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趙家槍傳人,想領教一二!”半晌後,一個白衣銀槍的男子站了出來。
陳文博沉默了一瞬,沒想到還有人敢上來單打獨鬥。趙家槍爲常山趙子龍所創,趙子龍號稱常勝將軍,趙家槍以“柔”和使用巧妙著稱。在當初看《三國演義》時,陳文博亦無數次爲其風采折服。
而如今的趙家槍卻少有耳聞,不知眼前的青年練到了何種境界。
其他練家子們沒有吭聲,只是沉默地看着這一幕。陳文博很清楚他們的想法,他們想借助這個青年,試探一下自己的深淺。如果自己並不是擁有絕對壓倒性的實力,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一涌而上。
“哈!”白衣青年持銀膽破龍槍,猛衝向陳文博。其人英氣十足,槍尖一點寒芒如龍洞出。
他一上來便使用了趙家槍中最爲著名的七探盤蛇槍法,七探爲七種殺招攻擊方式,招招奪命。銀膽破龍槍在他手中如龍蛇翻滾,渾身銀光攝人,槍槍奪命而來。
而陳文博僅是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持鬼瞳刀快速招架。
“噹噹噹——”
白衣青年招式連貫一氣呵成,動作行雲流水,若羚羊掛角般不着痕跡,實爲巧妙可怕。他可以從任何角度出槍,甚至當長槍脫手而出,還能以腳底挺槍刺出。當陳文博的抵抗力道過於剛猛,他會在一瞬間放開長槍,卸掉一半衝力,而後在下一瞬再次握住,挺槍再刺!
“果然不愧爲趙家槍法,看來他就是在常山求師專修趙家槍的何再天了。”
“不錯,其七探之勢殺招頻出,恐怕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也是防不勝防。”
幾個練家子點頭評價,看來對此人很有信心。
然而對於何再天連綿不絕的攻勢,陳文博卻是輕鬆應對,甚至微笑着評價了一句:“還不錯。”
全場譁然!
“這小子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哼,狂妄之人,我看你能撐到何時!”
他們話音剛落,陳文博便“砰”的一腳,精準而狠辣地踢中了何再天的手腕。吃痛之下,何再天手中的銀膽破龍槍直接脫手而出,在風中發出呼嘯之聲,旋轉呼嘯着形成了一團銀色的光輪。
何再天反應極爲迅速,當即雙腿發力就要飛身躍起,右手握向空中的銀膽破龍槍。
然而陳文博反應更快,他雙手負於身後,先於何再天躍起,在空中重重向下踏下。
君皇踏!
“匡!”
陳文博若天崩地裂一般轟然踏下,腳心繃勁直接作用於何再天用於格擋的雙臂之上。這一股力道太過於強大,給人可以踏碎山河的可怕氣勢,讓人心驚膽顫。何再天直接一股沛然莫御之力襲來,彷彿要將自己像木樁一般,狠狠打入地底。
他咬緊了牙關,用盡渾身力氣抵抗這股可怕的力道。然而這也只是徒勞,他不能再保持直立,整個人“轟”的一聲,雙膝直接跪倒在地,激起一陣煙塵。
而與此同時,那柄銀膽破龍槍正好落地,鋒利雪亮的槍尖直接“噗”地一聲扎入地面,就在何再天的身側兩尺處。槍尾兀自顫抖不停,彷彿爲主人發出一陣陣悲鳴。
屋中傳來的琴聲殺伐之音頓減,反而傳來滿是哀思與冤仇的琴鳴,似有杜鵑啼血。
陳文博的鬼瞳刀仍是沒有出鞘,他雙手負在身後,穩穩站立於何再天雙臂之上。寒風凜冽狂猛地吹過,掀得衣袂獵獵飛揚。他整個人有着淵渟嶽峙的氣勢,彷彿一座巍峨大山,直接壓垮了這個英氣勃發青年的脊樑。
他踩在何再天雙臂之上的模樣,無端讓人聯想到五指山壓住了孫悟空。這一瞬,這座大山更是堵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胸口。
如此年輕,已有此番氣度和武道修爲,他日又當如何?
陳文博沒有爲難這個年輕人,跳下了他的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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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再天胸悶氣短,整個人捂着胸口,伏在地面大口地呼吸着。
“七探盤蛇式,分爲七探和盤蛇兩種手段。七探主殺伐,可於最不可思議處靈動出槍,防不勝防。在這一點上,你已經幾乎做到了完美。”
“而盤蛇是指將槍快速旋轉,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萬千箭羽也無法度過。顯然,你根本還不懂盤蛇。”
“回去再練幾年吧。對了,沒事別跟着別人瞎摻和,當了別人馬前卒。多多發揚我華夏武學,他日必爲一方敬仰。”陳文博微笑着,指點了這個年輕人幾句。
何再天沉默半晌,拔起銀膽破龍槍,認真抱拳行禮,隨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將口中鮮血嚥下,僅在轉身後,纔有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看得一衆練家子心中打鼓。
內傷!
內家拳打人,十有**都是留下可怕的內傷,而在外部難以看出端倪。
陳文博那一踏,竟然有可怕的內家拳力勁,讓他們心中駭然。
而一個身形矮瘦,渾身黝黑的侏儒卻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想到了秦家的許諾,頓時惡向膽邊生,竟是拿起一支一指粗細的竹筒,吹出了一根細若牛毛的毒針。
“嗖”
這根毒針太過陰險,僅有一絲極其微小的破風之聲發出,在夜色之下更是不可察覺。侏儒漢子的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彷彿已是勝券在握。
然而,陳文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當即揚起鬼瞳刀。
“當——”
毒針射在刀鞘之上,直接彈落到了一邊。
上一世陳文博就最喜歡觀察細節,更是有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而在這一世,有着易筋經潛移默化的易經伐髓功效,一絲微小動靜也是洞若觀火。
侏儒漢子只覺一陣狂風颳過,陳文博就到了身前,動作實在過於迅猛,讓他頭皮發麻。
陳文博與他錯身而過,在一瞬間猛然拔出鬼瞳刀。藉着脫鞘而出的巨大動能,在一瞬間爆發出最爲可怕的威力,身步手刀疾若迅雷,最爲璀璨的刀芒一閃而過,甚至晃得人睜不開眼。
那一瞬間的交錯,刀光像是切豆腐一般劃過侏儒漢子的脖頸。隨後陳文博在他身後站定,平靜將染血的鬼瞳還入刀鞘。
拔刀術。
將全身精氣神灌注於拔刀一瞬,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殺傷力,只求一擊斃敵。
“嗬······”
侏儒漢子最終發出毫無意義的嘶鳴,瞪大了雙眼,雙手努力想要抓住什麼。他的脖頸在瘋狂地飆血,看起來像是噴泉一般。最終,他只能無力地倒在了地面。鮮血擴散開來,將他身周全部染紅。
他仍在肌肉反應下,不停地蹬着腿,只是雙眼的神采迅速渙散,很快陷入了死亡。
“當真以爲我不敢出刀?”
陳文博面色平靜,冰冷的語氣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接捅入了在場衆人的心臟,將他們僅存的鬥志與信心攪得支離破碎。
“再不滾,一個也別想走。”陳文博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中夾雜着竹葉的清新,一併進入肺中,而後長呼出來。
一衆練家子大多隻是武學切磋,何嘗見過此等血腥與殘暴的情景?
當場有人驚呼一聲“快跑啊”,一羣人立即作鳥獸散,不管秦洗象如何憤怒叫罵,也不想秦家許諾了什麼,像喪家之犬一般慌亂逃竄。有了人帶頭,剩下的更不敢停留,也不管什麼武人的氣態修養了,直接倉惶遁走。
甚至在逃竄中,還有人轉過頭,生怕看到陳文博追殺過去。
至此,在陳文博與秦家兩個表兄弟之間,已經再無人阻攔。
陳文博好整以暇,將鬼瞳刀扛在肩上,慢步走向兩人。每一步踏下,都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瀰漫開來。
“表哥,趙恆呢?”秦洗象的聲線有一絲顫抖,儘管極力隱藏,卻還是讓秦挽瀾發現了端倪。
秦挽瀾依舊鎮定自若,甚至輕輕拍了拍秦洗象的肩膀,溫和笑道:“趙叔被人牽制住了,恐怕你的劉陽也是來不了了。”
感受着肩膀的有力手掌,秦洗象想起自己兒時闖了無數禍事,都被表哥輕鬆化解,一直護在自己身前。他逐漸站直了身子,不再有一絲擔憂,陰沉笑着道:“不錯,我確實沒想到。起初一個毫無背景的蠻小子,現在對付起來,竟然有這麼多人相助!”
秦挽瀾收回放在他的肩上的手掌,淡淡道:“可是我們秦家的人啊,從來不需要仗着一兩個人的幫助,才能在一個武夫面前直起身子。”
秦洗象渾身一震,看向陳文博的目光中再無半點懼意。
在石景區秦家大院,秦老爺子身前坐着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像殷勤的晚輩一般,遞上幾盒名貴至極的一品龍井茶。乾隆皇帝把獅峰山下胡公廟前的十八棵茶樹封爲御茶,而今其中嫩葉全部得現於此。
楊紫鳶笑着寒暄了幾句,而後生硬卻堅決地將話鋒一轉,平靜道:“老爺子,宋清說陳文博是他的徒弟,像親生兒子一般,那也就是我的孩子。”
在燕京火車南站,一個邋遢中年人看着從站臺走來的老友,呵呵笑了起來。
然而宋清走到他身前,露出一個微笑。
“啪!”
一記耳光重重打在趙恆臉上,宋清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