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周陽抵達武城。
車進武城市區的那一瞬間,他感應到蘇小茶的魂魄出現了一絲波動,不由有些意外,“看起來,有人對你回到武城很重視啊,是不是很不想你回來?”
蘇小茶回答:“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周陽大笑:“我這一世,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後悔!”
因爲上一世,他已經後悔夠了,整整一生,他都活在各種懊悔之中,所以他纔會拋棄一切只求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世,他不再後悔!
蘇小茶沉默片刻,才說:“你都沒有問過我是什麼人,也沒問過我爲什麼會魂魄離體,萬一我是個壞人呢?就這麼肯不管不顧的幫我,你是不是傻?”
“人生在世要求的就是一個痛快淋漓,我幫你,不是爲你,只是爲了我自己,所以你不用謝我,也不用感激我!”
雖然這樣說,但周陽做出這個決定卻也不是草率衝動行事。
前世他捉鬼降妖無數,又精研多國法術,對魂魄瞭解之深入,堪稱一代宗師,初見蘇小茶魂魄時,他就看出蘇小茶的魂魄潔淨透徹,這是一個乾乾淨淨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有污靈魂惡事的女孩兒。
這樣一個女孩兒,本應該盡享各種幸福,平安喜樂一生,可是她卻要遭受這種可怕的折磨,忍受這樣非人的痛苦。
老天不公,好人不能有好報,那麼他就要替老天行這一回公道。
所以他要送蘇小茶返鄉返身,助她渡過這一劫難!
最後一句話說得沒錯,他幫的不僅僅是蘇小茶,還有他自己。
這一世回來,他爲的就是要逆天!
若還是蠅營狗苟掙點錢財過點安穩日子,那他回來的還有什麼意義?
中二一句:他就是要逆天呀呀呀呀!
不過,這些沒有必要對蘇小茶說就是了。
蘇小茶默然不語。
前世周陽曾跟師傅在武城居住多年,對武城的大街小巷極爲熟悉,進入市區之後抄捷徑走近路,只花了二十分鐘,就拐進了武城市第一人民醫院所在的梧桐街。
正是天光放亮前夕,一天之中最黑暗陰沉的時刻。
漫漫長街,陰風呼嘯,鬼影祟祟,往日武城最繁華的梧桐街渾然不似人間。
無數千奇百怪形狀醜惡的鬼物矗在街頭,將通往武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路堵得嚴嚴實實,聽到車響,全都緩緩轉頭看過來,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彷彿萬千詭異的星辰。
“好大的陣仗!千鬼夜行啊!”
周陽感慨一聲,不由對蘇小茶的身份有些好奇。
從魂魄上來看,不過就是一個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孩子,可是有人劫她魂魄離體,害她經受非人折磨不說,還對她返魂復體如此敏感,以至於竟然施展出千鬼夜行的法門來阻路!
千鬼夜行啊,只有打開鬼門關,才能放出如許多的惡鬼,而能打開鬼門關的法師必然是人間的一流高手。
就算是前世的周陽,想要開關放鬼,也得再三準備,並且在特定的時間地點纔可以做到。
而這個想要阻止蘇小茶回魂的人,顯然是在他們進入武城的時候感應到的,僅僅二十分鐘就做出這般應對,這實力還真是高深莫測呢。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蘇小茶又將這句話說了一次,只不過這一次已經是滿滿真誠,確是在勸他回頭。
“我這一世行事絕不後悔!”
周陽一腳踩下油門,將車子提到速度極限,轟鳴着向千鬼橫行長街衝了進去。
彷彿水滴濺入了油鍋,滿街惡鬼瞬間轟動,向着車子瘋狂衝了過來。
鬼爲陰物,似實還虛,實物根本阻擋不了它們,它們直接穿越車皮的阻礙,直接衝進車內,對周陽展開攻擊。
一時間陰氣大作,醜陋的鬼臉擠滿了視野,遮天蔽地。
周陽驀得大笑,吐氣開聲,大喝道:“乾羅答那!”
胸前有光綻放。
寄血靈子術,可以吸鬼入心竅降服之後,借用鬼力。
一般來說,用寄血靈子術捉鬼得一隻只捉,一隻更比一隻強,如此才能用新鬼壓制住舊鬼,以保心竅內平安。
可是,周陽的問題在於,他的心竅內居然是鬼海陰山!
所以,他覺得就算直接捉個千八百惡鬼進去,應該也不成問題。
鬼海無邊,這點惡鬼扔進去,連個浪花都濺不起來。
這是最簡單最便捷的方法。
離天亮已經越來越近,他必須趕在日出前將蘇小茶送回身體,所以節省時間是最重要的。
衝進車子的惡鬼登時如撲火飛蛾般化爲一縷縷黑煙鑽進他的心竅!
而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果然可行!
悍馬車轟鳴前行,雪亮的車燈彷彿閃電自街頭劃過,車輪所過之後,便好像用大馬力吸塵器清過的地面一般,半隻惡鬼也不剩!
近了,更近了。
武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那燈火通明的大樓已近在眼前。
驀得一個巨大的身影夾在惡鬼羣中斜次裡衝出來,與悍馬車結結實實撞在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悍馬車翻着跟斗翻空飛起。
周陽踹開車門,躍出車子,落到地面,這纔看清楚,單槍匹馬挑翻了悍馬車的,赫然是一個怪異的巨人。
足有三米多高,又肥又大,彷彿一座會移動的小山。只不過這座小山的表面盡是橫七豎八的縫合刀口,皮膚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腐爛濃瘡,臉上更是五官扭曲完全不成比例。
這是一隻人造行屍,看着是一個人形,但實際上是由多具屍體縫合而成。
這種人造行屍在西方有個學名叫做縫合怪,著名的死靈法術之一。
不過眼前這隻行屍,不是簡單的縫合怪,從剛剛的接觸來看,它的動作敏捷,反應迅速,顯然有着足夠的智力與實力來處置突發事件。
這隻巨型行屍並不是空手,而是拎着兩隻沉重的鏈錘,那錘頭足有四個人頭那麼,拖在地上蹭得火星四濺。
剛剛它就是用其中一隻鏈錘打在了車子的前機器蓋上,直接砸翻了高速行使的悍馬車。
翻滾的悍馬車落到周陽身後街面上摔得粉碎,轟隆一聲,炸開來,火光沖天。
周陽拔出兩柄短刀,踮步而上。
巨型行屍將兩個鏈錘掄起來猛砸,卻終究慢了一拍,只砸在周陽身後的地面上,砸出兩個深深的大坑。
周陽乘勢而上,踩着行屍胸腹直躍到它的頭頂,雙刀交錯,斬瓜切菜般將行屍的腦袋砍飛,而後轉到行屍背後,一刀插在背上,猛得向下一拉,直接落地。
血光四濺,行屍搖晃着,裂爲兩片,重重摔倒在地。
周陽擊殺行屍,毫不停留,邁開大步,躍過爆炸的車子,向醫院方向急奔。
鏘的一聲清響,一道紅光從天而降,擊打在周陽前進的道路上,轟的一聲,炸了一個大坑,碎石亂飛。
坑中間,插着的,是一柄長戟!
通體暗紅,散發着無窮兇厲。
周陽看着血紅長戟,終於停下腳步。
天白已經現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