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色漸暗,忙碌了一天的李青等人好不容易輕鬆下來,他們先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互打眼色,片刻後各自向自己選定的屋舍中走去,這些房屋的位置很奇特,彼此之間間隔的距離極長,千餘人選擇的房屋幾乎將整個高陽城都涵蓋在其中,化成了無數的點,彼此間交相呼應。
不難想象,他們之所以會這樣選擇也是有其目的的,傲霜鬥雪將一切事情都安排的極好,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由於百姓的離去,公孫瓚的三十餘萬大軍很舒適的躺在屋舍中,這對行軍打仗的人來說是難得享受,除了要巡邏警戒的人之外,其餘士卒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黑夜變得寂靜起來,其中卻隱隱有殺機在隱藏!
黑暗中,一個身影從隱秘處緩緩走出,此人正是楊林,他成功躲過了巡邏士卒的視線,緩緩走入旁邊的一間屋舍,半晌後他又走了出來,可是他的身上已經染血,手中的短刀如浸泡在鮮血中一般,紅的妖異!
轉頭,他看了看身後的屋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後悄悄的靠近了旁邊的另一間,躡手躡腳而入,與他同樣動作的還有李青等千餘士卒,他們從高陽城的每一個角落出發,首先遭殃的肯定是在附近屋舍中休息的公孫瓚軍士卒,他們毫無防備,死在了睡夢之中,許多人都驚恐的大睜着眼睛,卻沒有一聲慘叫發生,夜空依舊寧靜。
如此情景持續了一小時左右,此時只見楊林渾身是血的出現在街口,他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默默計算着時間,片刻後他的眼神一凝,從背後摸出了一個火把,將一間屋舍旁邊的柴草垛點燃,瞬間火光便瀰漫了開來,濃煙直上雲天!
“不好!失火了!”
“趕快救火!”
巡邏的公孫瓚軍士卒終於發現了異樣,快速的奔跑過來,然而此時楊林早已竄到了另外一邊,用手中火把四處放火,製造混亂,李青等人見到火起,立刻同樣施爲,頓時高陽城四處都燃起了大火,巡邏士卒們面露驚恐之色,如果一面火起那可能只是無意失火,可如果四面火起……
“敵襲!敵襲啊!”
有人驚叫了起來,許多正在熟睡中的士卒被驚醒,立刻就感覺自己似被濃煙所籠罩,呼吸不暢,慌亂間也顧不上兵刃鎧甲了,急忙就跑出屋外,躲避火災。
這火其實不大,偌大一個高陽城,難以快速蔓延,更多的只是濃煙而已,不過這厭惡遮蓋了人的視線,薰的人眼淚直流,大多士卒都不明所以,於是就慌亂了起來。
楊林冷冷一笑,這火一來是爲了製造混亂,二來也是爲了讓城外埋伏的大軍得知,從而發動偷襲攻城,他又放了幾把火,而後便裝作驚惶失措的平民,一邊大叫一邊往原來約定好的大門處跑去,李青等人也是同樣動作,他們要裡應外合打開城門,放傅塵的大軍進入,大開殺戒!
奔跑間,楊林的腳步忽然一頓,眼神中有異彩閃爍,原來在他面前有一大片地域,其中居然是公孫瓚軍圈養的馬匹,白馬義從的戰馬也在其中,正嘶鳴連連,顯然濃煙亦讓它們恐懼。
楊林計上心頭,連忙持火把扔入其中,那裡堆放着大量餵養戰馬的草料,極爲乾燥,遭遇火把頓時燃起烈焰,火光快速向着四處蔓延,馬匹經此一變,頓時更加暴躁,有些戰馬被烈火灼燒,發出陣陣悲鳴,實在是讓人聞之遍體生寒,楊林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然而卻沒有半刻停留,立馬轉身就跑,因爲他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
“不好,駐馬地着火了,趕快去救火,否則我們的戰馬就完蛋啦!”
“快快快,救出戰馬!”
周圍的士卒心裡大急,公孫瓚軍以騎兵爲主,可若是沒了戰馬,騎兵自然也就名存實亡,戰鬥力下降不是一點半點,而且戰馬是騎士的寶貝疙瘩,待若親友,如今卻身陷火海,豈能不急?
許多士卒都向這裡狂奔而來,然而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異變陡生!
烈焰瀰漫,讓戰馬們恐慌不已,有一些戰馬被燒死,而另外的一些戰馬則比較好運,烈火燒斷了它們捆縛在樑柱上的繮繩,它們得以脫身,卻片刻也不想在火場中停留了,於是萬馬奔騰朝外猛衝,剛剛趕來的士卒猝不及防之下被馬羣所衝撞,撞飛撞死無數,葬身在馬蹄之下的人不可盡數,場面異常的慘烈!
“黃龍,你不認識我了嗎?快停下!”
“停下啊,我是你的主人!”
“老朋友,快快止步!”
騎士們瞪大着眼睛呼喊,然而卻沒有半點作用,戰馬都已經受驚,哪裡還管這麼許多,頓時上萬匹駿馬在城中四處狂奔,帶起了新一波的混亂,這樣的情況下士卒們根本不敢踏上街道,只能被迫躲在屋舍中,然而有些地方距離火場較近,火勢蔓延過來,烈焰就在身邊燃起,他們又不能出外躲避,許多人被活活燒死,簡直慘不忍睹!
如此大的混亂驚醒了公孫瓚和托馬斯等人,然而他們一時也沒有辦法,氣得跳腳直罵:“怎麼會這樣?難道又是敵人的毒計?”
托馬斯面色大寒,忽然想到了什麼,失聲道:“是那些百姓!他們肯定是敵軍兵士假扮的,趁夜放火,亂我大軍!”
公孫瓚聞言暴怒:“他們居然敢這樣?我必將其碎屍萬段!”
托馬斯急道:“將軍暫時息怒!敵軍在城中佈置下如此手段,其目的定然不止於此,當加派人手防禦四門,謹防敵軍攻城!”
公孫瓚不愧爲無雙名將,漸漸的冷靜下來,一邊下令士卒搶救大火,一邊向四面城門加派人手以防禦,然而他的命令終究是晚了一步,楊林和李青等匯合,乘亂來到了東門之下,而此時傅塵和傲霜鬥雪率領着大軍早已展開攻城,公孫瓚的守軍疲於應付,不料後方又有來敵,瞬間被打的大亂,死傷無數,東門就此失手!
“幹得不錯!”
傅塵引大軍入城,見到城中景象時也爲之一驚,他原本沒想到能造成如此大規模的混亂,不由對着楊林誇讚了一番:“等大帥回來,我當爲你請功!”
“此都是將士們的功勞,非我一人之力!”楊林並不居功,他的話語讓李青等人心頭一暖,更添忠心。
傅塵聞言眼睛一亮,讚許的看着楊林,這個山賊首領看來成長不小,除了武力不甚高之外,已然是一員好的將領了,可堪大用!
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傅塵大手一揮道:“按計行事!”
張頜聞言也不怠慢,立刻帶領大軍殺入城中,兩軍一陣混戰,然公孫瓚軍本就混亂,又遭逢突襲,自然是抵擋艱難,死傷不知凡幾,漸漸無法抵擋。
公孫瓚見狀怒火更甚,引親衛軍團來擋,這才堪堪將張頜的攻勢給擋住,此刻的他也是灰頭土臉,邊戰邊喝道:“趕緊讓後續兵馬來援,共破敵軍!”
時有偏將達道:“城中有驚馬亂衝,大軍很難集結,該當如何?”
公孫瓚聞言咬牙,恨聲道:“儘量安撫,實在不行就以弓箭射之!”
“這……”偏將一時不敢領命,戰馬可是騎士們的命根子,如今卻要屠戮,難免讓騎士悲傷,士氣大降。
“依令行事!”公孫瓚一聲大吼,他何嘗不知道這些,不過現在卻不是考慮這種事的時候,若不能儘快集結兵馬,終止亂象,損失只會更多!
偏將無奈領命而去,公孫瓚思來想去,怒火愈加熾盛,狂吼道:“待我踏破冀州,定叫你們一個個人頭落地!”
“大言不慚!”張頜絲毫不讓,他亦是無雙猛將,大喝道:“公孫賊子,可敢與我一戰?”
公孫瓚面色醬紫,但還是沒有輕動,而今己方兵陣混亂,急需他來指揮,自然不可能逞匹夫之勇去與張頜鬥將,身爲無雙名將的他知道孰輕孰重。
於是乎,他一邊指揮一邊一邊以弓箭對敵,艱難擋住了張頜的攻勢,而此時高陽城中卻傳來一陣弓箭破空之聲,隨後便是人喊馬嘶,公孫瓚聞聲面色大寒,他亦是愛馬之人,無妨承受這種痛苦,悲吼道:“定讓汝等付出血的代價!”
又是一陣大戰,雙方都有些折損,但明顯公孫瓚一方不敵,然而城中的混亂也漸漸被止住,後方兵馬陸續來援,公孫瓚一陣冷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公孫瓚軍精銳,此刻更是哀軍,所謂哀軍必勝,悲憤之餘他們的戰鬥力又有增加,漸漸與張頜軍持平,傅塵見時機以至,連忙大手一揮:“撤!”
大軍士卒早有準備,一陣羽箭****逼退公孫瓚軍,而後一股腦退出了高陽城,朝着遠方狂奔而去,公孫瓚一時發懵,而後勃然大怒:“佔了便宜就想走?做夢!衆將士聽我號令,追殺敵軍!”
“必讓他們付出代價,討還血債!”
公孫瓚軍士卒齊聲大吼,在暗夜中藉着夜色展開追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