪勝身旁的空間一陣扭曲,他的身影頓時消失不見,六王奮力一捏之下卻是捏了個空,只有五指碰撞的鏗鏘聲在空際迴響。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啊~~~你該死~”姜明暴怒了,他的髮帶崩斷,頭髮如同魔龍般肆意張狂的舞動,身上的長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身上的魔氣洶涌澎湃、直衝霄漢,淹沒了天空,使原本就陰暗無比的密林變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你,罪該萬死!”

姜明心中有痛,他痛恨六王的卑鄙無恥,竟然拿一個小孩子來威脅自己;他痛恨自己不夠果斷,若是自己果斷一點,在斬殺鐵塔大漢之際便來到嫪勝身邊,嫪勝也不會被六王所擄劫;他痛恨自己太過得意忘形,有了一點點的小成就,就不知所謂,力圖震懾諸聖。若是自己不那麼顯擺,第一時間來到嫪勝身邊保護他,哪怕發生什麼異變自己也能和他一起,盡心去保護他。他只是一個孩子,沒有絕強的實力,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會隕落···他這一件劈的狠到了極點、重到了極點,簡直如泰山壓頂、如同山崩海嘯,這一件蘊含了他無盡的悔恨和傷感。無意之間,他的腦海中不知不覺間浮現出那個古樸的“弒”字,他的腦海中頓時只剩下還有自己那滿腔的殤意。

他的腦海中緩緩衍化着,滿腔的悔恨和殤意漸漸瀰漫開來,化作另一種形態注入他劈下的一劍,瞬間,劍勢頓時產生了大變。原本他的劍勢殺伐果斷、銳氣逼人,充斥着滅絕一切的味道,然而這一變,劍勢卻變的平穩、綿延,悲從中生,似乎無盡的辛酸和悲苦都透露着劍意釋放出來。無盡的劍意瀰漫,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悲意。

劍意擴散,緩緩籠罩了六王。在這一剎那,六王臉上無盡的猙獰之色退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痛和殤意。他的思緒似乎回到了自己年少輕狂之時,那時的自己也曾衝動過、放肆過、不羈過、真愛過。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隨着年齡的增長而被一雙操縱着自己的無形大手“規則”,所磨滅殆盡。自己紛爭過、憤怒過,最終還是因拋卻不掉某些東西而妥協,繼而麻木過、彷徨過,如同行屍走肉;再後來,自己學會兒了掌控別人的生死、玩弄別人,來滿足自己的內心,看着別人在自己制定的“規則”的傾軋下慘不堪言,自己心中有着無盡的快慰,可是快慰過後確是無盡的落寞、空虛,甚至還有淡淡的哀傷···這一切都如同夢幻在六王的腦海中浮現。

最終,他緩緩放下自己緊攥的拳頭,閉上了眼睛,一臉的殤意,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他就那樣的一動不動,劍意撕裂了自己的皮膚,鮮血流淌,也毫不自知,彷彿要爲自己的過往贖罪,要引頸待戮···

“殘殤···”姜明的表情帶着一絲淡淡的哀涼,口中輕輕的吐出兩個字,手中的劍緩緩落下···

嗡!

千鈞一髮之際,空間微微嗡鳴、扭曲。六王的身影漸漸變淡,隨後消失不見,彷彿沒有出現過一般。

姜明面無表情,就如一個木頭人般手中的劍繼續揮下,隨後,他的身影也緩緩消散,消失在這片天地。其他幾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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