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莊園位於莫斯科市郊的讓瓦羅基區。
這裡本就是高官居住區,紅色帝國解體後,又迅速成爲了寡頭富豪們的居住區。
高官與寡頭們本不過就是一體兩面。
由於社會秩序整體混亂,治安幾乎崩潰,所以寡頭們都在自家的別墅莊園里布置了火力強大的私兵保護自己。
每一個莊園別墅,幾乎就是一個小型的戰鬥堡壘,別說普通的槍械,就算是武裝直升機、裝甲機、坦克都可以看到!
這是一個真正的資本肆無忌憚狂歡的年代,有錢真的可以買到一切!
而僱傭來的所謂私兵,很大一部分其實就是原蘇軍的精銳士兵,以前是爲國家而戰,現在是爲錢而戰。
每一個莊園別墅的大門裡都能看到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警衛牽着狼犬在來回巡視。
哪怕是在夏天,只要一入夜,莫斯科也是陰冷的。
站在鐵門內的警衛在睏倦與寒冷雙重侵襲下都已經極爲疲憊,叼着菸捲,跺着腳,來回走動,不時低聲交談,情緒輕鬆而悠閒。
這裡是讓瓦羅基區,全俄的人都知道這裡的警衛力量強得不像樣子,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小賊會跑來這裡送死。
驀得,地面傳來嗡嗡的震動。
好像有輕微地震一般。
狼犬耳朵一下豎了起來,警惕地盯着鐵門,然後開始一聲接一聲地大叫。
狼犬是在役的軍犬,經過特別訓練,平時沉默得彷彿是啞巴,哪怕是遇亂也不會亂叫。
震動越來越大,隨之而來的是沉悶的發動機的鳴響。
守在門內的警衛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聽到這聲音不由都是臉色大變,立刻趴到鐵門的觀察窗上向外張望。
門外街道上的黑暗被雪亮的光柱刺破。
聲音快速由遠而近。
一輛接一輛的綠色運兵車帶着刺眼的光芒快速駛過。
但發出沉悶鳴響的,不是這些軍車。
警衛越加緊張,下意識摘下槍,握在手中,相互之間不時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沉悶的轟鳴聲突然就達到了最大。
來了!
粗長的炮管自黑暗中探出,旋即是龐大得令人窒息的身軀!
一輛輛坦克,沒有開燈,就在黑暗中緊跟在運兵車後,向着前方開進!
狂風自空中卷落。
武裝直升機就在坦克上方低空劃過!
一支武裝到了牙齒的合成戰鬥部隊!
八一九之後的莫斯科已經很久沒有成建制的軍隊出現在街頭了,更何況是坦克上街!
要有大事發生了!
警衛們恐懼得幾乎窒息。
嚎叫了幾聲後,狼犬也隨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黑暗的天地間,只有這前進的轟鳴聲在響起。
莊園內遠離街道的宮殿般的別墅,相繼亮起燈光。
遠在莫斯科市內的達官顯貴們也都在最短時間內接到消息。
丘拜斯纔剛死不到三個小時,葉裡奇至今仍沒有露面對心腹愛將之死做出任何指示,克林姆林宮仍處在一片混亂之中,整個莫斯科都在不安中觀望,卻突然間就傳來了坦克上街的消息!
是誰?
想要幹什麼?
難道又要有政變發生嗎?
幾乎所有人都如此猜測。
各種保密電話倏然間變成了熱線電話。
不明所以的人們好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探着消息。
其中一個電話通往地點,卻是與衆不同。
不是政府部門,不是豪華別墅,也不是公司總部,而是一幢老舊居民住宅樓。
“橡木修士會已經正式向我們發出質詢,要求我們解釋安娜.瓊斯遇襲的問題,並交還她丟失的靈魂碎片。美國方面也已經要求我們對此次事件做出解釋,如果我們不能夠明白解釋,就將拒絕飛機入境。政府內很多人都突然活躍起來,顯然是收到了來自某方面的指示。目前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可以確信,丘拜斯死後,橡木修士會立刻又接觸了高層中的某一個人。目前進入讓瓦羅基區的軍隊去向仍然不是很明確,他們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不過阿瘳金幾個丘拜斯的心腹已經坐不到了,準備離開莫斯科躲避。”
“其它方面的壓力都可以暫時退步,必要時外圍組織可以全部放棄。”電話裡的聲音含糊低沉,還夾着電流般的吱吱雜響,“莫斯科這邊的變動可以先不用管,只要保住葉裡奇的性命,所有失去的就可以輕鬆拿回。美國方面我會跟他們溝通!”
電話掛斷。
位於莫斯科地下的某個地方,一間滿是儀器和線纜的房間裡,按着耳朵聽完了全部對話的工作人員,立刻放下耳朵,在桌上的紙條上刷刷寫下了一行字,然後捲成紙卷塞進一個拇指粗細的金屬筒內,順着桌面上的一個投抵孔扔了進去。
金屬筒沿着管道滑動了幾分鐘後,進入了另一個房間裡。
接到金屬筒的工作人員看了看上面的印象,立刻緊握着快步跑出房間。
走廊裡,滿滿都是疾步匆匆的工作人員,一個個神情凝重緊張之中卻又帶着興奮。
金屬筒最後被送一個只有名字標牌沒有職務的房間中。
坐在房間裡的中年男子略有些謝頂,乾瘦的臉上架着副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象極了一個標準的辦公室白領。
他沉默地凝視着桌面上送過來的金屬筒,好一會兒纔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將裡面的紙條取出來,拿起桌面上一部紅色的老式電話,也不播話,只是輕輕按了幾下後,停一下,就立刻開始說話。
他說的不是俄語,而是一種偏僻的俄國方言,帶着濃重的口音,而且每說幾個單詞都會短暫停頓一下。
電話的另一頭,是一個滿是軍人的房間。
畫滿紅綠線路莫斯科地圖掛在一側的牆壁上。
不管是坐在辦公桌旁的,還是站在地圖前的,抑或是正端着杯子喝酒的,全都停下動作,注視着接電話的高級軍官。
這是一名中將!
頭髮已經雪白,額頭上滿是深刻的皺紋。
放下電話後,他緩緩回頭,掃視着安靜的房間,最後沉聲說:“確認最後目標位置,開始行動,各位同志,這是我們最後的努力和希望,爲了俄羅斯!”
“爲了俄羅斯!”
房間中響起了低沉整齊的應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