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寶石的佈會召開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冷,嚴綰種的小樹,又多了一圈金色額年輪。
地處南方的a市,很少會有降雪的天氣,這一天,卻難得地飄起了幾點雪花,彷彿是特意給冬季暨年度佈會添妝來的。
一如事先的估計,佈會取得了預期的效果。
“終於結束了。”嚴綰長吁一口氣,“這個佈會準備的時間拉得有點長了。本來是定在秋季佈會的,誰知道一直拖延到了冬季。不過效果不錯,辛苦一場還算值得。”
“這是爲了配合新收購的公司,是非常經濟而效果彰顯的廣告。來,把你的手交給我。”閆亦心伸出手,嚴綰狐疑地把手交到了他的掌心。
他握住,一笑。
嚴綰正覺得有些不妥,腳步頓了一下,他已經湊到了自己的耳邊:“綰,別害怕,一切都交給我。”
他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嚴綰更覺得喘喘不安,她偏頭,不安的眸光落在閆亦心的臉上。
眸子清澈得看不到一絲雜質,像是林則拿來的那塊頂級黑鑽。他含着笑,微微凝眸,目光裡寶光流轉。他的笑容,卻仿浸着一層蜜似的。
她只覺得心神一恍,在他的笑容裡,放下了心。閆亦心說得對,有什麼事都會有他。
閆亦心的掌心微微收緊,穩定而乾燥的手掌讓嚴綰的心徹底安定了下來。跟上他的腳步,款款地走上了主席臺,臉上的笑意,婉轉而明媚。
“作爲閆氏的年度鉅獻,我們還有一件作品,要在今天佈會上展出。那就是本屆珠寶奧斯卡的獲獎作品——來自閆氏著名設計師劉離先生的‘鍾愛一生’對戒!”
嚴綰驚喜地迎上他的臉:“劉離......拿到大獎了?”
“對。”閆亦心微微頷,高挑的禮儀小姐身穿中國傳統的旗袍,鑑賞披着雪白的坎肩,在典雅中顯出低調的奢華。纖纖十指,託着一個紅木的托盤,一隻沉香木的飾盒,被置放在大片粉雲般的絲綢上。
含着震驚的眸子,看相閆亦心,狂喜之餘,心裡卻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甸甸的。他——這分明是要把戒指套在彼此的手上!
閆亦心的自作主張,會不會惹怒閆老爺子?他們的相安無事,會不會因爲這樣激烈而分明的舉止,打破祖孫之間的平靜?
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除了保持那個微笑之外,無法多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閆亦心從托盤上拿出飾盒。
他當衆打開,接近傳說的克什米矢車菊藍寶石,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出無與倫比的魅力。
優雅的白金戒託,穿過他左手的無名指,渴望的心跳,只是一隻序曲。一個溫暖的吻,落在之間的時候,鋼琴曲悠揚地響起,混合着大提琴的低音部,琳琳琅琅如泉水叮咚??,一下一下地奏響在她的心上。
閆亦心拿過了話筒,姿態從容而優雅:“感謝各位嘉賓的光臨,很榮幸有各位見證,我與嚴綰小結的訂婚禮!”
嚴綰只覺得耳膜處“嗡嗡”作響,聲若洪鐘也不過如此。每一個字,都清晰得如同凜洌的刀鋒,劃過她的腦海。
她顧不得去看來賓們的反應,只是呆呆地靜立着。這個訂婚禮也許不那麼循規蹈矩,卻滾燙了她的新房。她顫動嘴脣,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無法出聲音。眼睛暮然地溼潤,她在他殷切的目光裡,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我......愛......你......”閆亦心的情話,跡近耳語,卻燙熱了她的每一個毛孔.
“我也是。”她低低地回答。
因爲並不是作秀,這兩句話、只是說給彼此聽。
嚴綰拿起男戒的時候,有點羞澀。目光看向臺下的賓客。有的呆若木雞,有的滿臉興味,還有的竊竊私語。
心裡有點慌亂,偏過頭,看到閆亦心溫暖的笑容,才赫然低。
禮服是單肩的設計,右肩袒露的地方,被印上了一個吻,剎那間,那種微涼的感覺,被滾燙熨滿。
她縮了一下肩,卻被他的掌心攬住。
嚴綰滾燙的雙頰,把男戒帶上了他的無名指。
傳說中,那裡有一根血管,通向左心室。
窗外黛色涌動,雪花微茫。青蔥的記憶,在霎那之間閃亮。雪光如箭,每一段光芒,都是一種幸福的註解。
從所未有的幸福,席捲了全身。哪怕在前一世的婚禮,都沒有這刻的感動。原來,相愛的兩個人,每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都是幸福的巔峰。
嘴上的微笑還沒有完全收斂,一顆滾燙的淚,卻已經涌出了眼眶,落在他的是手背。
“傻瓜......”寵溺的笑容,在脣邊綻放,嚴綰只能癡癡地凝視着他已經熟悉的容貌,無數的感動,像是要爭先恐後地奪出胸膛,讓她連目光都無法再移動一分一毫。
他的脣,覆上了她的。如潮的歡呼聲,在賓客間響亮起來,整場佈會的氣氛,隨着劉離那款獲獎作品的登場亮相,閆氏少主的訂婚宣言,達到了前所未有的**。
纏綿的柔情,彷彿一不可收拾。閆亦心卻在雙脣的一觸之後停頓了足有一分鐘之久,才分了開來。
嚴綰雙頰如火,紅霞漫天。
知道賓客散場以後很久,嚴綰的臉上,還浮着那樣深濃而迷茫的笑意。她的手背挽在他的臂彎裡,除了對每一個離開的賓客送上優雅的笑,她忘了還有什麼需要她去做。
“回魂啦,小姐!”劉離的五指山,在她的眼睛前面晃了兩晃,才成功地讓嚴綰回到現實。
“啊,佈會結束了?”嚴綰低呼一聲,卻觸到了閆亦心哭笑不得的臉。
“客人都離開了。”閆亦心溫柔的湊上了她的耳垂,吹了兩個熱氣。
嚴綰急忙後退了一步,卻差點被自己過長的禮服裙襬踩到。
難怪今天的禮服,閆亦心堅持從巴黎訂購的名品,原來還有訂婚這樣的環節。
“對不起,有點倉促,剛剛拿到空運回來的戒指,趁着這樣的機會,我就宣佈了我們訂婚的消息。”閆亦心改扣她的十指,無名指戴着戒指的地方,被鉻了一下,異樣的感覺,從戒圈處直達心臟。
果然,那裡的血管,是和左心室相連的!
“不,不要說對不起。”嚴綰聲音柔和輕淺,帶着夢幻般的樂感,“這個訂婚禮,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一個。”
劉離笑得有些勉強:“你們兩個別肉麻了,反正只是訂婚,雖然不那麼隆重......”
“不,已經足夠隆重的了,我把你獲獎慶功宴的風頭也給搶走了!”嚴綰急急地接口,“謝謝你,劉離。”
“當然要謝謝我的戒指!”劉離當仁不讓地說。
“是的。”嚴綰鄭重地點頭,神情十分嚴肅,倒讓劉離覺得不好意思。
“哎,我也就是一說而已,這款戒指的材料,本來就是閆家的。我......我送向玲回去,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今天夠累了。”
劉向玲對着嚴綰揮了揮手:“嚴綰,我先走了哦,好好洞房......啊,不對,這是訂婚宴,不是結婚!”
嚴綰聽到劉離的笑罵:“傻瓜,人家的洞房,早就度過無數次了!”
“啊?你怎麼知道?”劉向玲小聲地反問過後,又痛呼了一聲,“幹嘛打我頭啊,本來就不夠聰明,這下就更笨了啦!”
嚴綰的臉,哄得像要燒起來似的,根本不敢擡頭。
這個劉離......說什麼哪!
閆亦心輕笑了一聲,看着她眸光流轉,忍不住傾身低頭。
這個吻,纔是真正的熱吻。嚴綰被他放開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
如果剛纔在臺上這樣......她真的沒法見人了......
嚴綰只是想着,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部逆行而上。
“走吧,我們回家。”她跺了跺腳,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一個小小的洞,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回味着訂婚的每一個細節。
“你......是蓄意的!”嚴綰不滿地瞪着他。
“想給你一個驚喜,今天上午知道劉離的作品如願以償地拿到了奧斯卡獎,那時候你已經去了佈會現場,所以就沒有告訴??你。一反應,就是讓人把戒指馬不停蹄地送回來,總算趕上了最後一刻。”
“你這樣做......會不會讓老爺子......不痛快?”嚴綰低頭,右手的手指,撫摸藍寶石的戒面。
“當然會。”閆亦心平靜無波地說。
“啊?那你還......”嚴綰頓時急了,閆亦心卻用一根食指輕輕地撫住了她的脣瓣。
“這些不用你考慮,我們改‘洞房’了。”
嚴綰恨恨地跺了跺腳:“又不是結婚,洞什麼房啊!”
閆亦心的笑容裡,早已經染上了甜蜜的相思:“我們也不是一天洞房了吧!”
嚴綰驚呼一聲,身子已經凌空而起。耳邊只聽到他低沉含笑的聲音:“我們這裡,新郎有擁抱新娘的習俗......”
輕輕嘆息罷,嚴綰伸出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重來的青春,是一曲跌宕溫柔的歡歌,她的愛情在這個夜晚,收穫了最甜美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