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潔白的齒尖鬆開了已經到嘴邊的鮮嫩雞腿,“爲什麼你又這樣。不是說好不提了嗎?”
林瑤玥有些心虛的垂下頭來,責怪的聲音也綿軟無力。見狀,某個小侯爺更是一雙桃花眼眸灼灼,沒有留給她絲毫可以逃離他的機會。
“難道不好嗎?清粥小菜。過着簡單而又快樂的日子,我有辦法可以讓我們隱姓埋名起來。”
林瑤玥徹底放下了端着的碗筷,蹙緊了眉頭。但下一刻,卻被薛小侯爺握緊了小手。
可緊接着,林瑤玥卻是拼力地掙扎開來,“如果我那麼做,就是一種背叛。你明白嗎?背叛了辛苦養育我長大的爹孃,背叛了此刻正奮力殺敵守護我和孃的哥哥。我知道小侯爺的成長環境裡沒有人教過你這個。可是,這於玥兒來說,卻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感情與依託。我不能背叛與逃跑,你可明白?”
聞言,薛小侯爺的眼中有一絲不解,但更多的是他看到林瑤玥眼中那無法抵擋的光亮。半晌,他皺緊了眉頭,卻又很快堅定地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本侯陪你一起。”
“陪我一起?”林瑤玥喃喃。他如何能與自己一起,他是大宛平南侯府風流輕佻的小侯爺,但也是梵雲南寧府心機深沉的雲世子。他暗中爲梵雲做了多少事情,又如何能在半路改變陣營與自己一同做這守護大宛鎮國大將軍府的人。
這樣的他會淪落到一個什麼樣的下場,讓人不敢想象,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而她不想讓他受傷,更不想讓他死。即便這是出於她自己的一點私心,即便她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好人。
林瑤玥蹙緊了眉頭,但此時的薛小侯爺那雙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瞳中卻望向她流露出了鄭重的神情,“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與你一起。”
林瑤玥下意識聽着這如同起誓一般的聲音,向後躲去。卻先一步被他拉了回來,而他那張絕色的容顏上也帶着一絲痛苦與無奈,“不是已經與你說過了嗎?在你面前,我已經輸了一切,輸得徹底,再也翻不了身了。”
剎那間,林瑤玥的喉間一澀。可下一刻,就見小侯爺那張精緻絕色的面龐上勾起了一抹淺笑,一雙狹長妖冶的桃花眼眸灼灼,“你換了我爲你選的衣服,我很高興。”
看着他此刻那誠摯而又純真的笑容,林瑤玥哭笑不得。但猝不及防的,他便握着她的手,將她拉緊。那邪魅淺笑的脣瓣,溫柔的在她的額上覆上了一個吻,“本侯的好人,可不是白當的吶。”
言畢,就見薛小侯爺含着眼中促狹的笑意,看着此刻小臉又紅又白的林瑤玥,先一步逃竄了出去。
而他的身後,林瑤玥抄過門前打灰的撣子,極快地也追了上去。真是分分鐘鍾原形畢露,她果然就不該對他這個壞傢伙產生什麼內愧疚之意。
就見內院中兩個人你追我趕的就彷彿回到了孩童時代,被小男孩偷親了臉蛋的小女孩,也不是個小淑女。她輪起了雞毛撣子,幾次都要捱上了那個小男孩的小屁股,那純真的歡聲笑語,惹人慕羨。
“就說你們小兩口昨日一定是吵架了,老身昨天差點還以爲自己看走了眼。”
聞聲,林瑤玥的腳步一滯,而薛辰也轉過身來。就見是這租給她二人這小院的主人,也就是那個知道芸兒孩子下落的好心大娘。
當初,這大娘從周柯的手中救了那孩子,但卻沒有辦法撫養那孩子。她的手頭也並不寬裕,只有先夫留給她的這一套不大不小的宅院,和兩三個粗實的丫頭與夥計罷了。
而芸兒當時卻只能在周柯的身邊,不能自由活動。自是不知道經過葛大娘的手後,孩子又去了哪裡。如今,林瑤玥與薛辰就是假扮一對兒如何也懷不了身孕的夫妻,想要收養一個年歲不大的小男孩。
林瑤玥連忙斂了斂自己的衣裳,又走到了薛辰的面前,就像真的石他的娘子一般,溫柔的將他錦衣上的褶皺弄好,嬌嗔的睨了他一眼,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着葛大娘說道,“又讓大娘您見笑了。沒給您添什麼麻煩吧?我們倆總是這樣吵鬧。”
“沒有,沒有。”葛大娘慈愛的拉過了林瑤玥的手,“你和你家相公啊,總會讓老婆子我想起我和我家那口子以前的模樣。他就是個貪玩的傢伙,也沒有什麼心思繼承祖業好好經商,一天到晚就知道弄些小玩意哄我開心。最後好好的把一家金銀器坊開成了木藝坊。到現在,我們的屋子裡也全是他做得稀奇古怪的玩意。”
在說起他早已去世的相公的時候,葛大娘的眼睛裡溫暖的就像是含着初升的朝陽一般,閃耀耀的又煞是動人。
林瑤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但很快葛大娘便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笑着看向林瑤玥與薛辰說道,“都怪我,怎麼又說起他了。你們肯定也聽得不耐煩了。老身是看門口你夫君叫的馬車來了,不過老身也說不好是不是應該讓你們收養那個孩子。”
聞言,林瑤玥蹙了蹙眉頭,心忖難道是葛大娘改變心意了,可卻仍是溫柔含笑繼續聽着葛大娘說話。
就見她嘆了一口氣,“其實說不定,你們以後還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說着,葛大娘拉過了林瑤玥的手,將她的手鄭重的放在了薛辰那雙優雅白皙的手中。
剎那間,林瑤玥的心上漏了一拍。
而方纔那因帶着皺紋而有些粗糙的手,轉瞬變成了男子略帶薄繭又寬厚了些許的手掌,但一樣的是他們都對自己帶着珍貴而又善意的溫暖。
一時間,林瑤玥有些恍惚,可卻被薛小侯爺握得更緊。
“沒事的。或許收養了這個孩子,就當是我們夫妻二人結了善緣,可能老天爺也會因此再賜我們一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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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玥說到這裡,垂下了眼眸,似是隱隱中有淚光閃爍。而這個時候,薛小侯爺卻是下意識的已經攬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拉近。
“沒事的,阿玥。沒事的。”
說着林瑤玥趴在了他的懷中,抽噎中又帶了一絲溫暖的淺笑。
見狀,葛大娘輕嘆了一口氣,“既是這樣,老身就把李嬸兒她們家的地址告訴你們。”
林瑤玥此刻埋在薛辰懷中,輕舒了一口氣。而薛小侯爺此時低頭望向自己懷中的小嬌娘,笑意一點點的加深。雖然知曉這是她在演戲,但是他卻難得有些愚笨的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很快,葛大娘將地址寫成了紙條遞給了林瑤玥,卻也將她拉緊,小聲的在耳邊耳語道,“薛相公是個好男人,小娘子你一定要緊緊抓住他啊。”
聞言,林瑤玥瞪大了眼眸,但下一刻,就見葛大娘含笑說道,“走吧,老身送你們上馬車。”
說着,就見在清晨的點點亮光之中,此刻那個溫柔中帶着一絲邪魅的男人向她輕伸出手,在一衆人的目光之下,林瑤玥的心跳不斷加快,將手放在了薛辰的掌心。隨即一躍而上,入了馬車,向着東街李嬸兒的餛飩鋪而去。
車外是早市上熙熙攘攘的聲音,而車內的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這一片寂靜,寂靜的讓她莫名的心慌,也越發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薛辰纔好,他勸不離,罵不走。他捧着他的一顆真心,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
林瑤玥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得薛小侯爺輕鬆一笑,忽然向着她問道,“本侯曾記得你在邙山小鎮的時候殺那些白骨怪的方法,很是利落。但是卻一直沒有來得及詢問於你。”
林瑤玥萬沒想到薛辰會提及這回事,雖然有些許奇怪,可是隻要能攆走此時車廂中的這一抹尷尬就好,“嗯,我是想起烏孫國的鬼頭刀了。當時碰上之後,就派人稍稍做了些調查。所以知道烏孫國人的這把鬼頭刀,也叫陰刀,是專門砍人首級用的。而下刀處,正在這個地方——”
說着林瑤玥轉過身去,摸了摸自己後頸的第三處頸節。“所以殺頭也不是亂砍的,是用刀在第三塊頸節處使巧勁一推,腦袋就下來了。”
“不會失誤?”
“不會。但若不是在這‘對口’處,弄不好會把脖子捅爛掉的。”
“哈哈,原來是這樣,本侯記下了。”薛辰不由得放出了輕鬆愉快的語氣。但一時間,林瑤玥卻有些疑惑。就好似是薛辰此時與自己風輕雲淡的交談下,隱藏着什麼似的。
她不知道,也摸不透。
林瑤玥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侯爺爲什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聞言,薛辰沒有回答,而他那一雙妖冶的琥珀色瞳仁,也微微轉望向這平和而又熱鬧的街市。少頃,他回頭望向林瑤玥,鄭重言道,“你好好的,不許死。”
明亮的晨光照進了他明澈的琥珀色瞳仁,但卻隱隱透着些不祥的光芒,讓她的心不住地有些顫抖。
“究竟怎麼了?”林瑤玥的口氣不由得緊上了三分。可聞言,迴應她的卻是薛小侯爺溫柔的淺笑。
“本侯喜歡你溫柔爲我整理衣服的模樣。”
林瑤玥愣了愣,看着此刻薛辰這近在咫尺的溫柔淺笑,她心頭的不安更甚。似是想要抹去他眼瞳中那有些不祥的光芒,她素手輕撫上了他那雙泛着桃花的異色眼眸,但驀地指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