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亂

趙剛早已經決定了,和林楓的關係順其自然,他不會誤導他,也不會向他主動示愛,這一世林楓是會愛上他,還是像個普通男孩一樣,喜歡上一個女孩,然後結婚生子,這些都由林楓自已決定。

無論哪一種結果,趙剛都會欣然接受。林楓能愛上他最好,不能愛上也沒關係。趙剛會像個哥哥那樣,守護林楓長大,然後等他娶妻生子以後,就找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終老。至於再找別的什麼人相伴,那是肯定不會的,除了林楓,趙剛不想再要別人。

這是他上一輩子欠林楓的債,他必須還。從他重生的那刻起,就註定了他這一世是爲林楓而活的。

新年很快就到了,趙剛和父母在家吃了年夜飯,趙剛父母在孩子面前都很剋制,竭力表現得恩愛和睦,如同相愛的夫妻一樣。可惜趙剛不再是孩子,不會被披着美麗外衣的假象矇騙。他知道眼前的溫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個家守不了多久了。

趙剛父母分別給了趙剛兩個紅包做壓歲錢,紅包內容豐富,趙剛難得的衝父母樂了兩天。

趙剛媽媽還是挺疼這個兒子的,平時少了交流,兒子也大了,就不太和她親近了,趁着新年休息這幾天,王阿姨也回了老家,張秀萍就天天親自下廚,給兒子調劑伙食,噓寒問暖,細緻得趙剛都不好意思。

趙剛大概因爲現在的心態和心智都和過去真正十六歲時不一樣了,看人看事多了幾分寬容和平和,對母親的好意也不再一味牴觸,叫媽媽的時候也沒那麼彆扭了。

年初二,趙剛到林楓家拜年。

向林楓奶奶道了“過年好”,奶奶也拿了紅包出來。

趙剛本來不想要的,可又一想這是老人家的心意,不管多少都不能駁,人家家裡再不富餘,也不缺這兩個錢。

他歡歡喜喜收下,當着奶奶的面拆開,然後和林楓的比。奶奶還真疼他,給趙剛的紅包,比給林楓的多出一張大票來。

林楓撅嘴,奶奶就笑話他。林楓也跟着笑,轉回頭就搶趙剛的紅包,說:“我的了!”

趙剛特別願意寵他,別說一個紅包,連命都給他也不會心疼。只要看着他臉上燦爛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的,就讓趙剛覺得心裡都是滿足和幸福。

過年和陳圓、浩子他們聚了兩天,陳圓向趙剛問起葉思晨的情況,趙剛含糊應了兩句,他最近都沒去葉思晨家,實在不知道他情況怎麼樣了。

也不知葉思晨的母親有沒有再發病,他的新年是不是一個人過的,有沒有親戚什麼的可以照顧他。想着這些,趙剛覺得是應該去葉家看看了。

葉思晨家沒有貼春聯。光禿禿的門楣,和隔壁屋門上火紅的福字一比,就露出一股冷清。

趙剛敲門,是肖冬鳴給他開的門。

“回去吧!”肖冬鳴臉上像結了一層冰茬,他一見趙剛就下了逐客令。

“葉子不在家?”

沒有回答,肖冬鳴直接關門。

趙剛一腳卡在門裡,“你不會說話?這是你家?”

“快滾!”肖冬鳴壓低了嗓音說話。

趙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覺得他看到肖冬鳴那張萬年冰冷的臉上正壓抑着絕望的痛苦。就像,就像天地已經塌了,可他在斷肢殘臂時,發現自己還孤獨的活着一樣。

趙剛只是一愣神的工夫,肖冬鳴已經推了趙剛一把,接着就要關門。

趙剛擡手肘前撞,直往肖冬鳴肋下,趁他一躲,一步就躥進了屋子裡。笑話,憑什麼不讓他進。

肖冬鳴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一個虎撲把趙剛撲倒在地,他揪住趙剛胸前的衣服,舉起拳頭。

劃破空氣的拳風被一陣激烈的聲響打斷。

趙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肖冬鳴渾身顫抖,一拳擦過他的臉側,狠狠地砸在地上,趙剛纔驚醒過來。

“那,那是葉子?”

肖冬鳴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扭曲痙攣,他只是說:“滾!快點,滾出去!”

趙剛一把攥住肖冬鳴的肩膀,盯着他問,“是誰?葉子和誰?你就這麼看着?”

肖冬鳴臉上一片冰冷,握緊的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裡,淋漓的鮮血滲出來,是隻有他自己能看見的痛。

趙剛大步往裡,衝着小屋闖過去,他要把葉思晨拉出來,他認識的葉子不該是這樣的,他要問問他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你憑什麼管他?你用什麼管他?你他媽管的起嗎?”肖冬鳴淡淡的問話,砸在趙剛心上。

趙剛頓住腳步,是啊,他憑什麼,管的起嗎?

小屋裡的聲音愈加激烈,喘息聲一波一波傳來。趙剛聽在耳中,心裡像凍硬了的鐵板,別看堅硬,其實脆弱的禁不住輕輕的一下敲擊。

他逃一樣跑出了葉思晨的家,冬日裡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趙剛覺得很疼,疼得他想流淚。

“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去小葉家了麼。”林楓奇怪趙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哦,他不在。出門去了。”

“那,進來吧。晚上在這兒吃飯。”

“嗯。”

“林子,讓我抱會兒行嗎?”

“行……行啊。”

趙剛偎着門邊抱緊林楓,他細瘦的肩膀有點硌人,讓人心疼的瘦弱,卻有讓人心靈平靜的力量。

晚上趙剛在林楓家留宿。

兩個人躺在牀上,林楓小心的問趙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趙剛笑說沒事。他側過臉來,看林楓清秀柔和的眉眼,薄薄的嘴脣是粉粉的顏色,趙剛忍不住伸出手指撫摸,指腹下是軟軟的觸感。

林楓臉騰的紅了,趙剛也趕忙撤回手。

“睡,睡吧。”

“嗯。”

一夜裡兩個人都沒睡好,趙剛的心緒紛雜,林楓也好不到哪去,他偷偷地撫摸自己的嘴脣,卻怎麼也找不到趙剛觸碰他時,那種麻麻的像觸電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