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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政東大年三十的時候才坐着浦江到京城的航班回京城,這個時候沒有‘春’運這一說,機票並不緊張,陸政東這麼晚纔回京城,他是去浦東新區溜達了一圈耽擱了。
在飛機上,陸政東臉上一直帶着笑容,這一趟浦江之行收穫還是不小。
陸政東原以爲新股認購證肯定很搶手,到上海的日子比較晚了,不一定能‘弄’得到多少新股認購證,因爲雖然南巡講話的‘精’神在國內還沒見諸報端,在黨內也僅僅是傳達到了相當高級別的一層,但是特區和港澳僅一河之隔,港澳傳媒的“狗仔隊”專業‘精’神是舉世聞名的,香港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几乎都是南巡的報道。國外媒體也是連篇累牘的予以報道,民間已經有不少人都已經知道了,而股民或者是潛在股民肯定對這方面的消息敏感得很,一定會認爲機會來了,都會大量買進。
但到了浦江一看,根本就不是那麼一會事,新股認購證還由銀行在承銷,一向服務態度很是惡劣的國營服務人員在臨近過年的時候那態度就更不用說了,但一聽說他是來買股權認購證的,臉上就變得熱情起來,一聽說他要買兩千臉都笑得稀爛,態度好得出奇,讓陸政東很是詫異。
陸政東很快就知道了緣由,原來之前現場發行新股的時候太擁堵,於是就想出了新股認購證這一辦法,新股認購證採用一次購買、全年使用的發行辦法,每張三十元元,規定如不中籤不予退款,認購款將捐贈給社會福利機構。
媒體一再強調新股發行將使供求緊張狀況得到改善,購買了股票認購證並不一定能中籤,即使中了籤,也不一定能獲利。
這樣的規定和宣傳,大大降低了人們的購買‘欲’望,致使國家首次發行新股認購證還得依靠銀行推銷,銀行的營業員有推銷任務,推銷一張提三‘毛’錢,他一次‘性’購買兩千張,那營業員就能提六百元,這等於她幾個月工資了,等於是‘春’節又發了一大筆獎金了,難怪會笑得那麼燦爛。
只是他們不知道,等三月份第一次‘抽’簽下來之後,股票認購證中籤率還不錯,這三十元一張的股權認購證就會被炒得翻番跟斗,最高的時候達到幾百元一張。
而八月份的時候特區證劵‘交’易所發行股票認購證的時候,爲了這一紙小小的股權認購證,數百萬人從海陸空三路雲集特區,就可以想見這一紙股票認購證有多麼緊俏——因爲這點錢和‘抽’中股票能賺的錢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了。
就像他在浦江‘花’了六萬元買了兩千張股權認購證,這兩千張股權認購證,即便按照最低的中籤率也能中兩百多份,再投入二三十萬購買股票,如果運氣夠好,到五月股市取消漲跌限制之後,賺個幾百萬不成問題,他也即將進入百萬富翁的行列了。
陸政東不由有些感嘆,這個時候什麼最賺錢?其實最簡單的一點,‘摸’準政策,跟着政策走,那就能大賺特賺。
國家允許個體經營,就有一大批個體經營戶發了大財;國家允許搞邊貿,就有一大批人賺足了外快;國家允許搞股市,就催生出一大批十萬百萬乃至千萬富翁。
這些在事後看着都很簡單尋常,但是關鍵是新生事物纔開始的時候有沒有勇氣與膽量去幹!
就在陸政東的遐想之中,乘務員開始播報即將到達京城機場,也把陸政東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這一次全家人聚會不但是歡度‘春’節,而且肯定還有重大的事情要商量。
改革開放的這個大方向是定了,但是人事上肯定要進行一些必要的調整,那又是一番龍爭虎鬥,今後該如何做,家裡總得要拿出一個章程出來,‘春’節恐怕要商量這事的。
下午的時候飛機在京城機場徐徐降落,來接機的是外公的一名衛士,本來母親要到機場來接他,陸政東想到母親本來就身體才康復,又一直在南方生活,這樣天寒地凍的怕她承受不住,所以堅決沒讓他來。
都大年三十了,寬闊的馬路上車輛很少,小車車速很快,不一會就到了大內外公的住所,陸政東下了車,看到小孩們冒着嚴寒在院子裡快樂的玩耍。
“東哥,你怎麼纔回來呀!”
小舅的‘女’兒雲維真跑了過來。白‘色’長羽絨服,頭上還帶着一個可愛的白‘色’帽子,就像一個白‘色’的‘精’靈一般。
小舅已經外調到鎮西省,只是沒帶家屬過去,舅媽和雲維真依然在京城,母親出院之後也就住在他家,給舅媽和表妹作伴。
陸政東笑着說有事耽擱,其他幾個小孩也都跟着圍了過來,表哥東哥叫着,大姨家的小外孫才四五歲,聽得他的表叔表姨們叫着,也跟着表哥東哥的叫着,引起小孩們的一陣鬨笑。
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也讓陸政東頗受感染,之前‘春’節他幾乎都是和母親兩個人,形影相弔,很是清冷,去年雖然也是在京城過的年,但母親病着,也是在醫院度過的除夕之夜,這一刻他真的感覺到了一種大家庭的溫暖,真有了一種過節的熱鬧……
在屋裡的大人們估計也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小舅雲江民走了出來,讓小孩們各自玩去,拉着陸政東就往屋裡走。
“你怎麼還跑了一趟浦江纔回來?其他人可都到齊了,你外公都問了幾次了。”
“不是說趕晚上的年夜飯嗎?”
陸政東解釋着:
“我們長灘市不是要搞個開發區麼?我具體負責,年前省裡纔剛剛批了下來年後就要上馬。我想着江東開發纔開始,去走一走看一看,也許能借鑑一些經驗,也能啓發啓發我的思路……”
陸政東自然不敢講他專程跑一趟浦江主要就是去發財的,這事就是給小舅講也只能講是順帶的。
雲江民一聽才釋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恩恩,不錯,幹事情就是要有這樣一股子腳踏實地的拼命三郎‘精’神,那就沒有辦不好的事情。”
進了屋,大人們坐在一起說着話,其他年輕一輩的就各做着各自喜歡的事情,一年到頭,也只有在‘春’節這個時候,大家在這裡可以稍微放得輕鬆一些。
外公和大舅以及雲維熙並不在客廳之中,母親坐在衆人中間,看着‘精’神不錯,心情也不錯,其他人對母親也還不錯,母親似乎也真正迴歸了這個家庭,看到他進去,母親似乎有些‘激’動,不過更多的是高興,但在人前也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千言萬語一切盡在那關切的眼神之中。
其他人看到他進來,都起身熱情的招呼着問候着,陸政東感到了舅舅舅媽姨爹姨媽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態度,顯然大家多少都清楚了南巡的事情,也知道了外公在關鍵時刻改弦更張和他有關,外公這一重大轉變,今後幾乎所有的人都跟着受益,他也算是功臣之一,所以也纔會對他和母親更親熱一些。
衆人的這種情緒讓陸政東有一種衣錦還鄉榮歸故里的感覺,但這樣的自得也僅僅在心裡一閃而過,越是這樣越是要內斂,所以他還是恭敬的給長輩們請安問好。
陸政東坐在母親身邊陪着大家說着話,過了一陣雲維娜就過來說笑着從母親那裡把他給“借”走了。
“政東,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陸政東知道雲維娜說的是什麼意思,杜敏和於偉生的關係基本上已經確定了下來,大舅也終於在雲維娜的婚事上鬆了口,雲維娜年紀也不小了,估計今年就會把婚事辦了,陸政東成功的離間了曾懷德和杜敏的婚事,曾懷德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雖然曾懷德一家也要開始發跡了,不乏攀龍附鳳的,但是真要找到杜敏家那樣的潛力股,沒那麼容易,這總歸是對曾懷德的一個打擊,這讓陸政東心裡大爲快意,於是笑着把手一攤,道:
“真的要謝?那就把紅包拿來。”
雲維娜笑着道: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這麼着急要紅包?”
雲維娜嘴上雖然那麼說,臉上卻‘蕩’漾着幸福的微笑,她是真的很感‘激’陸政東這個表弟,如果不是他想這個法子,不然她也不知道和父母艱苦卓絕的馬拉松一般的鬥爭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陸政東笑着搖搖頭:
“那就先欠着,到時候見到表姐夫,一定得讓他給雙份的大紅包……”
雲維娜笑着道:
“紅包沒有,不過倒是可以請你吃飯,你初三沒啥安排吧?到時候一起吃飯……”
陸政東和雲維娜站在一邊說笑着,站在一邊更能看清其他人的神情,陸政東發現衆人的目光都在不經意間朝書房的方向瞄去,估計都在揣摩着在書房開“常委會”的三人會討論些什麼。
外公這麼做,既是逐步樹立大舅雲江華父子倆在家裡的權威,其實也未嘗不讓其他人心裡五味摻雜,讓其成爲衆矢之的。
這就和古代的太子一樣,都是皇帝老子的兒子,有機會坐上那位置的,肯定是千方百計把其拉下馬,沒機會坐上那位置的,心裡也是羨慕嫉妒恨,也不介意拽一把。
這就是古時候的儲君老是被拉下馬的緣由,沒有兩刷子,還真是坐不穩。
陸政東正想着,大舅雲江華父子倆走了過來,雲江華看到他和雲維娜在一起微微一笑朝他招招手:
“政東,你外公讓你去一趟書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