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機場。
有一中年男子穿着他那年五年沒有換過都脫皮的黑色仿鱷魚皮皮夾克,揹着一個旅行包,大步流星快馬加鞭從人工通道走出機場。
中年男子掏出超長待機的諾基亞,撥打一個自己七八年不願意聯繫的電話號碼。
一般人在這個時間段早收拾收拾睡覺了。
然而電話忙音只響一聲就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聽聲音像是滄桑上了歲數的男人。這聲音說話有些冷漠,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厭惡打電話的人:“你聯繫我幹什麼?”
“我乾兒子出事了。”
中年***在大道邊上,點燃一根四塊五的林海靈芝,一邊抽菸一邊說道:“這回出的事情很大,我怕我擺不平,但是又怕不救我乾兒子,他就得死了。我就尋思聯繫你一下,但是你別多想,我沒想着讓你幫忙。你把我封存在你那的老夥計們還給我就行。”
“今年你去河N了嗎?”
男聲沒有正面回答中年男人所求問題。
“去了,燒了點紙,拔了拔草,看了看他們。就是我兒子出事了,要不然我還得找人修修墳。”
中年男人抽菸的手有些顫抖,再加上晝夜奔波沒來得及休息,本就疲憊的身體更加虛弱。面如白紙的舔了舔嘴脣,有些饞方瓶牛欄山二鍋頭了。
“他們都死了!”
男聲突然暴躁的想罵中年男人,卻有壓制住了。
中年男人仰望天空,用手指頭捻滅了菸頭,下定決心一般的人生第三次低聲下氣求人:“我知道……我知道他們都死了!我媳婦也死了!我身邊沒人了!我乾兒子再死咯!我拿什麼活着去報仇啊!?”
“他們死了那麼多年了!屍骨未寒啊!”
“我也不想他們死!我真的也不想他們死!”
中年男人說說話情緒失控的哽咽起來:“求求你……再幫我一次……因果絕對不會沾到你身上!”
“好,你現在在哪?”
男聲面對中年男子哀求,選擇了妥協。
“我在機場路二號出口,你來了就能看見我。”
中年男子說完話,掛斷電話,扶着路燈彎腰劇烈咳嗽的差點把肺咳出胸腔。
“呸。”
中年男子啐出一口血痰,繼續抽菸等待着。
估摸着時間過去半小時。
一輛老式寶馬停在中年男子身前。
“咣噹!”
中年男子拉開車門坐上了車,掏出一根菸遞給坐在正駕駛座位的同齡人:“謝謝你。”
“煙我戒了。”
正駕駛座位的人擋住香菸,起身回頭從後座拿過來一個手提袋子放到中年男子懷裡:“老周,東西還你了,以後就別聯繫我了,這些東西不適合放在我這。”
“然後我再送你一程吧,你要去哪?”
“去我家店裡,我家裡那些孩子在等着我呢。”
老周很相信這人,所以沒有拉開拉鎖確認東西是否完好無損。
“好。”
男人默默開車,不再多言。
等車開到路北區第二人民醫院旁邊的殯葬用品商店的時候,男人停穩車也沒說下車去送老周。
老周推開車門,臨走前說了一句:“對不起……謝謝。”
車開走了,那個男人在往後的日子中沒再出現過。
老周看着燈火通明的殯儀用品商店,儘量讓自己表情不太難堪,找到胸有成竹的狀態推開店門,走進店內,用南腔北調的口音故作大聲吵吵:“咋了咋了?我這去外地上個墳,還把我火急火燎的給找回來了!那他媽啥!我來時候的飛機票誰給報銷啊!?挺**貴的呢!”
“周叔!”
“乾爹!”
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唉聲嘆氣的方胖子和老姐等三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終於把救星等到了。
老周把手提袋子放到門口,走到自己存放酒水的櫃子,掏出一瓶二鍋頭,暢飲一瓶之後,臉龐恢復些血色,順帶踢了方胖子一腳:“我他媽臨走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把小燚子當犯人一樣的看着!現在可他媽到好!人又出事了!他要是哪天死了!你推卸不了責任!”
“我……”
方胖子想解釋。
老周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別我我我的!走!先去你們說的那個別墅!我到是想看看那個不長眼的敢動我乾兒子!一天天的!還沒個王法了!”
“周叔,要不讓我媳婦跟着一起去吧。”
方胖子攥着青銅劍沒撒過手,精神高度緊繃造成他剛站起來要跟老周走,差點眼睛一黑暈死當場。
“小方子,你也在家待着吧。”
老周和陰如花連忙扶住方胖子,剛進屋老周沒太注意到方胖子外在和內在的變化,等湊近一看便恍然大悟知曉其中因果,所以沒再硬勸他:“你要是還能站起來,咱倆就一起走。不帶你媳婦的!大老爺們出門玩命帶個老孃們成何體統!?是不?小方子!”
“嗯!讓我媳婦保護老姐吧!咱倆走!”
方胖子接過陰如花遞給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喘兩口氣,在老周實力靠山歸來的情況下,終於把心中時時刻刻提着的一口給鬆下來了。
“走!”
老周拿起手提袋子就出了店門。
“小方子……我不知道說啥……”
三人加一個活死人都在擔心我,但是老姐知道此時她做出冒然的舉動必定會製造出更多的危險。避免連累大家,她只能等着明天天亮,我活着回來。
可是現在老周從外地風塵僕僕趕到家,便是有了希望,所以她在方胖子臨出門之前,將心中情緒喊出了嗓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小燚死了的話……你們就幫我把他的屍體帶回來……屍體帶不回來就帶一件衣服……這樣以後逢年過節我也有個守陵的地方……還有還有……你也要好好的,花花還等你呢……”
“我和燚哥一定會活着回來的!”
方胖子自修道以來,除去變瘦變帥意外,多了一種意識,一種對於家庭要負責的意識。
我是他親人,老姐也是他親人。
陰如花更不用提了。
然而在親人家庭最爲常態的是報喜不報憂。
“唉!”
方胖子攥着青銅劍特別想和陰如花說兩句訴盡感情的純真情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索性化作一聲長嘆,跟在老周屁股後面,走出店門。
“你開車了嗎?”
老周緊緊衣懷,叼着一根菸。
方胖子指指馬路旁邊停的寶馬Z4:“這呢。”
“走吧。”
“嗯,咱倆得快點。”
倆人上了車。
老周在路上尋問了一些基本情況。
方胖子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老周,並且包括彼岸花的一些能力。老周聽到彼岸花存在之後,昏昏欲睡的眼睛一下子明亮有神了,手掌激動到止不住顫抖啊。
可以爲鬼重新凝聚肉身……
那是不是可以把我媳婦給復活了!?
老周眼神中燃起一團火,是希望的火種。
夜半三更,馬路基本沒剎車,跨江大橋空擋到可以讓方胖子拼命加速,不到半個鐘頭,車開到別墅區。
時間來到後半夜一點半。
荒無人煙的別墅區此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街區兩側被月光照亮滿地樓房影子。
別墅區盡頭的那棟鬧鬼別墅寂靜無比。
哪還有賭鬼的影子。
哪還有女紙人的蹤跡。
哪還有吵吵鬧鬧看紙人跳脫衣服的孤魂野鬼。
似乎有東西在故意掩埋這裡曾發生的一切。
老周拉開手提袋子拉鎖,從袋子裡拿到手中一把短刀……這短刀長一尺,且是刀鋒是撐鋸齒形的斷刃,特別像電影《獨臂刀》中男主使用的那把斷刀。
短刀刀背中間刻着一個字:尋。
短刀刀柄尾部用紅繩懸吊着一個淺色龍鳳呈祥小型翡翠,會隨着短刀移動而搖晃。
老周把短刀放到一邊,再從手提袋子裡翻出一沓紅色符紙以及一杆毛筆,再加上兩對大小不一樣的鐵膽和可以披在身外的破舊男士棉外套。
老周把拿了兩張符紙揣進褲兜裡,隨後把鐵膽啥的放回手提袋子。接着展開棉外套穿在身上,打着哈氣廢話不多說的握着短刀,先一步下了車:“小方子,你記住我幾句話,一會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害怕!跟在我身後一定要跟緊!千萬別走神,也千萬不要想着逃跑!”
“還有,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