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安定下來,眼見着已進入十月,京城十月天氣,初時感覺只是早晚涼冷,午時還是溫熱宜人,龐如雪久未回京一時竟適應不了,加之帶着個身孕大老遠地奔波,終於染了病,好在只是輕微的傷風着涼,方府也有孕婦,平日與大藥堂定好了的,大夫一請立馬就過來,替龐氏診了脈,順便察看腹中胎兒狀況,大夫說胎兒一切都好,就是孕母傷風着涼,得吃用幾副湯藥調理調理。
夏依晴擔心藥汁對胎兒有影響,悄悄拉了張媽媽出來問,張媽媽笑着說:“不怕的,這位大夫可是御醫的後人,對婦人病和孕產科很精通……咱們府裡兩位少奶奶懷孕期間有什麼事都請問他,上次大奶奶也受過涼吃了他開的藥,這不好好的?姐兒生下來,能吃能睡,什麼事都沒有!”
夏依晴這才微微放下心來,暗想許是自己多慮了,其實古代中醫發達,而且從醫者多數都十分嚴謹誠實,講究醫德聲望,不會亂給人吃藥的。
姐妹倆陪護孃親,這幾天便也不好往表姨母那邊去,因表姨母身邊有嬌嫩嬰孩,怕過了病氣。
龐氏躺着歇息,樂晴帶着翠香、紫香做針線活,依晴就定下心來,坐在窗下案桌旁給湖州幾位閨友寫信,給織雲繡莊的信上更特別問了劉媽媽近況,母女三人匆匆北上京城,一路上最擔心的就是劉伯和狗旺,怕他們因爲幫助母女隱瞞事情而被責罰,輕的或會打一頓,重的,只怕打完還要遠遠賣掉,到時候劉媽媽就受苦了,知道丈夫和兒子賣去哪裡還好,若夏家人故意瞞住不讓她知道,一家人骨肉分離,豈不悲慘!
就因爲想到這點,夏依晴纔給夏修平寫了那封信,特別註明他若想見自己的兒子,就拿劉伯來換,希望夏修平能夠從夏金氏手中拿到劉伯的賣身契,劉媽媽身世本就夠可憐的,好容易遇着個和她一心一意的男人,生了兒子有了家,不能夠因爲她們母女把這一切又丟失了。
過得兩天,就到方府大孫女辦滿月酒的日子,趙氏早跟龐氏母女打過招呼,讓她們不要見外,自家人不必想着要送什麼禮,送了也不收的,只過來吃頓飯喝碗甜酒就好。
龐氏腹部隆起,本就不便露面,此時又染了風寒更不好過去,趙氏讓管事媽媽專程跑來請依晴姐妹倆,說讓她們出去湊個熱鬧,至於她們的娘,就由僕婦陪着在家,一會開席了,自有人送肉菜和甜酒過來給她們吃用。
管事媽媽還帶來一個紅木匣子,打開來看,裡頭有珠花、瓔珞串兒、金釵銀鈿,豆粒般大小的寶石耳墜子……全是十幾歲女孩兒戴的小首飾,不算貴重,卻樣樣精緻,每樣都有相同的兩份。
管事媽媽笑着說:“太太每日忙昏了頭,前天晚上睡前才猛然想起來:做姨母的竟是忘記給初次上門的外甥女兒見面禮了!這不,昨兒花小半天上街在各個銀樓金店裡轉悠,好歹挑出這些個來,給二位表姑娘戴着玩。太太有話:不值什麼,可不許推辭!”
龐氏極爲感動,和管事媽媽說了兩句客氣,便讓夏依晴和夏樂晴收下,並教她們一會到了那邊記得給姨母道謝。
張媽媽敦促着翠香和紫香趕緊給姑娘們打扮起來,依晴和樂晴穿好衣裳,又各自挑了兩樣表姨母送的首飾戴上,走出房門,把張媽媽和福旺媳婦兒看得眼珠子一眨不眨,暗道果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小姐倆初時衣裝素雅看着也是極好的,再這麼稍微穿戴起來,通身上下光華頓生,這氣派竟是比平日在外頭見到的權貴家千金小姐也不差毫釐!
既是喝喜酒,怎麼可能真的空手而來,依晴和樂晴已經準備好了,連日來姐妹倆手頭上纏繞的,就是送給方府大孫女的禮物。
表姨母早看出母女三個的艱難處境,她們又何苦硬撐着裝胖子?不若順水推舟從善如流,承了姨母一片好意,不花用一分銀錢,依晴託請張媽媽幫忙,張媽媽是趙氏跟前的人,找幾塊好布料給她挑選不是難事,挑好來便用心裁剪,姐妹倆費心費神幾天,用精湛的繡藝和細密的針腳爲小寶寶縫製出兩套時尚漂亮衣裳,另配有小背心小帽子小鞋襪,看上去精緻大方,顏色搭配鮮亮清雅。
紫香興沖沖託着送上前去,太太夫人們任誰見了都大加讚賞,嘖嘖稱奇,忍不住想伸手拿過去摸摸看看。
趙氏十分高興,方大奶奶更是歡喜不盡,她在閨閣裡也是習學做過針線的,豈能不知什麼樣的繡品手藝最爲上等珍貴,更何況這兩套小衣裳裁剪樣式十分新穎奇巧,既漂亮又顯富貴吉祥,她一見便愛不釋手,奈何前來道喜吃滿月酒的多是有年紀的長輩們,她只好陪着笑臉耐着性子等長輩們一一看過,才趕忙將小衣裳抱起交給身後丫頭讓她趕緊拿回房去,生怕給人摸壞了。
依晴姐妹倆道過賀,又圍在趙氏跟前行禮,謝她贈送的一匣子首飾,趙氏見她們戴了珠花和金釵,配着從湖州帶來的兩套杭綢面料新衣裳,一個粉紫,一個嫩黃,上邊點綴精美繡藝,鮮嫩喜慶,又顯清貴秀雅,十分引人注目。
趙氏衆位女客頻頻看着依晴姐妹,便笑着拉了她們向大家做介紹,直說是她表妹龐如雪的女兒,有認得龐如雪的,便圍上來拉着她倆的手左看右看,問長問短,依晴敏感地發現,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問到她們的父親可一起回來了。
依晴耐着性子給長輩行禮,無論是好心還是不懷好意的問話都一一含笑回答,並不迴避父親的問題,只說父親在外省做官,是七品的縣令,事務繁忙不得空閒,所以是母親帶她們來京城看一看,開開眼界。
女人們便都哦哦連聲,有的仍然很熱情,邀請她們去家玩,有的直接就散去了,神情寡淡漠然。
趨炎附勢、捧高踩低這是人之常情,依晴揣着明白裝糊塗,依然笑容甜美,極耐心地陪着女眷們談話,說些她們感興趣的江南勝景人文風俗,還有聞名於京城的蘇杭手工藝和名店美食,依晴這輩子雖然在湖州生活了五年,卻沒機會去過蘇杭兩地,而上輩子倒是去過多次的,因而也能抓住重點,娓娓道來,把一干老太太們聽得津津有味,笑聲不斷,直到宴席開了,大家才都散去,由知客引着入席。
依晴姐妹被人引到後頭小偏廳,裡邊擺了三四桌酒席,一個梳高髻簪戴鑲翠玉攢金鳳釵步搖、穿海棠紅繡金蝶戲花中襖、頸上盤繞三圈瑩白圓潤粒粒飽滿珍珠項璉的年輕女子含笑迎上來拉着依晴道:
“你就是晴表妹吧?好個能說會道的伶俐嘴巴,把那羣老貨都給穩住了,省得我費神過去招呼陪話,我正累得慌呢,好妹妹來得真及時!”
趙氏走來,嗔了那女子一眼:“你這叫什麼話?自己懶就算了,可別把晴兒教壞!”
又對依晴和樂晴說道:“你們不認得她,她是我的女兒,你們叫她一聲大表姐就行了。前兒她也有事,一直忙着不能來看你們,到今天才能來!”
依晴記得孃親說過表姨母的女兒方玉嫺是方知秋夫妻第一個孩子,算來也有二十歲出頭了,這幾天又聽翠香和紫香細細說了一遍方府三個兒女的事,知道方玉嫺五年前出嫁,顧姑爺年輕有爲,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未滿三十歲已經做到正四品的通政司副使,比岳父方知秋的官階還高出兩級!方玉嫺嫁去顧家五年,生了兩個兒子,其他妾室生的全都是女兒,姑爺對她越發寵愛,夫妻恩愛如初。
夏依晴領着妹妹給大表姐行了禮,叫聲表姐,方玉嫺把手上戴的兩隻金釧兒捋下,一人給了一個,笑吟吟說道:“我今兒個不能住,家裡婆母身子不太好,得回去看着些。過兩****再來看望你們孃親,你們晚上回去可得替我告罪!”
夏依晴忙道:“娘自是願意大表姐先照顧好親家老太太要緊,娘吃了湯藥,這兩天已經好很多,只是還不讓她出來吹風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
方玉嫺笑着說:“回來了就安心住着,隨你們愛怎麼玩鬧,若覺得這家裡不好玩,打發人過去告訴我,我來接你們去我家住……對了,過幾****得去城外寺廟許願祈福,你們在家也是悶,不若隨我去吧?聽說你們孃親六七個月的身子了,去給她求個平安符可是極好的!”
趙氏去而復回,聽了女兒的話,笑道:“虧得你有心,我也是這般想,既是有伴兒,那你帶她們去吧,我省得一回腳力!”
方玉嫺點頭:“那就說定了,你們自備好香火供品,這個是不能別人代替的,我到時來接你們!”
夏依晴朝她福了福道:“好,我知道了,多謝大表姐!”
趙氏拉着樂晴走開,邊回頭招呼着女兒和依晴:“快來入席吧,這兒都是近親,不必太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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