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利特王子難得跟人說這麼多話。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用這種方式來說服別人。
通常來說,他的說服手段都像剛開始那樣,啪地甩上了一疊錢,不夠就再來一疊,兩疊,三疊,直接到有效說服爲止。
這種說服方式可比現在的方式有效率多,也省事兒多了。
王子從來都認爲錢遠沒有他的口水珍貴。
可是這次他卻寧願浪費口水也不多甩錢的原因就在此於他認爲甩錢不會起什麼作用。
因爲這位經理實際上是接觸不到那位大人物的,他能夠給瓦利特王子提供的方便,也就是把他領到離那位大人物距離近一些的地方,或者給他製造一個接近那位大人物的機會。
如果只是這樣他就大把地甩錢出去的話,讓那位大人物知道了,只會看不起他,從而輕視他的能力,讓他的努力全部赴諸東流。
一次說了這麼多話,瓦利特王子有些口乾舌燥了,他一伸手,旁邊就人有遞過水來,做爲極品土豪,他喝的水都是專門訂購的,專門在澳大利亞買了一個泉眼,每天由專機送過來。
“迪迪瓦爾,你是我在瑞士唯一可以信賴的朋友,你一定可以幫助我不是嗎?你要是擔心會因此而被處罰的話,那麼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走,其它的我自己來解決。”
經理在心裡掙扎了好久,想到之前的種種,想到那些大佬們明明是來打前站的,但卻只敢遠遠地站着,沒有召喚甚至不敢靠近,就知道那位老人的威嚴不可侵犯,沒有召喚,王子根本不可能見得到他!
“殿下,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希望可以幫到你,不過,恕我直言,你就算可以進去,可以接近那位所住的帝王套房,你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接見。這位大人物與我們以往見過的,都不太一樣。而且,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真能夠接近帝王套房,現在整個酒店都是那位的手下,你明白嗎?包括安保人員和監控人員。”
經理指了指監控攝像頭的方向。
“從進來的時候,你已經被注意了,如果你們往裡走的話,一定會很快就被攔下來,所以我勸你不要做這種無謂的努力。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主意。”
瓦利特王子本來頗爲失望,正琢磨着是不是硬闖一下,但聽到經理這樣說,不由一喜,忙問:“什麼主意?只要能夠讓我見到那位大人物,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您可以酒店門口等,那位大人物總歸是要出門的,到時候您可以嘗試在門口攔住他,講一講您的事情,以您的口才和實力,只要有這樣一個機會,想來就可以說服那位大人物了,不是嗎?”
這算什麼鬼主意!
我堂堂中東土豪,沙特王子,沙特第二千七百六十八順位繼承人,蹲在酒店門口守人,尊嚴何在?面子何在!
瓦利特王子不由大怒,正準備吩咐手下,身後卻突然伸來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不要衝動,我們該走了。”
這手皮膚鬆馳,滿是老人斑,乾枯得一點水份都沒有。
但是一拍到肩膀上,瓦利特王子就立刻不敢發怒了,轉過頭恭敬地說:“好的,阿卜杜拉大師。”
經理這才注意到,在王子身後站着一個老頭,頭上包着厚重的頭巾,留着灰白的絡腮鬍子,大夏天的卻依舊一身厚重的粗布白長袍,懷裡抱着一本厚厚的書,整體風格跟王子的隊伍真是一點也不搭。
這麼明顯的特立的一個人站在隊伍中本應該很容易就被注意到,但是這個老人開口之前,經理卻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彷彿隱形的一般。
王子對於老人意見顯然極爲重視,抓起扔在臺子上的錢,不滿地衝經理哼了一聲,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一大堆人又呼呼啦啦地走出酒店大門。
出了門,瓦利特才問:“大師,爲什麼我們要離開,我必須得見到那位大人物,就算他的保鏢再多,有您在,我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見到那位大人物,不是嗎?”
這位阿卜杜拉大師是王子重金禮聘的護衛兼參謀,爲了能夠得到這位大師的幫助,他甚至爲止買下了好大一塊綠洲送給大師和他的門徒們。
“不,我們見不到那位大人物,我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酒店裡有強大的法師存在,就算是我也不敢說能輕易戰勝。更何況,如果因爲魯莽衝動影響了那位對我們的感觀,那就算能強求見到他,又怎麼能求得他的幫助呢?”
“那我該怎麼辦?”瓦利特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這位大人物難道比米利堅總統還難見?我就不信這個勁兒,我硬衝進去,他還能二話不說把我宰了?”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見到那位大人物話,那麼就像剛纔迪迪瓦爾說的那樣,在門口這裡等吧,那位大人物遲早會出來,到時候你不就能夠見到他了?”
阿卜杜拉大師給出的意見一點建設性都沒有。
瓦利特氣急敗壞地說:“我可是王子,怎麼能夠蹲在大門這裡……”
阿卜杜拉大師面無表情地說:“像你這樣的王子,在國內有三千多,比你輩份小一些的,大概還有五千多……”
實話總是這麼傷人。
瓦利特很想往大師那張令人討厭的老臉上來那麼一拳,可是考慮到這位大師可怕的神通,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難道真要蹲在酒店門口,像個小癟三一樣丟人現眼?
瓦利特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給他提供消息的人,他絕對信任,所以也就相信這是一次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要不然他就走甩袖子走人了。
“能讓一下嗎?”
有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瓦利特王子愕然扭頭,就見前面不遠處正站着一個年輕的大男孩兒,亞洲人,穿着一看就很爛的地攤貨般的衣服和一雙又髒又舊的球鞋,整個人從頭到腳都透着窮逼兩個大字的光芒。
很顯然這個窮逼想要進酒店,正站在酒店門口的瓦利特王子這幫人擋住了他的去路,而且由於王子在思考糾結,擋的時間還不短。
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在於一個窮逼也敢讓堂堂中東土豪,尊貴的沙特王子,沙特王位第二千七百六十八順位繼承人讓路!這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要是在國內,信不信分分鐘抓起來喂老虎?當然能夠讓他瓦利特王子養的老虎吃掉對於這種窮逼來說,那絕對是做鬼也幸福的節奏。
“滾!”瓦利特王子親自開口罵出一個字。
對面的年輕大男孩兒不由愕然。
王子身旁的保鏢馬上就上來,準備把王子殿下的吩咐落實。
讓你滾就得滾,絕對不能側翻,爬也不可以!
大男孩兒皺着眉頭,仔細地看了看瓦利特王子。
那兩個保鏢已經接近到大男孩兒的近前,不過他們並沒有來得及落實王子的命令,而是自己滾了出去,真好像兩個球一樣,順着酒店前草坪骨碌碌滾出好遠。
阿卜杜拉大師邁上一步,擋在了王子身前,平靜凝視着大男孩兒,緩緩伸出一隻手。
大男孩兒卻突然一笑,往側後退開兩步,顯然並沒有與阿卜杜拉發生衝突的想法。
“大師……”瓦利特王子莫名其妙地叫了一聲,但阿卜杜拉大師卻擺手打斷了他,“我們走,今天不適合留在這裡。”說完也不容王子反對,拉起他的手腕就急急往外走。
瓦利特王子只覺得大師的手好像鐵鉗一般夾得他手腕生痛,幾乎好像要折斷了一般,一時間痛得連眼淚都流下來了,連叫了幾聲大師,但阿卜杜拉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一口氣把瓦利特王子拽上了他乘坐的長轎車,一連氣地催促開車,離開酒店好遠,大師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對瓦利特王子道:“王子,以後不要這麼魯莽了,那個年輕人,是一個法師,而且是一個很強大的法師,如果不是我在這裡,他很輕易就能結束你的性命!”
“法師?”瓦利特王子不由一驚,“難道比大師您還要強大嗎?”
“如果他比我強大的話,我們現在就不會平安地出來了。”阿卜杜拉大師沉聲道:“不過酒店裡有王子你必須的貴人,在酒店門前動手不適合,所以我纔沒有出手,只是將他逼退。更何況這個法師突然出現在巴爾拉克,大概是與那位大人物有關,擊殺他只是件小事,可如果惹怒了那位大人物,對王子您可就不利了,所以我也只能忍耐。”
瓦利特王子聽了不由愧疚道:“倒是讓大師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白受這個委屈,不就是一個法師嗎?除了您這樣強大的法師,其它的法師又算得了什麼?這個法師竟然敢當面挑釁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其實平時瓦利特王子不至於這麼小肚雞腸,像這種冒犯他的事情,充其量派人打斷四肢什麼的就算完事兒了,他瓦利特王子可是很寬宏大量的人物,可是這次不一樣,王子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又碰上這麼個不開眼的,那就只能拿他出氣了。
做爲一個不差錢的土豪王子,對於普通人神秘難測的法師,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個擁有些神奇力量的人罷了,就好像阿卜杜拉,再強大,還不是得給他做保鏢?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就是錢,沒有其它!
瓦利特王子琢磨着就想給瑞士的巫法盟會打個電話。想幹掉一個法師,當然得找專業人士來做。
莫名其妙主就被釘上了的周陽此時此刻已經走出酒店。
好像剛進城的鄉巴佬一般,他很是好奇地左顧右盼,前世生今,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歐陸老牌頂級豪華酒店,說實話,還真是有些新鮮。
雖然是與李雪尹一同乘機來到蘇黎世,不過在下機之後,他離開李雪尹獨自在街頭逛了逛,逛夠之後纔來到酒店,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做,只不過是跟李雪尹呆在一起太過彆扭,想離開她遠一些罷了。
自打東京之戰後,李雪尹就跟魔怔了一般,只要看到周陽,就想往地上趴給他磕頭,平時說話一準要跪坐在他面前,不用敬稱絕不開口,總而言之,根本是把他當神仙一樣拜着,就差在他面前點燭香上個供了。
雖然知道東京之戰對於她的刺激可能會大一些,但大到這種程度還是遠遠超出周陽的想像,而且他也實在是受不了這個。
只是剛到酒店,就遇到這麼一出,還是讓周陽有些詫異。不是說酒店已經整個包下了嗎?怎麼還會有個阿拉伯土豪跑出來亂罵人?
看着走過來的周陽,經理先生已經站了起來,用很標準的笑容應對,“先生,對不起,本酒店已經客滿,還請您聯繫其它酒店吧。”
“我朋友幫我在這裡訂了房間。”周陽如此回答。
經理突然間就緊張起來,下意識問:“請問您的名字?”
“周陽!”
“啊,啊,是周先生啊,非常抱歉,萬分抱歉!”
過於驚愕地經理打翻了臺子上的牌子。
雖然知道要迎接的是一位中國來的周先生,可是這位周先生無論年紀,還是穿着打扮,都跟之前來到的伊蘭特有着天地之別。
會不會是哪裡搞錯了?
這位周先生如果也是跟伊蘭特先生一樣了不得的大人物的話,那這一身也未免太低調,簡直低到地底下去了。
接到經理的消息,米莉特爾小姐很快就衝下了樓,像只歡快的小鳥般衝到近前,卻又有些拘謹地站住腳步,向着周陽行禮。
周陽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本以爲京城一別,要好久才能再見面,沒想到這才幾天就又見了,真是辛苦你了!伊蘭特到了嗎?”
“接到您的通知之後,伊蘭特先生放下手頭的所有事情,立刻趕了過來,現在正在房間休息。先生,我已經爲您安排了房間,不知您是不是會喜歡……”
米莉特爾一邊說着,一邊引着周陽往裡走。
周陽走了兩步,卻突然想起什麼,停下來,看着經理問:“剛纔那個阿拉伯王子叫什麼,哪個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