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化作一股黑霧,消散而去了。
知道所愛之人的心意與自己相同,多麼值得人高興的事情。眼眶又是一熱, 深吸口氣才壓下那胸口洶涌的情緒。
鳳亦, 其實哪怕你不愛我, 我肯定也不會死。但是如果你願意愛我, 陪伴我, 我一定會非常,非常勇敢的活下去……
“連燁?”
久久得不到迴應,王志畏於之前的機關不敢上前, 大聲喚了句。
“說了多少次了!別拿手電對着別人的眼睛,會致盲你知道不知道啊!”又換上那沒心沒肺的神情, 連燁不滿的大吼了回去。
王志忙移開光束, 忙賠罪道:“抱歉抱歉, 我怕你會出啥事,就沒注意這些。”
“大爺我怎麼可能會有事。”連燁說着擡腳邁過滿地的箭矢, 朝着躲在拐角處的一行人走去。
太厲害了,李德友的幾個手下心中對連燁都是這個感慨。
先是感覺到地刺直接凌空而起,接着是漫天的箭雨,整個洞窟中根本避無可避,而連燁居然都能毫髮無損。他們甚至都要認爲連燁是故意觸動機關的, 不然他怎麼能反應那麼快。
李德友見幾個兄弟都是一副星星眼看着連燁, 冷哼一聲, 諷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破解五行之法?我看你根本就弄錯了, 還觸動了機關, 差點就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連燁懶得去理他,目光一直停在扶冥的身上, 無論是開始的地刺還是後來的箭矢,都沒有傷他半毫,他至始至終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尊雕像。
還未等連燁開口,這“雕像”就先發制人了,“連燁大人果真異於常人,着實厲害非凡!”
這扶冥本就看得到鳳亦,自然也不會不知道剛纔若不是鳳亦護着他,早就成了馬蜂窩了,還這般誇讚,不顯然是刻意的奉承嗎?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連燁實在沒有什麼頭緒。
“那是自然,本帥的法力自是他們那些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不過溜鬚拍馬他可是來者不拒啊。
千禹也看不透這扶冥,所幸不去管他,擡腳跨過成堆的箭矢,想要靠近大門,無奈那些地刺仍杵在外面,只能遠遠觀望着青銅巨門,嘆道“果然不會這麼簡單。”
連燁不禁氣結,感情這孫子早就知道他那樣反推五行相剋之法是錯誤的,居然也不出言提醒,眼睜睜看着他去踩地雷。
許是看出連燁的濤濤怒火,千禹勾脣一笑,“你把我想的太神了,我只是隱隱覺得你這個方法不對勁而已。”接着伸出皓白的手腕,指向大門,“你看看那銅門上刻的字你可識得?”
這麼一問倒還真把連燁正欲發作的火氣給帶過去了,他擡頭望向漆黑泛着青色的石門,王志那邊也貼心用手電照在了上面,給他照明。
整面都是歪歪曲曲的像是鬼畫符,如果不是千禹提及,打死連燁也猜不到那是字。
“這……這難道是斂文……”牛遊突然說道,聲音顫抖。
殮文是什麼玩意?連燁當然不會表現出來他的無知,揚起下巴,“本帥……也早就知道這是那什麼殮文了,是又怎麼樣?”
千禹嗤笑一聲,“如果你真知道,你又怎麼會去妄動機關?”
呃?啥意思?斂文和他去觸碰機關又有什麼關係,連燁一臉茫然。
那邊一臉畏懼的牛遊吞了口唾沫,又退了一步,好像希望能更遠離這個大門一點,“殮文就是寫給死人看的文字……”
“哦,那又有什麼?如果這就是高洋的墓門,有點殮文有什麼奇怪的?”連燁不解的問。
“嘖嘖,早就讓你不要不懂裝懂,不懂的就要老實說出來,你不問我怎麼會告訴你。雖然就算你問了,我也不一定會告訴你。”千禹伸出食指在空中擺了擺,滿是嘲諷之意。
“你……誰說本帥不懂……殮文……就是給死人看的啊……”連燁哪裡允許別人瞧不起他,照着牛遊的話開始亂編起來。
“殮文,與其說是寫給死人看,倒不如說是寫給鬼魂看。死人既已死又如何能看得到?因而殮文據傳是地獄之中的文字,可用於活人與已逝之人的鬼魂溝通,其實只是傳聞罷了,凡人又怎會通曉殮文,所以它只會出現在地獄之中。”扶冥接過話講解起來,話落又一改嚴正的神情,換上一副可人的笑顏,對連燁道:“我說的可對?連燁大人。”
“呃,對……”連燁愣愣的應付了句,他被扶冥話中透露的信息給震懾住了。
地獄的文字……
回神瞪着牛遊,疑問:“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連燁此刻眼眉微皺,帶着幾分威嚴,不知是這種無怒自威的模樣,還是之前連燁一再的超凡表現。牛遊竟然有些畏懼起來,忙老實回答:“之前去別的墓中有見過一次,我師父告訴我這是殮文,這文字每個字都特別繁瑣,所以很好認,但是其中意思卻沒有人知曉。”
李德友翻了個白眼,連一向人奸巨猾的牛遊都對連燁恭敬起來了,看來這些手下是要不得了。
點點頭算是瞭解,又看向千禹,仍是不肯低頭,“那又怎麼樣?”
千禹撇撇嘴,“你表弟知道的還真多啊……”還想拿這個繼續逗逗鳳亦的小情郎都沒機會了,只能繼續道:“這是殮文沒錯,是地獄的文字也沒錯。高洋何許人也?既是暴君生前連親媽親弟老婆都可以殺掉的人,死了又如何能安寧?恐怕這門後面真會如地獄一般……”
所有人都大概明白了千禹的意思,殮文八成是個噱頭,門後面也不可能真的是地獄,不過高洋生前那般殘暴,他的墓裡面也絕不會太平。
“管他什麼高洋的,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啊。”一直沒有存在感的黑大個齊銘忍不住嚷道,一路上又是受傷又是拉肚的,他已經累得實在不行了,根本不敢停下,怕一停下休息就再也起不來了。
“是的,不管門後如何,我們都得試一試。”連燁認同齊銘的說法,再則這墓中說不定會有凌烽,雖然很渺茫……
千禹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似有些不屑,“既然你們想去送死我也不攔着了,這門我來開。”說完避開地刺貼着牆壁朝青銅門走去,經過扶冥還不耐煩的推搡了他一下讓他快讓開。
其實從進到衡水村開始,千禹早就不像當初那樣一副知識分子的溫順了,瞧不起人又毒舌的性子是藏也藏不住。所以衆人對他這番話倒也沒有多牴觸,都矚目在他身上,等他去開門。
千禹來到門前,朝一個個陷進去小方塊大小的框框中望了眼,似乎瞧見了什麼,饒有興趣的一挑眉。接着擡起雙手手掌,撫上青銅石門,閉眼似在默唸着。
連燁也懶得去管他到到底在幹嘛,他要真想出手,這地窟又怎麼能困得住他,擡手都能把洞頂給掀飛了。
不過須臾功夫,轟隆隆巨響,石門居然朝內開啓了,就連地刺也收入了地中。
“我滴個娘喲,你楞個也忒厲害了啊……”王志激動的方言脫口而出。
千禹拍了拍手中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諷道:“那是,不像某人拿着個棍棍,東敲西敲,害的我們差點都中箭。”
這孫子,明明就會開門,還故意讓他去中機關。深吸口氣,連燁壓下想要破口大罵的怒火,心中默唸:他就是來搗亂的,不和他一般見識……
突然意識到,搗亂拆臺的千禹、難分敵友的扶冥、居心叵測的李德友……
連燁頓感無力,這身邊都是拖後腿的,沒一個能靠得住的啊。
還是我的鳳亦好……嗯,就是這樣……
門既然已開,也不再耽擱,一行人朝着內裡前進了。唯獨李德友還是貼着牆邊走,深怕那些地刺再出來。
這巨大的青銅門的門框都有好幾米長,高度更是不可估量,人站在其中當真猶如滄海一粟。不禁感慨起凡人如斯渺小,生命又是如斯短暫,生前縱然再超凡,死後都是枯骨一具,長埋於此。
前方無比漆黑,連穿透力極好的狼眼手電的燈光也無法觸及,什麼都看不清,似乎是空茫的一片。
王志從行囊中翻出了一直都捨不得用的氙氣大燈,咔的一聲打開了。
所有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原本想象的金戈鐵馬,鐵皮俑人,冗長墓道,機關暗器,通通都沒有。在衆人眼前的是長長的河道。
蜿蜒漫長,橫在衆人面前,長的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長河、泥土,除此之外,竟然什麼都沒有了。
“這裡怎會有條地下暗河……”李德友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這是墓門之後嗎?連燁忽的回頭去看,卻看見那青銅大門竟然在悄無聲息的合上!
“艹,門!”連燁大罵一聲,兩步上前,伸手想要阻止。
無奈千噸重的青銅門他又如何能撼動,眼睜睜看着它咚的一聲合上,嚴絲合縫,不留一點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