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玄之又玄的事情他是搞不懂的。
這本玄乎,更玄的是八歲某天的夜間,一道弘光如劍。他見之而無從避之,虹光刺入他的腦海,與他的靈魂融合,那一刻他又多出了許多記憶。
並非巧合,十歲那年又是一道弘光穿入,開啓了第三段記憶。
此世尚未邁步,前世遺蹟殞命,還有那兩段一妖一魔的人生,雲凡自己都不知道自身究竟是雲凡?魔族?妖族?還是地球遺民?
廣場響起譁然,循聲望去,測試臺上,一道玄光直衝天際。
臺上,華服少年一甩手,鮮血滴入石磨之中,一道青光拔地而起,直直撞上石磨上方的銅鏡。
“嗡嗡……”
銅鏡乍響,鏡面奏鳴,上方浮出淡淡的紅焰,啪啦啪啦似在銅鏡中燃燒着。
人羣驚呼出聲。
“真不愧是薛公子,竟然是炎靈根。”
“那可不是,薛公子可是城裡排行前三的天才。”
“嘿嘿,要是我也能像薛公子那樣一鳴驚人該有多好。”
“就你,省省吧。也不看看人家薛公子是什麼人物?你要是能進去就該偷笑了。” 衆人議論紛紛,雲凡耳邊傳來格格聲響。向旁看去,雷實五指緊握,臉色豎然,道:“我一定要進入晴空學院,一定!”
他沉聲,貫徹決心。
“會的。”雲凡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讓緊繃着的他鬆懈下來。
雷實,這小夥子也有自己的故事,雲凡沒問,雷實也未說,不過打小便認識,也是他爲數不多的朋友。
雷實骨架子大,明明兩人都是十二歲,他卻有着成人的身高,木訥憨厚的樣貌,常常被誤當成年人,他並不壯碩,也許是養分不足,身材有些單薄。
衆人口中的薛公子是城中的望族,薛家嫡系薛子騫,他背對着衆人,身影卻是驕傲,甚他臉上上掛着得意的笑容。
靈根石磨,測試人體內的靈根,單靈根資質中,雙靈根佳,三靈根極,至於四靈根則被稱爲雜靈根,修仙界公認廢靈根。
廢靈根也可修練,卻是雜而繁,是公認最無能的靈根,只比先天無靈根者好上一點,無靈根者就是指無法修練的凡人了。
單靈根以金居首,火水次之,木土居末,不是五行本身有高低分,那不過是大衆愛好罷了,至於隱靈根則不再此五行靈根中,靈根石磨也是測不出來的。
一般人眼中最好的便是三系靈根,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若是運氣好金火相加可走丹道符道,哪怕是金水火,水火相沖擇其一不修便可,運氣逆天者,若是以木水土,土生木,水愈木,可謂絕配。
四系靈根敬陪末座是因爲五行缺一必相剋,四系靈根修鍊極緩,功法難補,五行殘缺,故被世人唾棄。
薛子騫站在第二測試臺前,大手一伸,拿起小刀往食指一劃,一滴鮮血滴入石盆之中。
幾許後石盆上方顯現出”隱性血脈”。
第二測試點是血脈之力,隱性表示血脈未覺醒,由此可確認薛子騫的擁有血脈之力,這個測試只有三種:陽性、隱性、陰性。
陽性指測試者已覺醒血脈,陰性則是無血脈者,至於血脈之力如何形成,即使有所研究怕是也不可能流傳在外。
對大多人而言,那是天賜,有血脈是天恩,沒有那纔是正常。
此刻他們對薛子騫的崇拜更是高漲,歡呼聲攏絡不絕。
可以肯定薛子騰是進入晴空學院了,雖說三個測試,第三測站也不過是肉身測試,強弱如何都不是學院在乎的。
肉身測試只是讓測試者清楚自己的強弱,修仙多習仙法,肉身反而不強求,頂多只是結果不太好看罷了。
果不其然薛子騫很順利的通過了第三測試,結果爲肉身五重。對世家弟子而言,肉身五重,不是橫練肉身,怕是用靈草靈藥堆的,若他真的練了肉身,只怕已經突破肉身階段,踏出凡武境了。
時間遊走,身前的人潮轉至後方,雲凡與雷實前方是那片寬廣的平臺。
雲凡排在前方,先一步朝報到桌走去。
“年紀、名子、住處。”
聲音不冷不熱,說話的長者連頭都沒擡一下。
“十三、雲凡、北街雲府。”
“嗯嗯,十三、雲凡、北街雲?云云雲、雲府?”老者一邊登記一邊覆誦,唸到後段卻打結了,駭然擡頭道:“您、您是雲府少爺?”
“少爺不敢當,在下雲凡。”
老者豁然起身:“您怎麼和這羣人排一起呢?請您移駕到另一側報道口。”
這老者臉龐消瘦觀骨禿出,眼角下垂,目光閃爍的詭異,給人一種奸詐的感覺。雲凡不解道:“測試是不是個人自由嗎?雖然平民不能去另一個測試口,另一個測試口的人卻可以來此處吧?”
“這、這……”那老者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反覆看雲凡與隊伍之間,忽然靈光一閃:“學院當然沒有要求,不過公子您明明可以免去排隊,卻偏偏和衆人一起,說好聽的這是同甘共苦,說難聽的是拖大家的時間,你看那些大家子弟若如你這般,那麼這些百姓要排到猴年馬月?”
老者音量不大,其中卻融入一絲靈力,這讓整列隊伍都聽見了他的話語。
“雲少爺你就行行好,別和我們湊熱鬧了。”
“我們知道你親民,可這不是親不親民的問題啊!”
“媽的,明明不用排隊,偏偏來這裡佔位子,什麼狗屁公子。”
“華服豬,滾去隔壁,這不歡迎你。”
一道道聲音此起彼落,有委婉有謾罵。
“雲少我看你還是去那處好了,反正兩處都一樣。”見引起衆怒,雷實拉了拉他小聲道。
雲凡聳了聳肩,往另一側走去,臨走又撇了老者一眼。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直覺告訴他,是這老者在搞鬼。
只是,爲何呢?看着老者勾起的嘴角,一副計謀達逞的奸詐樣,雲凡不解更是迷惘。 平臺上,雲凡劃破指尖,一滴殷紅滴入石磨。
四周鼓譟的聲音消失了,廣場上一雙雙眼睛都盯緊着他。畢竟雲凡的身分擺在那,方纔又被推到浪頭,使他備受矚目,就是測試完的薛子騫亦未離開,站在一側回頭仰望着這處。
一道白光涌現,認誰都以爲鏡面會顯示出靈根時,白光直接消散無蹤。一秒、兩秒、三秒過去,平靜的廣場變的亂鬨哄的。
“怎麼會呢?先天無靈根?”
“開什麼玩笑,雲侯是什麼人物,他的兒子怎麼會是凡夫?”
“是乾兒子纔對!”
“這麼說迷思破解了?真的是乾兒子?”
下方炸毛了,這些非議雲凡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石磨。
老者來到他身旁,看着面無表情的他,又望着石磨上方的銅鏡,也不知在想什麼,幾許後才道:“請雲公子繼續測試。”
“嗯。”
雲凡越過第一測試點,來到第二處,同樣再滴入血液。
“陰性血脈、陽性血脈、隱性血脈、隱性血脈、隱性血脈。”
緩緩出現數個大字,這些字體並非重複跳動,而是一連串出現在銅鏡上。
臺下又依次炸鍋了。
“銅鏡是不是壞了?”
“先天無靈根怎麼會覺性血脈之力?”
“覺醒?一個血脈能覺醒幾個血脈之力?退一百步說,就是父母雙方都是血脈大能,最多也只有兩個血力,他這幾個?五種血脈?混血也不是這樣混的。”
老者也是一臉茫然,他反覆用靈力確認檢測寶鏡,確定寶鏡本身並沒有問題。
然而這事對他也是聞所未聞,底下議論雖不盡正確,卻也十之八九了,就是老者也無法解釋這究竟是什麼回事,更不知道該不該讓對方繼續測試。
“呼……”
雲凡緩了口氣,看着前方肉身測試站,側身向老者拱手,轉身退了下去。
“雲公子,修仙本就逆天而行,此測驗只是先天測試,命運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中,還望公子莫要灰心。”
他將踏下臺階時,那老者道。語句有些僵硬,若是細看,會發現老者額角沁出汗珠。
“雲凡謝過長老。”
他道,離開測試臺,來到一側陰影處往測試處看去。
雖然已經測試結束,不過雷實卻是正要測試,想來自己測試時,雷實並沒有進行。
雲凡呢喃道:“逆天嗎?或是……順應天命?”
陽光漸漸西斜,議論漸少,引頸期盼的目光化爲失落消沉與低迷。
今天的測試可以說成了薛子騫的宣傳大會,因爲這天的測試唯一合格者只有他,要說有什麼插曲也就雲凡的測試將會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八卦,這類的八卦,只怕沒有一個當事人會想擁有。
“走吧。”
他對着情緒低迷的雷實道。
“嗯。”
同爲測試未合格者的雷實,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後面。
臨走前,雲凡又回望一眼人潮幾乎散盡的廣場,目光掃過每一張落寞的表情。不由想着……
修仙路阻且艱,什麼動力讓他們趨之若鶩?
是功成名就、榮華富貴,還是長生不死呢?
或許都有吧……可人只想到追求,又有誰清楚理解,得到的同時,必然付出對等的代價。
今日測試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五行生衍,衆生萬千,若循仙姿者自然萬中無一。可此試爲基,在這云云之中,只有一人出線,比例也是太過懸殊。
再看平民測試處,怕是做過手腳吧。那長老與薛子騫應是有些交易,只是操作太過,全是破綻。
貪,是人性,貪生、貪財、貪色、貪權,被慾望佔據內心,人會做出許多不如畜牲且破綻百出的事情。
“雷實,你爲什麼想修仙?”
行走間,雲凡問道。
“因爲……因……呵呵,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測試結果,我就是一事無成的廢物。”
雷實仰天道。
“……”凡人被歸類成廢物嗎?
“抱、抱歉。”雷實搔了搔頭,歉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結果出來後,實在很難接受。”
“我知道。”
雲凡繼續走着,來到交岔路口停了下來。雲府往前直走,而雷實住所是另一個方向。
“有時候,眼睛見到的未必是實,耳聞也不見得是真相。就如修仙者說的逆天改命,我認爲是爭取命運,過些天來找我,也許事情會有轉機。”臨行前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