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中沒有諷刺,卻讓單淵感覺到他方纔所做的一切努力,當真不過是妄爲。
思忖至此,單淵難得的望向姬言卿冷聲言道,“姬家主,你私下送了慕容錦那株龍頭鳳尾,有違天命,你可知曉?”
但姬言卿聽言卻是溫和淺笑道,“那株仙草本是我專門留給玥兒的,既然他替玥兒承受了蠱毒,那仙草自然是該給他的。”
聞言,單淵那青色的眉宇微蹙,淡墨色的眼眸就像是在打量一個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事物,“本司不明,天鏡顯示,你與本司都能窺測到天命如何,可你爲什麼卻做了違逆天命的事情?
或者說,你究竟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還是因爲你自己的私心,自行枉顧了天命?”
單淵厲聲的質問下,姬言卿那張如畫的眉目未變,片刻,他只是溫潤的笑了笑,“林瑤玥離開慕容錦,他就會成魔。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不管你所得到的天命如何,我所要做的就是保護天下蒼生不受劫難。”
言畢,姬言卿雪白的錦袍蹁躚,坐上了一旁他來時的馬車,消失在了與林瑤玥和慕容錦相反的方向。
而單淵望着姬言卿離開的方向怔了片刻,他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拂塵。爲了到今日的這個位置,沒有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他既痛恨當年聖女出走,因而上神暴怒降下災禍;也慶幸當年聖女出走,纔有機會讓他從那污泥不堪的地方一步步爬了上來。
旋即,就見單淵抽寒冰絲爲刃,卻轉瞬間,消失在了林蔭小路上。而如果誰方纔向前一探,就會發現他的馬車上並沒有駕車的馬伕。如今他的修爲早已不停留在知曉天命與幻術的層次上了,駐守神殿只是他要做的最後一步。
而這邊,慕容錦懷抱着林瑤玥很快便回到了攬月館外。可就在這個時候,卻看見攬月館門前站着一對兒擁抱着的小情人。
待離近之後,就見襲香的臉龐匐在了葉楓的懷中,而懷抱着襲香的葉楓,身姿僵硬,英氣的面龐泛上了抹潮紅。
“咳咳——”林瑤玥在不遠處翻身下馬,打量着面前的這一對兒小人兒眉眼含笑,輕聲咳嗽了一聲。
而聽聞那聲細不可查的咳嗽聲,懷抱着的二人趕緊鬆開。林瑤玥走近一看,這才注意到襲香的臉上還掛着淚珠,兩眼通紅着。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葉楓欺負你了?”林瑤玥有些摸不着頭腦,卻還是向後瞟了眼,給某王爺作了個示意。擺明就是,若是你的小影衛敢欺負我的大丫頭,我就讓你好看的模樣。
而與此同時,得到娘子示意的某王爺,霎時間便向着自己的影衛首領發出了,如果你要是真的欺負了王妃的丫鬟,就立馬送你入宮自宮的示意。
就在葉楓就要撲通一聲,欲哭無淚的跪在自家王爺面前認錯的時候,襲香趕忙握緊了自家小姐的手,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緊急向着林瑤玥說道,“小姐,小袖子好像出事了。昨天伴晚她出門和小夥伴玩,直到深夜都沒有回來。秀梅一時着急,就深夜闖出府找去了,可是小袖子沒找回來。卻驚動了老太君,而夫人也一時情急,非要替秀眉辯解。現下人還在鬆壽堂內,但還好老爺、少爺還有二小姐齊齊出面圓場。這纔沒有大晚上的又把別院的那一家子也招來。”
林瑤玥知道經過這麼些日子襲香與凝香二人也是恨柳畫月的緊,雖然中間那一段日子,自己在沒有刻意給她二人灌輸過什麼。可就是平日裡柳畫月與林茹真的那行爲,就足以使人厭惡了。當真是自己上一世,讓豬油蒙了心,纔沒有認清她們二人來。
林瑤玥斂下了這面的思緒,卻也佩服林瑤芳的雷厲風行,這前兩日纔剛向自己示好,今日便出言爲母親解圍,看來若是方氏出事的時候,自己也當投之以李,報之以桃了。如此這般,林瑤玥不禁出言向着襲香說道,“這麼說來,府上有問題,但是大致已經被壓了下來。那秀梅呢?她將小袖子找回來了嗎?”
襲香聽着林瑤玥極其自然的關切道,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要知道在他們大宛,嫡庶分明,主子和僕人之間的界限更是如同涇渭二河一般。雖然她知道平日裡小姐都對她們多加照顧,卻沒想到如今夫人與她們這些個小丫頭們同時出事,小姐竟然只是按事情來分輕重緩急,現下更是關心秀梅與小袖子的安全。
思忖至此,襲香感覺自己也必須要打起精神來,雖然有着這麼一條壞消息,可是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放棄希望不是嗎。
旋即,就聽得襲香蹙緊了眉頭,對着林瑤玥說道,“奴婢與凝香姐姐知道之後,害怕秀梅一個姑娘家大晚上的在外面找,她自己再出個事更糟,便讓石頭哥幫着秀梅一起找。可是找了一夜也沒有消息,但就是剛剛,在京兆府上託的差役說,好像是發現了小袖子的屍首。”
襲香說道這裡頓了頓,因爲秀梅對小姐的事一直都很上心,她們這三人也交叉着在夫人與小姐的院子裡伺候過,故而此刻秀梅的親妹妹小袖子出事,她的心中只感覺一陣陣酸楚。畢竟,她的父母雙親,所有的親人都死在了當年的那場澇災裡了。
而林瑤玥聽到此處不禁青眉冷凝言道,“所以需要府中的主子出面,方纔可以到京兆府上提前認屍?”
聞言,襲香趕忙點了點頭,“是的。因爲這件案子不比平常,京兆尹大人懷疑,懷疑……”
半晌襲香都不敢將話說全,可林瑤玥此刻卻冷靜的接過話說,“京兆尹大人是懷疑這與昨日在溱洧兩畔發現的碎屍有關?”
“是的,小姐。現在這件案子已經成了上京城內最爲轟動的事情,而據說皇帝陛下也下旨說一定要徹查此案。”
聽言,林瑤玥清麗的玉顏卻勾起了一抹極爲諷刺的弧度。畢竟,皇帝慕容平的舉動當真是一點都不在預料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