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今日沒想到自己會被赤霄將軍挾持,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受了重傷。但她與凝香和襲香分別前,分明叮囑她們二人要在子時之前回來。
林瑤玥不動聲色,連忙用餘光在人羣中找了找襲香與凝香,卻不見她二人的身影分毫。
果然,剛纔一衆的丫鬟婆子都聚在這裡,她第一反應是狐疑,第二反應則是注意到被擁簇在中間,衣着打扮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庶母與二嬸孃她們。根本沒來得及思慮其他。
林瑤玥深吸一口氣,正要替凝香與襲香解釋。就聽得柳畫月笑了笑,一雙美眸直直望進林瑤玥心底,說道,“該不是玥兒姐仁慈,讓她二人也出門過上元佳節了吧。可如此這般,玥兒姐孤身一人,在外行走,若是遇到些不守規矩的浪蕩公子。又沒有婢子們在旁跟着,萬一發生些不講禮數的事情,生出些閒言碎語,可怎麼辦纔好喲。
而且,這也真是。丫鬟不在小姐身旁跟着伺候,到處瞎跑。還瞎跑到這個時辰都沒有回來。無論怎樣都說不過去,是不是呀,玥兒姐?”
說着,就見柳畫月的娥眉一蹙,似有擔憂,又似是恨這兩個沒規矩的婢子。
林瑤玥此刻不好接話。
但柳畫月這話除了責怪凝香與襲香之外,還意有所指了其他。尤其,現下凝香與襲香還未回府,甚至不知道她二人是出了什麼事,以至於還逗留在將軍府外。
這情形,已經是被動異常。若再被柳畫月抓出些什麼,恐怕今日這一坎兒,就不是那麼輕易能過去的了。
而這時,方氏在一旁聽了柳畫月的話,簡直忍不住拍手稱快,連忙也眉飛色舞的插進話來,“是呀,這兩個沒規矩的婢子,子時都過了還不見蹤影。像這種將自家主子棄之不顧,廝混到深夜都不回來的婢子,玥兒姐,你說咱們該拿她倆怎麼辦纔好?”
林瑤玥聽言,不禁沉了一口氣。
自己不願接這個話頭,可眼下方氏卻並不打算讓自己輕易的矇混過去。而一旁,柳畫月顯然也正是算到了她方纔所言有着‘拋磚引玉’的效果。此刻,那平日裡即使不笑也帶着三分笑意的美眸,正直直注視着自己,淬着深不見底的毒光,等着自己答話。
林瑤玥不禁垂了眼眸,指尖輕輕敲打着裙襬,心中思忖,
如今是怎麼說也不對。
若是自己出面爲凝香與襲香作保,就是自己放任身旁的大丫鬟在外逗留直到夜半三更。但若是不替凝香與襲香作保,她二人就算是回來,也得好好受一頓皮肉之苦。
更重要的是,即使是自己爲她二人作保,可她二人現在究竟在哪裡,到底能不能趕回府中,都是未知之數。
林瑤玥那彎彎的青眉一蹙,並未言語。
而這個時候,就聽得林茹真也嬌笑的對着林瑤玥說道,“是呀姐姐。像這樣子時都過了,還在外面會情郎的小婢子,要是妹妹我呀,早就將她們打發出去嘍。”
林瑤玥聞言,不禁擡眸看向林茹真。
而林茹真則拿起手邊的白狐團扇,優雅的翻了翻,一雙純潔無暇的大眼睛,美目流盼的望向林瑤玥,又添了一句說道,“姐姐你呀,就是心太軟了。”
林茹真那嬌俏玩味的嗓音,縈繞在林瑤玥的耳旁。片刻,就見林瑤玥終是嘆了口氣,墨色的鳳眸上霧了一層水汽,隨後說道,“讓妹妹與長輩們見笑了。”
林瑤玥恭謹的口吻,頓時讓在場的這四人很是受用。而柳畫月那雙似是含笑的眼眸中,正流露出獵物入籠的亮光。
就聽聞林瑤玥恭敬的接着說道,“只不過,今日之事,是玥兒的過錯。回來的路上,玥兒不小心和個小童相撞,他手中的水壺灑在了玥兒的衣裙上。於是玥兒連忙命襲香去綢緞莊取回做好的羅衣。但沒曾想,冬夜還是寒氣過重。玥兒等不及襲香,又派凝香去催,可終是這衣裙浸溼,霜露寒重。但正巧遇見錦王爺在離府的兩條坊那兒賞燈,就順道把玥兒稍了回來。”
聞言,方纔還眉眼中露出喜色的四人,頓時噤若寒蟬。這一套行雲流水的說辭,外帶着林瑤玥此刻仍爲乾透的衣裙。林瑤玥將凝香與襲香遣走的理由,倒也是足以自圓其說。而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林瑤玥至此仍是袒護凝香與襲香的心。
柳畫月那雙細長的柳葉眉輕挑,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她的目的,本就不是在今日這個連宵禁都沒有的上元佳節內,尋林瑤玥個錯處。
就見柳畫月不動聲色的舉起茶杯,抿了口茶。旋即向着一旁仍是不甘心的林茹真做了個眼色。
而林茹真當聽到林瑤玥說是慕容錦將她送回來的時候,一張紅脣咬得發白,恨不得活生生扒了林瑤玥的皮。可當着柳畫月的面,她不敢違抗柳畫月的指令分毫。她不得不起身,似做乖巧的,緊隨柳畫月離去。 至此,剩餘的丫鬟婆子們心中明瞭,今日哪兒還有大小姐的什麼笑話可看。這時,就只剩下她們院的二小姐林瑤芳還半天離開不了。
方纔,林瑤芳將瘸着的那條腿,搭在小凳上,好不愜意的看着林瑤玥被逼近死角。可如今笑話沒得看了,留在衆人眼前的自己,反倒像是個笑話。
頓時,林瑤芳鼻子一酸,“嗚嗚”地哭了起來。
方氏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因林瑤玥瘸了腿,本就恨得牙癢癢。方纔又想隨着柳畫月來給她和芳兒討個雙喜臨門的彩頭。但沒曾想,彩頭沒討到,柳氏那兩個賊母女跑得又比誰都快,就剩下她和芳兒,在這裡白受委屈。
頓時,方氏的心中咽不下這口氣。
就見方氏憤憤地上前,對着林瑤玥那張淡漠的面容怒斥道,“你好歹毒的心啊,看着你妹妹傷成這樣,也不知道上前扶一下。”
可聞言,林瑤玥只是冷冷地打量了一下林瑤芳,隨即,朱脣輕啓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