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好戲看嗎?”薄顏白皙的面龐帶着極淺的笑意。
而林瑤玥看着漸漸完全失去心智的孫治的等人,只是清眸微轉。“薄大人,瑤玥還請您陪同一起去個地方。”
望着林瑤玥那微微淺笑的清麗容顏,薄顏也露出一絲淺笑,優雅的向着林瑤玥拱了拱手,“但憑玥監軍吩咐。”
聞言,林瑤玥和薄顏帶着一隊人馬,匆匆向着青州城中的一條小巷趕去。可是破開房,房門已經是一片狼藉。顯然,走得人很急,只是匆匆收拾了行裝。
而在出巷子的時候,林瑤玥他們碰上了奉命追來的侍從。
“玥姑娘。”
那些人恭謹地向着林瑤玥行了一個禮。
“那個暫時被羈押的青州司馬呢?”林瑤玥看着他們袍角特殊的漬跡,心知慕容錦已然下令將方纔那個危害一方的青州司馬壓入了大牢。
聞言,爲首的侍衛不由得打量了一下正站在他面前的這位清麗佳人。就算是王爺和葉統領什麼話都沒有說,但他們依然能感覺到王爺對面前這個女人的一絲不同尋常。
只是如此一來,姬姑娘又將怎麼辦呢?她是那麼善良,又是那麼大度賢惠。
下一刻,那侍衛回了回神,心中明白林瑤玥問話的意思,故而沉聲說道,“他並不清楚這個人稱‘周爺’的人的底細。只是說是大約一年前來到青州城的,很有本事。與不少達官貴人都交情匪淺。”
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林瑤玥聽言只是點了點頭,隨即輕聲說道,“已經子時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玥姑娘!”爲首的那個侍衛忍不住提高聲調,可聞聲,方纔那個還恬靜嫺雅的林瑤玥,下一刻,墨色的瞳仁中透出了一絲冰冷的審視與壓迫,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去違抗她的命令。
那侍衛不由得連忙垂下頭去,“是,卑職遵命。”
看着被林瑤玥強硬氣場逼走的官兵與侍衛,薄顏卻越發希望林瑤玥會是皇帝慕容平的人。畢竟如此一來,青州城的局勢纔會對他更加有利。
夜半三更,四周萬籟俱寂。
關押孫治與那兩名兵士的牢房門被悄悄打開,而這邊林瑤玥恬然的小睡在房中。就見空中緩緩有迷香襲上她的鼻尖,她皺了皺眉頭,卻是翻了個身,繼續小憩。
隨即,是厲風呼呼的聲音,但她被黑布蒙上了頭,無法看清四周究竟發生了什麼。
很快,扛着她的三個人的腳步停了下來,也將林瑤玥放在了溼潤的土壤之上。
下一刻,將她從大都督府中帶出來的那三個身影,極快地消失在了這片土地之上。而隨之,有個冰森陰寒的腳步緩緩向她走來。
林瑤玥鬆開了握緊的雙拳,而那個人解開了她頭上蒙着的黑布。
剎那間,那個男人猛地緊掐住她的人中,睜眼就見着了一張微笑着的臉。
而那微笑中則沒有一絲溫度,還帶着一絲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的痛恨。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林瑤玥。大宛堂堂正一品鎮國大將軍林朝陽的嫡長女林瑤玥。”
聞言,林瑤玥微微活動了一下被捆綁住的身子,輕挑眉梢,“看來周掌櫃的記憶並沒有瑤玥想象中的那麼差。”
看着這個此時明明就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被捆綁着扔在地上的女人,仍然從容不迫的神情。
那個陰冷微笑的男人,伸手摸向了林瑤玥的脖頸。
沒錯,她中了迷香。最起碼需要十二個時辰纔會恢復內力。雖然他不得不承認,林瑤玥的身手也很是利落,但顯然,失去內力後的她,是無法與他抗衡的。
“落花離枝,雛燕離巢。才名與豔名皆是幻影。”林瑤玥澄澈的注視着面前這個任憑他們在玉礦女屍案後發下海捕文書,卻一直沒有蹤影的殺人兇手,此時就帶着冰冷的微笑,蹲在她的身旁。
對着此刻已經沒有絲毫內力的她,他亮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瞬間,劃破了她纖細的手腕。
鮮血順着她的手腕,緩緩滑落。卻被接在了一個琉璃製成,泛着五彩光芒的容器之中。
“周某還是喜歡保險一些。畢竟林大小姐的威名,周某早有耳聞。說句實話,我並不相信會將你這樣輕易的就從大都督府中劫了出來。”
但聞言,林瑤玥卻是坦然的笑了笑,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
讓人完全捉摸不透究竟是他用網困住了她,將她變成了待宰的獵物。還是他被她用網困住,成了她手中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將那個女人孩子的下落告訴我,我便不會再爲難你。”
就在周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他還是林瑤玥佔據上風的時候,林瑤玥只是平靜的注視着他,坦然言道。
“什麼孩子?”
林瑤玥看着那近在咫尺並不像是撒謊的臉,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這就是那女鬼爲什麼要在百花樓裡攔着自己,如今又讓自己以身犯險的緣由。
“百花樓前花魁芸兒的孩子。將那個孩子交給我,我便放過你。”
“你,放過我?”聞言,周柯的神情就像是在聽一個笑話一般,目光指了指林瑤玥緩緩流淌出血的手腕。
可正是因爲周柯這樣的舉動,林瑤玥綿軟的脣微抿,脣角間的笑意加深,“就是因爲我現在正被你放着身體裡的血,所以,我纔是咱們二人之間的贏家。而你方纔一直在思索,在不安的不就是這個問題嗎?”
剎那間,周柯的心臟驟停,握着匕首的手抖了一下。
他看着林瑤玥那雙依舊澄澈而又平靜的墨色鳳眸,忍不住想要將林瑤玥的雙眼剜出,卻先一步,被林瑤玥留着血的手腕緊緊握住。
“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林瑤玥的聲音平靜而沒有一絲起伏,“如果我沒有思忖錯。當初玉礦女屍案時,許皇后定期要接見你們六個家臣的原因。就是因爲你們六個人共同守護着許家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你並不是想要獨吞那個秘密,而是你重新選擇了要忠於的主子。不是北境赤炎,而是南疆梵雲。”
聽着林瑤玥利落清脆的分析聲,周柯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你現在在青州城外的樹林裡,只要大祭司一聲令下,任憑你知道的再多,你再聰明,都只能做大祭司的血器,成爲他的籠中鳥。周某拋棄許家選擇大祭司是有原因的,你遲早會見識到大祭司真正那令人難以想象的神秘力量。”
“攝魂術?”林瑤玥皺了皺眉頭。
“可遠不止這個呢,林大小姐。”說着周柯接近林瑤玥的身側,卻不再想着將林瑤玥那雙冷寂如寶石般的雙瞳挖出來,相反,他要將林瑤玥獻給大祭司,作爲庇護他的交易品。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林瑤玥剎那間將自己纖細的指尖摁入了那個裝着她鮮血的琉璃容器中。霎時,就見那容器中的血被林瑤玥自己吸了回去。
頓時,周柯瞪大了雙眼。緊接着,就見林瑤玥淺笑着騰空起來。
並不是那種運用內力而騰空的輕功,而是真的漂浮了起來。與此同時,她那雙一直清冷如昔的眼瞳中滲出點點血光。
“芸、芸兒。”
周柯終於反應了過來,也明白了爲什麼淳兒會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們之間做過的所有事都講了出來,而如今,那個騰空起來的女鬼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鮮紅的指甲陷入了他的肉裡。而此刻,他卻感覺不到疼,只想要活下來。
最起碼,他也不想被長釘貫胸而死。
“我求求你了。當初背叛你是我的錯。我不是人,是禽獸。不不不,連禽獸都不如。但求求你高擡貴手,以鬼身殺人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就當是爲你着想了,好嗎?”說着,周柯已經喘不上氣來,而皺緊的眉眼深深地望向那隻女鬼。可聞言,芸兒卻只是冰冷一笑,“晚了。”
她乾脆簡潔的話語,脣角間揚起那抹輕蔑的淺笑。下一刻,周柯卻忽然抱緊了芸兒溫柔而又淒厲地喊道,“我愛你,我愛你!”
聞言,芸兒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下來。可隨即,她便笑着扭斷了他的脖子,“你以爲同樣的謊言,可以騙得了我一次,還能騙得了我第二次嗎?”
與此同時,芸兒藉由鬼體進入到他的身體裡,查找一切可以找到她孩子的線索。
伴着芸兒的離開,失去內力的林瑤玥陡然從半空中疾速落了下來,卻被薄顏極快地踩石騰空,一把抱入了懷中。“你竟然用自己的血喂女鬼。”
薄顏清雅的聲音,讓林瑤玥忍不住淺淺一笑言道,“薄參軍現下的神情倒是好了許多。小女初見你的時候,以爲你纔是那個被鬼附身了的人呢。”
薄顏一時間被林瑤玥揶揄的話語,弄得哭笑不得。這個現下渾身虛弱無力的女人,這個臉色慘白到透明的女人。她的勇敢與智慧,她的一切都讓他莫名的煥發鬥志。
下一刻,就見林瑤玥望着東邊漸漸顯現的日光,輕輕抓住了薄顏的衣襟有些痛苦的言道,“放我下來。還有一件事,我想爲王爺做。”
聞言,薄顏的手緊了緊,就見林瑤玥微擡了擡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