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惠戰敗受傷,田一龍戰死五虎山下,克夷門內,西夏軍隊大驚。
所幸的是高良惠只是肩胛骨破損,左手暫時不能使力,休息了一日之後,就又能夠主持克夷門軍務了。
暫時恢復的高良惠,眼見自己的軍隊將無鬥志,兵無戰意,不由得感嘆大勢已去。
是以連上三書,向西夏朝廷彙報克夷門戰事和顧同軍隊的厲害。
八百里加急,三封戰報幾乎不分前後的就來到了中興府。
大都督府內,大督主高逸接到兒子高良惠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戰報,初始的時候還有些不相信,可是三封戰報,催命一樣的送達,這才讓他意識到克夷門危矣,中興府危矣。
回合了齊王李遵頊,二人聯袂就來到西夏皇宮,求見西夏國主李安全,當面向李安全呈報克夷門戰況。
高逸和李遵頊到達皇宮之時,李安全正在陪着愛妃品酒賞月,當聽到宦官呈報大督主和齊王緊急求見的時候,遂連呼掃興,並暗暗決心,如果兩人上報的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的話,他一定要把兩人打發到沙洲去陪吐蕃人玩。
不過,李安全失望了,或者說再見到高逸二人之後,他除了震驚就是恐懼了,哪裡還有其他的什麼心思?
“兩位愛卿,金兵到達克夷門,這不是在開玩笑吧?”李安全坐在龍椅之上,只覺得如坐鍼氈一樣,他這個皇帝做了才幾個月的時間,先是完顏永浩率大軍攻打東部諸州,讓他焦頭爛額,現在又出了這樣一件比完顏永浩更加棘手的事情,李安全的第一個反面就是這是高逸、李遵頊和他在開玩笑。
看着李安全一臉的惶恐不安,李遵頊暗暗嘆了口氣,躬身答道:“戰報乃是右廂朝順軍司指揮使高良惠聯合克夷門鎮守將軍趙樑棟等將領呈報,一連三封八百里加急,應該錯不了。”
李遵頊說完,又連忙建議道:“皇叔,克夷門乃是中興府門戶,不容有失,臣下建議,應該立刻聚集白馬強鎮軍司、攤糧城、省嵬城軍隊緊急向克夷門匯合,並着定州刺史加強防衛,一定要將金兵阻隔在克夷門外,不然,克夷門失守,金兵將長驅直入,直達中興府城下,到那個時候,到那個時候``````”
李遵頊沒敢繼續再說下去,因爲他看到李安全已經慌了,沒有一點的主意,如果再說下去,只怕李安全就要棄城而逃了。
現今外敵當前,朝廷不能再有絲毫****,不然江山社稷危在旦夕。
李安全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其他注意,聽到李遵頊的建議,立刻就說道:“就按遵頊你說的去做,不能讓金兵過了克夷門。”
大督主高逸見到李安全終於能聽進去建議了,是以心頭大鬆一口氣,不過幾路大軍聚集克夷門,不能沒有統一指揮,是以高逸進言道:“陛下,金兵來勢兇猛,統兵之將顧同更是金國翹楚,他能一路從兀刺海城打到克夷門,足以見其本領非凡,如果沒有一個統一指揮,只怕幾路大軍聚集到克夷門下,也是鎩羽而歸,臣建議,請陛下擇一大將,前往克夷門,居中指揮協調,唯有如此,方能退敵。”
李安全漸漸地也鎮定了下來,既然有了對策,他也不再着急,此時聽到高逸建議派大將前往克夷門,他也是心有所動的,只是聽到高逸盛讚敵將,而貶低自己的軍隊,故而不高興道:“大督主怎麼能漲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顧同小兒,寡人聽都不曾聽過,諒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哼,我三路大軍齊聚克夷門,還能有他立足之地?不過大督主說的也是,大軍在外,不能沒有一個指揮,依大督主意見,何人可爲將?”
高逸不假思索,回答道:“右廂朝順軍司指揮使高良惠可以爲將。”
“高良惠?那不是大督主之子嗎?”李安全面帶疑惑,看着高逸,內心之中,隱隱有些戒備。
高逸不知道李安全已經有了戒心,他本着一顆公心答道:“舉賢不避親,高良惠雖是老臣之子,但他更是克夷門主將,由他做指揮,是因爲他已經和顧同交了幾次手,對於敵人熟悉,任他爲將,再是合適不過!”
“難道我堂堂大夏在沒有可用之將了嗎?”李安全臉色一黑,倒不是說他不同意高逸的話,只是在他看來,高良惠已經掌握了右廂朝順軍司兩萬多人,如果再將白馬強鎮軍司、攤糧城、省嵬城三路大軍交給高良惠的話,那高良惠手中豈不就有了十餘萬的大軍?再加上高逸這個軍中威望極高的大督主坐鎮中興府,這父子倆一旦有異心,自己豈不會死的很慘?
李安全是篡奪了桓宗李純佑的位置,是以一直都對高逸、高良惠這些老臣懷有戒心,現在讓他再給這些桓宗舊臣增加實力,他怎麼能不擔心?
高逸看着李安全臉色不斷變幻,就知道這個主子在想什麼,不由得重重的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了,只把目光投向李遵頊,讓李遵頊利用宗室的身份,向李安全進諫。
李遵頊比高逸更加知道自己這個叔叔內心的敏感,不過這個時候了,他也顧及不上叔侄有別,君臣有序,帶着幾分強勢,對李安全說道:“皇叔,克夷門軍情緊急,且朝中將領多在殺牛嶺前線和完顏永浩對陣,如果不能早早下定決斷,只怕克夷門破了,就爲時晚矣了。”
不得不說李安全還是很看重自己這個侄子的話的,高逸是外臣,但李遵頊不僅是宗室,更是他親兄長的孩子,也就是說李遵頊是他的親侄子,親侄子的話總比外臣的話更中聽,所以當李遵頊說完之後,李安全也不得不深思熟慮一下了。
左思右想一番之後,李安全最終決定還是聽從高逸的話得了,因爲他發現,諾大個朝廷,他居然無將可用了。
甯子寧坐鎮殺牛嶺,聶子述統兵韋州,二人相輔相成,是以才能阻擋完顏永浩十幾萬軍隊的攻擊。這兩人不能調動,也不敢調動,至於其他人,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李安全也知道,高良惠確實有能力。
不過就在李安全打算下詔命高良惠爲將,坐鎮克夷門,統率右廂朝順軍司、白馬強鎮軍司、省嵬城、攤糧城幾路兵馬共計十餘萬人的時候,忽然,他把目光放到了李遵頊身上。
李安全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爲他發現了一個比高良惠更合適的人選。
“遵頊侄兒,你是我兄長之子,是我的親侄兒,現在國難當頭,金兵攻勢兇猛,你可願意幫助寡人統兵禦敵,將金兵擊退?”
李遵頊沒有想到這個關鍵檔口李安全居然自作聰明的任命自己做大軍統帥,心中也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該答應。
任命高良惠做主帥是他和高逸在來皇宮的路上商議出來的結果,如果自己此時答應李安全的任命,豈不是破壞了和高逸的關係?
但若是不答應?
李遵頊擡頭看了眼李安全,見他一臉的不容置疑,就知道自己不管事願意不願意,這個命令都得接。
“金兵來犯,保家衛國,乃是每一個臣子的職責,陛下有命,臣下安敢不從?臣``````”李遵頊正要表一番忠心給李安全聽時,忽的宮內鐘樓鐘聲大響,中興府每一個角落裡都聽到了那尊意味着國難到來的鐘聲。
“何人擊鐘?”李安全才安下心,沒有想到宮內用來示警的鐘聲居然響了起來,不由得大怒,這不是添亂嗎?“內官,速去調查,看看是誰敢不經寡人的旨令就把警鐘敲響!”李安全沉聲說道。
“父皇,是我讓人敲響警鐘的。”李安全話音才落,就有一人從宮門外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向李安全回答。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安全之子,西夏皇太子李承禎。
“太子,警鐘非是國難,不可敲響,難道你忘了祖宗的遺旨了嗎?”看到是自己的兒子敲響的警鐘,李安全眉頭一鬆,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高逸和李遵頊見到李承禎,連忙行了一禮,禮畢之後,高逸皺着眉頭向李承禎問道:“敢問太子,鳴鐘示警是爲何意?”
到這一刻,不管是高逸還是李遵頊,都想不懂李承禎這廝鳴鐘示警到底是要做什麼。
李承禎一臉焦急,往日的氣度,這個時候只剩下氣急敗壞了。
聽到高逸詢問,他也不敢拖延,連忙對李安全呈報道:“殺牛嶺緊急軍情,七月十四日,金國關隴諸路兵馬節度使完顏永浩統兵十萬,圍攻韋州,翌日,韋州城破,韋州刺史聶子述戰死,右路元帥甯子寧退保西平府,金兵一路攻城破寨,已形成圍攻西平府的架勢了。”
李承禎話音才落,李安全直接驚得從龍椅上掉了下來。
韋州城破,聶子述戰死,金兵圍攻西平府,一連串的消息,讓李安全近乎於絕望了。
西平府,那可是中興府東南方向的唯一一座屏障,失去了西平府,中興府也就近乎於滅亡了。
是日,李安全緊急召集羣臣商討軍情,當聽到北方金兵抵達克夷門前,東方完顏永浩圍攻西平府的時候,西夏朝野震動,民心惶惶,商賈權貴,紛紛整頓家財,準備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