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列分佈着茫茫多多的靈位。
豎排10個,橫行10個,加起來總共有100個。
黑色實木的託底,塗滿暗紅色油漆的槐木靈位牌身,金黃色的字體寫好這些已故之人的名字。
一眼望去,放佛無數的孤魂野鬼在於你對視,瞪的你頭皮發麻,似乎在眼前重現往日死亡時的場景。
粘稠的鮮血噴了滿臉,直衝鼻子的血腥味,斷裂的肢體,外露的骨頭茬子,大腸小腸,屍臭味在與其混而一談,滿天怨念揭竿而起,永無休止的洗涮本該存在的理念與意志,試圖在告訴你,死亡是一件極爲有趣的事情。
我乾澀的喉結不停涌動,想靠所剩不多的口水來延緩自己僵硬的神經,可卻又顯得杯水車薪。
僵住了,徹底僵住了。
我身體彆扭不受控制般的擡起左手,自動調節手電亮度,去照清楚靈位上刻有的字跡。
“王思雨,生於1997年2月3日子時,命犯上懸關,2018年8月19日,死於上吊自殺。”
“張春燕,生於1997年5月30日子時,命犯車馬關,2019年7月23日,死於醉酒駕駛造成的車禍。”
“王嘉欣,生於1998年7月29日子時,命犯下玄關,2019年5月30日,死於跳湖自盡。”
“劉鑫然,生於199年12月31日子時,命犯小人關,2019年12月29日,死於心臟病突發。”
……
我挨個看遍這些靈位,也發現其中有十幾個靈位是被推倒的,可大多數靈位的出世時間與離世的時間,和具體死亡原因,記載的相當妥當。
90多個條人命,90多個死後沒有閉眼就被人抓走的魂魄,90多個青春未徹底綻放的小姑娘。
可這些不是人爲殺害,是天意,命裡到壽就死了。
我的感知力量始終開着,所以我看清楚被封印在靈位之中的魂魄,看清楚她們依然保持着死亡時候的狀態,看清楚她們仍舊飽受苦難。
“阿彌陀佛。”
我沒來由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發自本心的道出一句佛號。
“叮。”
系統音還是辣個系統提示音。
“最後一條線索收集完畢,系統地圖已經解鎖Boss所在位置,請宿主消滅Boss的同時,理解此次任務的真正含義。”
系統媽媽的語氣在這個場景下,被襯托的很和藹,很動聽,又TM充滿希望。
“我好像理解了。”
我看着靈位,似乎瞭解系統媽媽的良苦用心,似乎知道此次任務到底需要我幹什麼,那就是拯救,拯救這些被邪惡魔爪下封印的孤魂野鬼。
正義,這一次正義絕對是站在我身邊的。
我宛如重新被激發一腔熱血,對衆靈位行三拜九叩大禮,輕聲許下諾言:“你們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一會就回來拯救你們,絕對不會讓你們再遭罪了。”
大風起兮雲飛揚,大炮架起轟他娘。
我提着西瓜刀,悲憤的走出2號廠房,衝系統地圖所標記的紅心圓點,備註爲Boss的工廠庫房走去。
一轉眼便來到了工廠庫房。
我以防萬一的召喚出鬼王面具,收起強光手電,左手是已經點燃的戒殺香,右手是鋒利的西瓜刀。
陰風還在亂吹,吹亂我的心扉。
我低頭思索許久,最後終於妥協不平的意氣,爆發出所有的力氣,一腳踹在工廠庫房的大門。
大門被我玩命一腳踹開。
踹開之後,我加快速度的躥進其中,然而並沒有想象之中五大三粗的魔鬼Boss,也沒有想象之中的蜥蜴惡龍,更沒有想象之中的無情厲鬼。
吊燈燈光之下是日常起居生活中的用品,液晶電視裡放着外國電影,單人牀躺着的東西像是在鼾睡。
有一個坐着輪椅,佝僂腰的中年男人,聽見我造出來的動靜之後,關閉電視,轉動輪椅的軲轆,費勁巴力的將臉正面面對我,風平浪靜口吻中帶有點京城腔調的說道:“你來了?”
“來…來了?”
我手中高舉準備攻擊的西瓜刀在不知不覺中落下。
這個男人和系統最開始給我照片裡的男人,是同一個,連帶在員工宿舍樓相冊第五張相片也是他。
可他在我面前,除了先天之氣虛弱到快要滅火以外,壓根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還略微顯得人畜無害。
“把你這古怪的面具收一收,嚇我一次就嚇不着我第二次了。”男人古井無波的說話,表達鬼王面具在他面前,達不到我想要想效果。
“哦哦哦。”
我莫名其妙的雙擊太陽穴收回鬼王面具。
“你抽菸嗎?”
男人自顧自的從褲兜裡掏出一根菸卷,再用火柴點燃,瀟灑的吐個菸圈。
“抽,我自己有。”
我又莫名其妙的放下西瓜刀和戒殺香,隨即在帆布包裡掏出煙盒,點上一根香菸。
“東西你都看到了吧。”
男人說話方式跟普通嘮家常沒什麼兩樣。
“都看到了,這些東西都是你準備的吧,你想表達什麼意思?還有你把我們吸引來有什麼意思呢?我弟呢?我弟是不是你抓走的?”
我抽兩口煙也難以穩定情緒,一連串急促的發問。
可男人依舊保持淡然的神色:“都是我準備的,我就想讓別人知道知道我的故事,把你們找過來肯定是另有所圖,你弟弟不是我抓的,他一會就會回來了。”
“你到底要什麼?”
我真見不過他這股無所謂的勁:“你他媽整出這麼多事,那他媽上百個靈位,你到底煉出了多少傀儡鬼?”
“你跟我一樣,活着都沒有人味。”
男人先是保持沉默,後是用食指指着我,所問非所答的語氣加重:“你活的也沒有人味,但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活下來了。”
“咕咚……”
我往後退半步,冷汗淋漓的嚥下一口口水,心中迅速去盤算他話裡的意思,難道說他看出來我身體有古怪了?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覺得你和我有點像而已。”
男人慢條斯理的道出事情源尾:“一開始,我只是想要點先天之氣,可是碰到了你弟,你弟可是邪陽之人,他的命能救我哥的命。”
“你哥?”
我懵逼了,系統任務裡頭也沒有這方面線索啊!
“對,就是相冊裡的那個男人。”
他虔誠着坦率的說道:“你弟能救我哥的命,所以我的魂魄附在傀儡鬼身上,想去親自奪取你弟的邪陽之氣,可是我碰到了你,一個活着沒有人味,卻又沒死的活人。”
“我哪裡沒有人味了?!”
我惶恐不安的反問,畢竟系統屬於天大的秘密,如此輕鬆的讓人看破,可就不好玩了。
“不知道。”
男人搖了兩下頭:“我也不知道,可你就是沒有人味。再後來,我想把你倆一同吸引過來,全部殺掉,救我哥哥的同時,我想研究研究你的身體。”
“可是爲什麼不殺?”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來,我估計已經死透透的。
打一進廠子,便一直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想殺死我倆,簡直是舉手之勞。
“因爲發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變故。”
男人慢慢撩開自己穿的九分長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