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界的傳言也印證了這一點,雖然省委常委會並沒有馬上做出如何處理楊劉廣的決議,但有傳言講周書明在常委會上不點名批評了焦雲,也有人講,省委副書記祁玉民在一個非公開場合下批評有些地市不但好高騖遠,愛搞一些不切實際譁衆取寵的噱頭,而且急功近利急於求成,這是一種不良的心態和急功近利的政績觀在作祟,導致問題頻發,一時間流言蜚語滿天飛,這樣的傳言在省裡派出調查組之後更是達到了頂點。
實際上真實的東西往往隱藏在這樣的傳言之下,這實際上是陸政東和周書明之間在如何處理焦雲的事情上出現了分歧。
出現這樣的分歧。陸政東心情肯定說不上好,所以陳吉橋最近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麼差錯,可是越是擔心什麼越是來什麼。
貝湖省是產糧大省,今年全世界範圍內自然災害不斷,國際糧價出現了大幅波動,非洲的糧食供應出現問題,原本幾乎不被關注的糧食問題一下凸顯了出來,中央領導要到貝湖來視察調研糧食生產和儲備情況。
一大早,陳吉橋便來到曾奇偉的辦公室,和他一起商量省長前往機場迎接以及其他安排的細節。所謂商量,其實只不過是聽取曾奇偉的安排,陳吉橋初來乍到,還在熟悉情況,是沒有資格安排這一類事的。
這類事情原本是何遠東或者楊啓成安排,何遠東去中央黨校學習去了,楊啓成去外省參加一個會議。這事便臨時落在了曾奇偉身上。
陳吉橋只需要將曾奇偉敲定的時間記下來。到了時間。再提醒陸政東。曾奇偉報了一遍,他報得很快,好在陳吉橋是老師出身,速記能力強,就算他再快一點,也能記下來。記完後,陳吉橋又口述一遍與曾奇偉覈對,曾奇偉證明無誤後。陳吉橋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後,陳吉橋將記在本子的時間輸入電腦。很快,他便發現這個時間有點不對,中央首長到達機場的時間是十一點,曾奇偉安排陸政東前往機場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前後相差了一小時四十分鐘。從省政府到機場,因爲來的是中央首長,保安上了級別,沿途要封路,路行暢通。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按此安排,陸政東將在機場貴賓室裡等一個小時左右。雖說接待中央領導。最好是提前到達,可提前這麼多時間,也太奇怪了。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他仔細回想曾奇偉部署這項工作的細節,清楚地記得曾奇偉,九點半陸省長出發去機場。省委領導的時間安排,是需要精確到分的,這個時間,陳吉橋肯定沒有記錯。何況,後來自己又重複了一遍,曾奇偉也沒有指出錯誤。
會不會是曾奇偉記錯了?這種可能性也非常之小。他是一個非常精細的人,在一處多年,這個道理,他是很清楚的,別的方面或許會出錯,但在省長活動安排上面,絕對不會出錯。那麼,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陸政東要求這個時間出發的?這種可能雖然存在,可陳吉橋實在想不明白,陸政東有什麼理由要提前一個小時到機場。何況提前這麼多,應該是陸省長讓他通知曾奇偉,好安排時間。
今天去機場迎接的省領導有三個,周書明、陸政東和周若山。三位領導自然是從各自不同的地點出發,這個出發時間不可能一定,但到達時間,卻必須嚴格控制。通常情況下,肯定是官職小的先到。如果陸政東先到了,在機場坐了半天,別說接的人沒到,那些官職比自己小的人也沒到,豈不是要出大問題?
想到這裡,陳吉橋暗自驚出一身冷汗。
打個電話向曾奇偉再覈實一次?有點不妥。向陸政東覈實?同樣不妥。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給周若山的秘書打個電話,問一問周副省長的時間安排。
周若山的秘書說,周省長沒在省政府,路途比較遠,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因此決定九點出發。
聽到這個回答,陳吉橋更加覺得這個安排有問題了。周若山九點二十出發,一個小時到達機場,那也就是說,他到達機場的時間,應該在十點二十分左右。依次類推,陸政東則應該在十點前二十後到達纔對。周書明應該更完一點到達到達,這樣陸省長只需要在九點五十出門。而現在的安排,卻提前了四十分鐘。這事實在是太蹊蹺了,蹊蹺得陳吉橋肝膽俱寒。
爲了更進一步證實此事,陳吉橋又給省委辦公廳打電話。周書記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九點五十分從省委出發。
陳吉橋暗自一算,省委去機場略遠,估計要五十分鐘,也就是說,周書記應該十點四十到達。
由於周若山陳吉橋暗自一算,省委去機場略遠,估計要五十分鐘,也就是說,周書記應該十點四十到達。路途遠,還要經過未上安保路段。所以時間提得比較提前,爲的就少時間充裕一些,周若山可能晚到一點或者早到一點,這一點小小的誤差,就得由秘書在行車途中進行調整了。
瞭解到這些後,陳吉橋傻了,不明白這個錯誤到底出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避免出錯。仔細思考了一番,只有一個辦法,找曾奇偉最後覈實一次。
他拿着筆記本,來到樓下曾奇偉的辦公室。
曾奇偉看到他,問道:“吉橋,有事嗎?”
說,趙書記到機場的時間,我想再和你落實一次。
曾奇偉愣了一下才道:
“我不是已經和你說清楚了嗎?”
陳吉橋說道:
“是說清楚了。不過,陸省長的時間安排很重要,又是去接中央首
長。我擔心自己出錯。纔想和你再落實一下。”
曾奇偉嗯了一聲:“你要落實哪個時間?”
陳吉橋點點頭:“陸省長出發去機場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分,對嗎?”
曾奇偉立即說道:“怎麼會是九點二十?你記的是九點二十分?”
陳吉橋原想說,不是,又覺得這樣說謊,接下來很難
圓,便說,是的。
曾奇偉似乎一下子惱火了,說道:“你怎麼會記成九點二十分?我給你
說的。明明是十點。”
吉橋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的就是九點二十分。可他是處長,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和他頂撞,沒有任何好處,特別是他初來乍到,如果直接衝突,吃虧的肯定是他。他只好說,對不起,是我的工作沒做好。差點釀成大錯。”
曾奇偉說道道:
“這裡是省政府辦公廳,這裡的每一件事。都是大事,馬虎不得,稍有閃失就會出大問題,必須謹慎細心再謹慎細心……”
曾奇偉語重心長的姿態,對他諄諄教導了一番。陳吉橋冷眼旁觀,覺得曾奇偉是在演戲。這個時間,明明是他告訴自己的,九點二十和十點是截然不同的,陳吉橋不可能聽錯,曾奇偉也絕不會出現口誤,他還重複過一次,當時曾奇偉並沒有說任何話。他甚至懷疑,餘丹鴻是有意做了一個陷阱讓自己鑽。想到這一點,他再次驚出一身冷汗。這之前曾奇偉對他還是很不錯的,而且他畢竟是陸省長的秘書,即便是曾奇偉是處長,這裡面的東西曾奇偉比他更清楚,可曾奇偉爲什麼要這樣做?
會不會……
會不會因爲上次去安楠焦雲的事,陸省長並沒有按照楊秘書長和他制定的行程走,讓曾奇偉覺得陸省長並沒有打算長期用他,乾脆就給柴上再加一把火好把自己直接送出辦公廳?
之前交好於他。讓他放鬆警惕,然後再給他來這一手。辦公廳裡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曾奇偉真要是這麼想的,那城府也太深,心機也太毒辣了,陳吉橋雖然不敢肯定,但絕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
陳吉橋雖然有這樣的懷疑卻是絲毫也不敢表露出來,說道:
“我來的時間不長,很多事都不懂,容易出錯。我想,以後陸省長的時間安排,我都打印出來,以便及時發現問題,避免出錯。”
曾奇偉想打印出來,是想到很多東西口說無憑,到時候百口莫辯,打印出來簽字,那是字寫筆在,是誰的責任一目瞭然,這也是他在黨校的時候得出來的經驗。
陳吉橋落實好時間,然後才告辭離去……
去機場的路上,陸政東問陳吉橋:“今天的時間怎麼調整了。”
聽到陸省長這話,陳吉橋心中一寒,但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早晨,秘書長向我交待工作,我把出發去機場的時間,聽成了九點二十分。回到辦公室後,我越想越覺得這個時間不對,去找處長覈實了一下,才知道是十點。”
陳吉橋本來想直接把曾奇偉頂出來,但想了一下,這件事口說無憑,那樣子反倒會給人留下一個委過於人的印象,就算這件事給陸省長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被掃地出門,至少還是要給陸省長留下一個肯擔當責任的印象,所以陳吉橋最後如此說道。
陸政東問道:“你當時記下時間後,沒有核對?”
陳吉橋說:“覈對過,可能我沒說清楚吧。”
陸政東點點頭,便不再說話,這件事他心裡有譜,陳吉橋肯定是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的,一定是非常用心和努力的想把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如果沒做好,也應該是因爲能力問題,而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犯下那麼沒說清楚的低級錯誤。
陸政東點點頭,便不再說話,這件事他心裡有譜,陳吉橋肯定是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的,一定是非常用心和努力的想把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如果沒做好,也應該是因爲能力問題,而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犯下那麼沒說清楚的低級錯誤。
曾奇偉也是該放出去了。
陸政東默默的想着,這個人不能用。本來在他初到貝湖的時候。曾奇偉在那個位置上就有機會。但楊啓成卻沒有推薦曾奇偉來做他的秘書,顯然楊啓成對曾奇偉還是有所瞭解,對曾奇偉不是很放心,而現在更進一步印證了楊啓成的眼光還是很老辣的。
這樣的事情陸政東自然是不會多想的,他的心思很快就轉到了焦雲那邊。陸政東梳理了一下自己頭腦中有些混亂的思緒,這一段時間他都被這件事情困擾着,琢磨着該怎樣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每每考慮到這些主客觀因素。陸政東心裡都沒有多少底,周書明不會不清楚自己的打算,他一樣在不動聲色間發動着他的影響力,即便是他這個省長被人看着是比較強勢的省長,可作爲省委*書記,周書明有着遠勝於自己的先天條件,哪怕是這件難以提上臺面的事情,他一樣有一百種方法來遏制自己的滲透。
陸政東之所以如此堅持,並不是僅僅考慮到當前,而是着眼於長遠。
他很清楚。二零零八年已經不遠了,那一年國際國內局勢風雲變幻。國際上美國金融形勢日趨惡化,次貸危機已經演變成爲席捲整個美國的一場大風暴,美國政府應對乏力使得次債危機牽連出來的金融衍生品市場有徹底崩盤的危險,而這也直接讓美國房地產市場進入冰凍期,兩房債務出現鉅額黑洞,直接拖累美國住房消費市場,進而影響到美國實體經濟,進而影響到全球經濟,作爲參與全球經濟的國內經濟也不能獨善其身,傳導到國內也使得沿海地區出口導向性經濟受到很大影響,國內最後拋出規模巨大的經濟刺激計劃,這種預期也使得國內通脹出現擡頭局面,原本得到遏制的房價,突然又調頭朝上進一步上漲,這也引發了社會相當強烈的情緒反彈。
刺激內需,從出口導向性經濟向內需型經濟轉變,是所有經濟學家一致爲中國經濟開出的藥單子,雖然國家也出臺了很多政策,但是效果不彰,或者說民衆並不買賬,究其原因還是社會保障機制不健全導致老百姓不敢敞開錢袋子花錢,而其中最大的制約因素就是醫療、教育和住房三大問題無法得到有效解決,而醫療則是高居三大難題榜首。
中央對此當然也走了如指掌但是如何解決社會保障問題來啓動內需,也是一個相當複雜的系統問題,僅僅是住房一項,現在就已經牢牢的把地方政府財政捆綁其上,土地財政事實上成了很多地方的第二財政,失去了土地收益,很多地方的財政就可能面臨崩潰的危機,而對地方經濟發展也會產生難以估料的負面影響,這也是中央遲遲無法下定決心的原因。
而教育問題同樣如此,尤其是九年義務教育以外所需花費,已經成爲很多家庭一個巨大負擔,而隨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越來越多的家庭希望自己的子女獲得更好的教育資源,特別是對高等教育的優質化水平的渴求,更是導致這上面的開支急劇攀升,而嗯年開始的教育體制改革實際上就把教育產品商品化了,這也極大的壓縮了民衆內需釋放的慾望。
至於醫療保障更是三大保障體制最爲棘手的,因病返貧已經是一個普遍現象,尤其是在農村中,一個家庭中具要有一個成員遭遇大病,基本上這個家庭就會淪入深淵,而缺乏必要醫療保障使得很多農村家庭都不得不口攢肚落的攢下幾個錢以防遇到什麼大病,否則到那時候也許就真的只有等死一條路可走了,如果說住房也許可以用租房或者住房條件差一點來支撐,教育可以用水準低一點來維持,但是人一旦得病,似乎就是面臨生命喪失的絕境,所以誰敢在這樣的情況下敞開進行消費,特別是農民以及農民工,更是不敢大手大腳,而這時一個幾億的消費羣體,這個羣體的消費不能得到充分的增長,拉動內需也就很難說在多大程度上達到預期。
這也是最後迫不得已鉅額經濟刺激計劃主要還是以固定資產投資爲主的最重要原因,而這樣的硬拉動後遺症是很明顯的,那就是如果世界經濟形勢沒有沒有出現好轉,不繼續刺激,就難以爲繼,可一直刺激那無異於飲鴆止渴。
而現在距離零八年還有些時間,如果在醫改方面有所作爲,繼而通過這樣的社會保障以及低收入保障等投入來拉動經濟,效果顯然要比固定資產投入要好,所以陸政東纔會對楊劉廣提出的這個試點持堅決支持態度,
現在中央在這方面也有些放鬆閘門的意思,但是醫改涉及問題太過於複雜,存在試點砸鍋甚至引發很多風險的可能,所以中央雖然有些放鬆閘門,但是卻很慎重,甚至沒有明確提出來,只能靠你自己的政治嗅覺去感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