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綰早早地做好了早飯,總是看着腕錶;“現在不早了呢。”
閆亦心哭笑不得:“才八點,凌梓威哪裡會起得這麼早!”
嚴綰想到那傢伙“借居”在自己家裡的時候,大部分的時候總是錯過早餐,可直接用午餐的,也忍不住對自己的心急露出笑意。
“可是今天星期五了呀!”她嘟噥着,眼巴巴地看着閆亦心。
“好吧,把他叫起來!”閆亦心笑着打電話,還按下了免提鍵。
果然聽到凌梓威睡意朦朧的聲音:“不是吧,一大早的把我叫起來,就是爲了給我看張照片?我這輩子別的看得不多,但美女的照片……”
“是嚴綰的母親。”閆亦心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凌梓威立刻就正經了起來。
“你找一張年輕時候的照片吧,至少在去a市以前的。”
閆亦心把照片傳給了凌梓威:“再以前的照片就沒有了,不過嚴綰的母親變得不多,這張照片看上去還很年輕。”
“行啊,我想一定是很美麗的。”凌梓威笑着說,“其實讓魯湘給我帶來就行了,她今天下午就過來。
“怕你見了她就忘了正事,所以你先把忍受撒下去。”閆亦心調侃。
“我收到了。啊……咦……她……”陵梓威後面兩個字,似乎有着出乎意料之外的驚歎。連續幾個感嘆詞,讓閆亦心和嚴綰立刻面面相覷。
能讓凌梓威發出這樣的感嘆,可見事不尋常。
閆亦心眉心一挑:“你認識?她是誰?”
凌梓威沉默了好一會兒,閆亦心也不急,只是耐心等着。嚴綰的手指,緊緊地扣着他的胳膊,眼睛瞪着電話機,雖然聲音是看不見的。
“凌梓威!”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哦,嚴綰。”他的聲音平靜了下來,但隱隱還有着困惑,“這個女子,我應該是在哪裡見到過的,看起來有點眼熟。不過,見過她的時候我可能還太小,記得不太分明。”
“你見過?有這麼巧?”閆亦心又驚又喜,看了嚴綰一眼,她也是一臉的驚喜。
“讓我想想,印象很模糊,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印象裡,又不大相同。應該是一個燙着頭髮……”
嚴綰屏息:“是,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是燙着頭髮的。後來到了a市,才一直保持着短髮,因爲打理方便。”
“既然我有印象,那尋找的範圍就縮短了。我小時候交往的圈子,也就那麼大。放心,很快就會有迴應的,你們耐心等着吧。”凌梓威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留下兩個人爲這樣的好消息,興奮得不敢置信。
嚴綰疑惑地看着他:“凌梓威認識?是不是太巧了?我覺得這中間,似乎有些什麼不大對勁。”
“無巧不成書。”閆亦心笑着說,“如果凌梓威見過,也許是他們家親戚?”
“不可能吧?”眼完有點不敢置信,“這麼說,我媽媽真是浙江人?而且,還和凌家有一些來往?但是應該來往不多,所以凌梓威也記不清。”
“恰恰相反,我覺得你母親和凌家的關係,一定不會太尋常。你母親離開a市的時候,凌梓威那時候才幾歲?
如果他對你母親有印象,說明她和凌家應該關係匪淺。”
眼完興奮地問了一句,又扣住了自己的十指:“我……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有點高興,有點不敢相信,有點……”
“你害怕真相。”閆亦心篤定地回答。
“也許吧。”眼完嚥了一口唾沫,“他什麼時候纔會有迴音?”
“別急,先去上班。九點半我有一個會議,他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閆亦心安慰着在她額角引下一吻,然後拿起公事包,“難道你想蹺班?”
“啊,要上班了嗎?”嚴綰回過神來,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卻把自己的手袋忘了。
“別慌,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對不對?”
嚴綰深吸了一口起:“其實我像是一個遠遊的旅人,越近故鄉,越覺得情怯。聽凌梓威的口氣,似乎我的身世之謎很快就能解開,心理就覺得有點怕知道。”
“我瞭解。”閆亦心攬住她的胳膊,象徵性地摟了一摟。
嚴綰凝眸,忽然莞爾一笑:“走吧,該做什麼,還是得去做什麼。我還要準備作品參賽,這次既然下了決心,就不能夠錯過。聽說,陳曉蓉也要參賽,有陸氏的幾個設計師指導。”
“她也喜歡設計?”
“嗯,她喜歡珠寶。”嚴綰點了點頭,又強調了一句,“她一直很喜歡的,所以當設計師,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前世的時候,她可就是陸氏的挑大樑的角色呢!
“放心,她比不上你。”
“嗯?”嚴綰對他盲目的信心有點不解,“我也不過是新手,聽說陸文俊有意讓她去巴黎進修,到時候,她的成就也許真能超過我呢!”
“頂尖設計師是進修來的嗎?那天底下都削尖了腦袋上設計名校就夠了,哪裡有那麼多非科班出身的知名設計師?”
“謝謝你的安慰!”嚴綰開了一句玩笑,“你放心,至少我不會輸給她。她去巴黎進修,我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提升。怎麼說,我也比她先接受一年的培訓吧?而且,我有實戰的經驗,巴黎的老師再好,也需要時間去沉澱,”
“有信心就好。”閆亦心欣然。
她的笑容,雖然淺淡,可是信心十足。閆亦心覺得有點炫惑,嚴綰的成長是春風潛入夜一般的細無聲,卻在他發現的時候,已經蛻化成了自信的女人。
不再是那個聽到參賽,只想着能夠進入複賽,就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她現在要的,是獲獎,而且要爭二等獎。
“信心是你們給我的!”嚴綰笑着吐了吐舌頭,“你先進去吧,我晃一會兒,免得被前臺的笑話。”
“誰敢笑話?”閆亦心偶爾也會張狂。
“臉上當然不敢,可是心裡會那麼想的。”嚴綰笑着推他,“快走嘛!我正好轉一圈,說不定走進辦公室之前就能得到一些靈感。”
閆亦心苦笑:“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公司裡還有誰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世上的人本來就喜歡做這些表面文章!”嚴綰白他一眼,“何況,你爺爺那裡始終沒有鬆口,你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吧?表面上太太平平,他也好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逼他採取行動,有什麼好處?”
閆亦心寵溺地說:“好好,你說得有理!”
嚴綰含笑看着他走進閆氏大廈,陽光暖暖地落在他的肩上,滑下一片美麗的光影。大門口人來人往,都是閆氏的精英。
坐在辦公室裡,嚴綰努力把關於母親的故事摒棄在腦後,開始專心畫圖。然而,心裡始終是沉重的,還帶着期盼,圖畫了一張又一張,卻沒有一張是合了心意。
到後來,乾脆把母親的肖像,畫在了白紙上。母親的笑容,雖然溫和,卻總像是帶着一層隱憂。她們在a市深居簡出,她去幼兒園,母親而朝九晚五。家——單位——幼兒園這樣固定的三條線,就成了母親全部的生活。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甘於平淡的女人。
“嚴綰!”
她擡起頭,竟然是閆亦心。
“怎麼了?找到你媽媽的故事,不應該是流雷啊!”他合上了辦公室的門,走進來。
上班的時候,他鮮少進她的辦公室。
“我想起了母親,儘管她已經去了,可是卻總是活在我的心裡,在心臟深處。每一個孤獨的時刻,總會想起她,然後熱淚盈眶。”嚴綰任由他把將未落的雷,輕輕拭去。
明明知道這時候閆亦心過來,必然是有了母親身世的下落。可是她不想問,而是看着桌面的白紙,一句句地回憶着母親。
閆亦心安靜地聽着,並不說話。
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嚴綰才終於住了口。目光呆呆地看着畫像,嘆息了一聲:“有消息過來了?她……到底是誰?”
閆亦心把她摟住,兩個人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上。
嚴綰靜靜地看着他,伸出手指輕輕描摹他的五官。
“你母親的家族,曾經是浙江的望族。”閆亦心說了一句,似乎在構思下面的話,停頓了一下。
“嗯。”嚴綰點頭,“我也想到了,不然的話,凌梓威怎麼會一眼就覺得眼熟?以前,相比與凌家的來往很多吧?”
“是的,她還有一個身份,是張家的乾女兒,名義上還是張泰威的姑姑。”
“啊!”嚴綰低低地叫了一聲。“難怪他們之間的交往很多,張家和凌家本來就是表親。凌梓威父親娶的妻子,就是張家的女兒,和我母親也稱得上是姐妹了?”
“對。”閆亦心把她又摟緊了一點,直到她整個身子,都嵌到了他的懷抱。
嚴綰疑惑地仰頭:“還有思茅更石破天驚的內情嗎?”
他把她一點點收緊,肋骨撞上了他的胸,讓嚴綰隱隱覺得疼痛。
這些話,彷彿只是真相的前奏,讓嚴綰隱隱覺得害怕。幾乎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