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被強烈的白光晃醒了,爬起身,一邊拍着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一邊四處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裡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只是簡單的有點過份。一張春秋椅,一具茶盤,剛剛沏好的茶還冒着淡淡的香霧。
一位上身白色背心兒,下身黑色大褲衩,滿頭白髮,白色長眉毛直接跟白色長鬍子連到一起的老頭兒,正邊蹦高兒,邊罵罵咧咧的說着:
“是誰,又是誰?TMD又是誰?”
重複着同一句話,連蹦再轉圈兒的,張浩看得莫名其妙,也多少有點看戲的想法。
老頭兒蹦着蹦着,突然發現張浩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突的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身着,也許覺得不是那麼太正式,右手一揮,一陣白光閃過。
老頭從背心兒褲衩就變成了一身西服革履,白髮也變成了油亮的背頭,長眉毛和鬍子也不見了,整個一鶴髮童顏的成功人士,也可以說是鶴髮童顏的房產經濟人。
老頭邁着自己認爲很帥的步伐,走到春秋椅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翹起二郎腿,吹了吹杯中的熱氣,輕輕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轉頭帶着自己認爲非常帥氣,和藹的笑容,看向了張浩:
“小夥子,能回憶起剛纔你在哪,做什麼,又遭遇了什麼麼?”
這時候,呆呆的,還沉浸在老頭兒魔術般的換衣術之中的張浩 ,才真正有意識的回憶起自己前一刻的事情來。
剛剛參加完公司被大公司收購的慶功晚宴,自己和同事們都得到了裝着厚厚的獎金的信封,自己的信封比組內任何一人的都厚,包括組長和副組長。自己心裡激動萬分,難道終於遇到自己的伯樂了麼?我要升職加薪,從此走向人生顛峰了麼?
誰料到,等到自己炫富似的,拿出信封中的那張紙(同事們都是以後的職別的薪資檔次),最上面一行,四個黑漆漆的大字
“解聘協議”
後面的字,張浩一個都沒看進去,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信封爲什麼這麼厚了,那是遣散費,而其它同事,都是雙月工資,他碰到的,不是寶馬碰到了伯樂,而是前女友碰到了寶馬男,自己,被甩了!
從嘲笑的人羣中穿過,騎上了自己的電動車,飛馳在馬路上,腦子裡空蕩蕩的,不知道在往哪騎,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去。只覺得自己的前路是那麼黑暗,哪怕自己把電動車的大燈開得倍兒亮。
不知不覺,路上已經沒有別的車,道路也越來越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的張浩,把車停到路邊,直接坐在了電動車的旁邊,那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良久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流了下來。
張浩看着從臉上滴落的兩顆淚滴,閃着晶瑩的光澤,從臉上落下,向着地面而去、
就在這一刻,他彷彿聽到
“嗖”
“噗”
然後,就到這裡了。
回憶完,自己一句話沒說,坐在春秋椅上的老頭兒,閉着眼,好像都知道了似的,輕輕的點了點頭,右手又是一揮,在他面前,彷彿三維立體畫面一樣,出現了一副畫面:
張浩坐在電動車旁邊哭泣,遠方天空一道白光射來,張浩被爆頭!然後一部手機,沾着白色的豆腐和紅色的血液,掉落在張浩腳下,還傳出一句話:
“都別打野了,去偷塔啊!坑爹啊!”
老頭兒嘴角抽了抽,轉頭看向張浩,眼神中是可憐?同情?或是幸災樂禍?張浩自認沒瞧出來。
就在這時,張浩身邊又是白光一閃,一身穿,額,說是白色的吧,有點發黃,說是黃色吧,還有點帶橙,算了,就這身衣服,又舊,又髒,又油中透亮的,怎麼說呢,大褂,對,就是說相聲穿的大褂兒!
頭髮倒是挺亮的,不知道是頭油還是打的髮蠟,還燙了波浪卷兒,左腰間一煙帶鍋兒,右腰間一瓶二鍋頭,沒錯,就是別了一瓶牛欄山!
張浩不禁腦子裡蹦出六個字兒
“抽菸,喝酒,燙頭”
這不是咱家大爺嗎?張浩想到,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咱家大爺一出現,那動作,熟練,自然,看着那麼和詣。
點頭,哈腰,作揖,臉上帶着諂媚的笑容,提起茶壺,掀起茶杯蓋兒,倒茶,蓋蓋兒,還不忘輕輕吹兩下,然後雙手將茶奉到了西服革履的老頭兒面前。
西服革履的老頭兒,雙眼瞪的像銅鈴,抖動的二郎腿也不抖了,嘴角使勁的抽搐着,一手指着面前的咱家大爺,嗑嗑吧吧的,說不出一句整話:
“通,通天,那啥,主,您,您這,這,這……”
咱家穿大褂的大爺,見人家沒有接茶的意思,就把茶杯放在了老頭兒面前,然後,自來熟的坐到老頭兒身邊,在老頭兒耳邊嘀咕了起來。張浩只是斷斷續續的聽到,在工作時間,偷偷在雲頭玩遊戲,不小心手機怎麼了,砸到人了,還好反應快,毀屍滅跡了之類的。
西服老頭兒聽完,也在咱家大爺的耳邊小聲嘀咕,什麼陽壽不到,屍體又沒了,不能送進哪兒,只能送到哪,之類的。
兩人互相嘀咕着,根本無視張浩的存在,最後,咱家大爺從懷裡掏出一什麼東西,硬塞到西服老頭口袋裡,嘴裡不停的謝謝謝謝,拜託你了之類的。
西服老頭把手伸進口袋,摸了一會兒,點點頭,還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浩。口中輕喃着:
“那就送他一場造化吧。”
咱家大爺見事情有了着落,馬上,頭擡起來了,腰也直起來了,笑容也淡了,兩手也放在身後了,變成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了。張浩眼睛瞪的老大,這氣質變的也太快了吧?
見咱家大爺換了一副嘴臉,西服老頭倒是馬上變成了點頭,哈腰,作揖,諂媚的笑容,恭敬的說:
“不知通天教主大駕光臨,太白金星有失遠迎,望請恕罪。”
咱家大爺搖頭晃腦,道:
“無罪無罪,太白啊,最近工務可忙否?可有何事需要向本教主彙報的?”
“回稟教主,尚無大事,只有一命中註定的穿越者,需要選擇時空頁面,需教主施展大法力,助其重生。”
“穿越者何在?”
“就是這個人”
西服老頭兒側身,指向張浩。
這麼半天,張浩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了。就是這什麼通天教主,玩手機,砸死了自己,還毀屍滅跡了。害得自己回不去原來的世界,然後賄賂這個什麼太白金星,說自己是什麼穿越者,讓自己重生到另一個世界。哪能讓他們這麼如願,不給自己爭取點好處,就白死這麼一回了。
於是,張浩見兩人看向自己,馬上說道:
“你是通天教主是吧?”
咱家大爺,也就是通天教主,擺出一副高人的樣子,四十五度望天,
“正是本座”
張浩又看向西服老頭兒
“你是太白金星?”
西服老頭輕輕點頭
“是小老兒”
“你們一個玩忽職守,另加行賄,另一個受賄,我作爲一個受害者,你們就兩人一合計,就把我扔到另一個空間了?合適麼?”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通天教主是主犯,問道:
“你想怎麼樣?”
張浩邁着四方步,走到春秋椅,坐下後,端起剛纔通天教主倒的茶,喝了一口,放下,然後才說:
“好處,當然是好處了。”
然後雙眼放光的看着通天教主二人。
“額,好處不是我們不想給,是不能給,而且,你也帶不走。是這個樣子的、”
然後兩人就分別坐在了張浩兩邊,給張浩普及穿越的知識。
原來,穿越,只是靈魂能穿越。既然是靈魂穿越,就不能帶任何實質性的東西,最多,也就是帶着記憶穿越而已。因爲時空穿越,會毀掉任何的實物,只有虛幻的東西才能穿越在時空之中,所以並不能帶任何東西去另一個空間頁。
“什麼好處都沒有,我都被你弄死一回了,也太虧了吧,你們上下嘴脣一動,事兒就過去了?”
張浩還在給自己爭取好處。
太白金星給通天教主一個眼神,二人走到離張浩稍遠的地方,繼續咬耳朵
“怎麼辦?如果他不想穿越,會與另一個世界的身體產生抗性,融合不到一起,會身死,而死後會到地府,咱的事兒就餡兒了。”
“咱沒有東西可以讓他帶着去的啊,什麼寶物也禁不住時間能量的沖刷啊!”
“虛幻,虛幻,什麼東西是虛幻的,能讓靈魂帶過去的呢?”
太白金星邊嘀咕,邊在房間裡轉圈兒。
過了近十分鐘,太白金星突然站住,拉過通天教主,在他耳邊說道:
“記憶,記憶是可以帶過去的,我們,給他一部仙法,他肯定能同意!”
“法不傳六耳,仙法哪是那麼輕易相傳的,不行,不行!”
“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額,沒有。但是,就算我們傳他仙法,現在的低位面,靈氣基本等於沒有,他也修不到成仙啊!”
“我們只管給,成不成仙,是他的問題。只要把他打發走就行了。只要他是正常死亡,就會過奈河橋,喝了孟波湯,我們的事就……”
“對,對,你說的對,就這麼辦!”
張浩看着他們在那嘀咕,明明見他們張嘴,自己卻一個字也聽不到了,感覺莫名奇妙。
二人商量好,又坐回到張浩身邊,通天教主用大灰狼對小紅帽說話的語氣對張浩說:
“我們商量了一個辦法,但是此事事關重大,你必須保證絕不對任何人說,我們給你的東西,也不能告訴第二個人。需要你用靈魂誓言,如若外傳,神魂具滅。”
“什麼東西,這麼謹慎?”
二人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嘴臉,同時說道:
“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