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就不能等明天,非要大半夜搞得像特務接頭一樣?”
正要懷抱軟玉溫香酣然入夢,卻突然被老道叫出來促膝長談,可想而知李湛心態的炸裂程度。
“有話快說,到底找我幹嘛?打架,還是賠桌子錢?”
面對逆徒的惡語相向,老道沒像平素一般針鋒相對。只是於小園中負手而立,擡頭仰望當空皓月,悽清蕭索油然而生。
“你把手伸出來。”
“mo?”
似曾相識的話語,讓李湛臉上接連浮現詫異、荒唐神色,表情隨之變得異常扭曲。
驀一瞬,他彷彿回到20年前剛甦醒時,老道用“看手相”的鬼蜮伎倆騙他伸出雙手。
然後...雨露均沾掌法!
想及此,李湛搖搖頭,往事不堪回首。
“呵...看來師傅選擇的是打架呢。”
不屑的嗤笑一聲,挑釁意味濃重的向老道勾勾食指。
“你過來...放馬過來!”
老道的滿頭銀髮瞬間煥發青春光彩變得烏黑鋥亮(滿頭黑線),老臉懵逼的呆望猛然爆發出強烈戰鬥慾望的徒弟。
絲毫沒意識到,雷同的情景不經意間喚醒了對方悲慘的童年陰影。
“幹嘛?我只是想給你把脈而已。”
“嘎...嘎...”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夜空中驀然傳來嘲笑般的嘶鳴,場面一度極爲尷尬。
李湛緊咬牙關,臉頰肌肉痙攣般不停抽搐,甩下剛亮出起手式的臂膊,便欲拂袖而去。
“無聊,我回去睡覺了。”
“等等!”
老道快步攔住逆徒去路,飽受歲月砥礪的面容因急切,顯得愈發滄桑。
“玄景,爲師明白你心中的愁苦。可既然生病了,切莫諱疾忌醫、自暴自棄。趁現在還年輕,無論什麼病都有治癒希望,務必抓緊求醫問藥。”
“否則一旦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那你一輩子的幸福都將毀於一旦啊!”
老道一番金玉良言說得情真意切,讓人爲之動容。傳入李湛腦海中恍如響起洪鐘大呂,好一陣頭暈目眩,振聾發聵。
倒並非老道說得真是什麼至理名言,而是...貌似說得很有道理,但爲什麼偏偏他一句都沒聽懂?
“師傅的意思是...我有病,還是重病?我真是...那說說吧,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李湛覺得簡直荒唐透頂,得益於屠龍之術賦予的超人體魄。從小到大,他就沒嘗過生病是個什麼滋味。
“具體患上什麼病症,你把手伸出來,爲師一看便知。”
老道再次要求診脈,李湛無可奈何,只好伸直雙臂配合師傅玩起過家家。
須臾過後,檢查結束,脈象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可老道心底卻籠上一層陰霾,臉上的褶皺也愈加深邃了幾分。
李湛雙手抱肩,依舊吊兒郎當的模樣:“說吧,看出什麼了?”
老道靜聽風動水流,確定四周無人,才貼近逆徒耳畔,壓低音量坦言診斷結果。
“你還是童子之身。”
“......”
李湛登時臉色一片鐵青,被赤果果調戲的屈辱感襲上心頭,兩隻鐵拳幾乎攥出血來。
老東西,可真行!
幾年不見,本事見長,如此賤格的整人方式都拿來用。還煞有介事用看病騙自己上鉤,我真信了你的鬼!
老道見狀,還以爲自己一語中的。
爲精湛的醫術自鳴得意的同時,顯擺式的將診斷過程娓娓道來,卻絲毫沒察覺到危險正向他一步步悄然逼近。
“上午我爲西卡診脈就發現不對,可事關你男人的顏面和李家血脈的存續,沒有最終確診,我也不好亂說。”
“剛爲你診脈,一切正常,看來病根是出在心理上。唉...爲師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會…蒼天不公,你才22歲,還沒娶妻生子!”
老道痛心疾首,呼天搶地。
“原來如此...師傅的醫術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湛咬牙切齒,從嗓子眼裡一字一頓擠出由衷讚歎,陰森森的語氣讓初秋的夜晚平添幾絲寒意。
原來不是調戲,而是誤診外加人格侮辱,那一會兒下手清點,打一隻熊貓眼小懲大誡好了。
老道打了個寒顫,全當自己的直言不諱,深深刺痛了患者脆弱的心靈,連忙用打保證的方式給予逆徒溫暖。
“放心,雖然心理頑疾並非普通藥石能輕易拔除,但無論如何,爲師都會把你治好。只是...”
正說着,話語突然一頓,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
李湛邊假意詢問,邊抻直播子環顧四周,尋找有沒有什麼趁手的兇器。
老道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底的隱患,並在作死的康莊大道上策馬奔騰。
“只是需不需要向西卡和允兒保密,她們知道你的病情麼?說起來,兩個小丫頭也怪可憐的。”
“呵...允兒...”
高尚的人格繼力有不逮後,再次被污衊爲朝三暮四。
李湛怒極反笑,仰望頭頂燦亮的銀盤。寄希望於薄紗般輕盈散落的聖潔月華,能平息他心頭翻涌的殺意。
可惜,事與願違。
“她倆可不可憐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接下來,師傅你會很可憐!”
“啊!逆徒,居然偷襲!”
半小時後,用暴力手段向師傅澄清自己高潔靈魂後,李湛心平氣和返回臥室。
剛一進門,便發現睡神nim正愣頭愣腦坐在牀上揉着惺忪睡眼,蓬亂的頭頂支棱出一撮扎眼的呆毛,既蠢萌又可愛。
看到他進門後,忙不迭張開雙臂,嬌裡嬌氣呼喚。
“歐巴,抱抱!”
臉上洋溢着寵溺的微笑,李湛快步走近,從牀上將小人兒抱嬰兒似的抱進臂彎裡。
“剛還睡得好好的,怎麼突然醒了?”
“歐巴剛纔去哪兒?”
鄭秀妍答非所問,膩膩乎乎的攬住男親脖頸,手上摸到一片濡溼的汗漬,登時明白過來。
“歐巴去找師傅nim打架了?”
“哎,什麼叫打架。我們那是切磋,切磋懂不懂,點到爲止。”
李湛用毫無說服力的言語乾巴巴掩飾心虛。隨即長腿開拔,歡呼一聲,抱着女親衝入浴室。
“走嘍!洗澡去嘍!”
“呀,大色狼!快放開我,我纔不要和你一起洗!”
鄭秀妍枉做徒勞無功的掙扎,緊接着就被男親撩撥出火氣。
“抱你進來是給大爺搓背的,還一起洗…你想什麼美事呢?”
“呀!李湛!我和你拼了!”
一晚上打了兩架,李湛躺在牀上,癡癡凝望着正在懷裡酣睡的小人兒那紅撲撲的小臉。
腦海中自動浮現出與師傅在小花園中最後的對話,那時剛冒出烏龍,他心裡有些不託底。
“師傅,你的醫術到底行不行,秀妍的身體真沒問題吧?”
“嘁…笑話!爲師的醫術…”
老道嗤笑一聲,本欲自吹自擂一番,可話到嘴邊臉上發燒,不由自主驀然頓住。
被逆徒的懷疑目光打量得有些下不來臺,於是沒好氣的保證道。
“你就放心吧,西卡那孩子只是先天體質羸弱,有爲師精心配置的滋補方子,好好調養段時間,肯定還你個健健康康的媳婦。”
“哦…”
李湛點點頭,內心稍安。旋即想到寒國idol行業的龐大工作量,少女時代又是其中佼佼者,心裡不禁又開始七上八下。
“那調理好以後,時常進行大量體力運動,會不會給身體造成再次傷害?”
“你說的大量是多大量?”
模糊抽象的形容詞讓老道有些摸不着頭腦。
李湛想了想,找出個類似的行業做參照物,並把前世瞭解到的少女時代忙碌時期的部分片面情況,做逐一列舉。
“訓練量大致相當於專業運動選手,每天清晨起牀開始東奔西走跑行程,空閒時間回到公司訓練。”
“最忙的時期,大概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其間還要爲了維持身材控制飲食…”
觀察到隨自己描述,師傅變得越來越麻木的神情,李湛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頹喪的垂下頭。
“果然還是不行吧…”
由他管理的少女時代或許不會像前世那麼忙碌,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有很多工作註定是無法推拒掉的。
老道無奈又無語,沉吟良久才發出一聲語重心長的嘆息。
“玄景啊,師傅是會點醫術,也會點武術,可唯獨不會仙術。再說西卡不是馬上成爲你未婚妻了麼,你們李家的媳婦,難道還要淪落到出去拋頭露面賺錢?”
李湛苦笑着解釋:“師傅,和錢沒關係,做歌手是秀妍一直以來的夢想。”
老道似懂非懂點點頭:“那像你一樣,消停唱歌不就好了?”
李湛耷拉下上眼皮,徹底放棄給師傅掃盲。文化壁壘和流行趨勢的相關問題,對山野村夫來說,還是過太遙遠了。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真沒有!”
老道堅定搖頭,隨即又放了記馬後炮。
“如果她像你似的從小習武還可以,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李湛腦海中忽而靈光乍現:“我剛出生昏迷那兩年,師傅是用內功幫我維持身體機能,這方法對秀妍有效果麼?”
“傳內功的話,倒是有那麼點效果。”
老道先認同徒弟的異想天開,第二句話用殘酷的顯示潑起冷水。
“可也你不想想,你那時候纔多大,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西卡現在又多大了?給她輸內力,誰輸得起?”
李湛卻拍拍胸膛,大喜過望:“我啊!”
“你瘋了?!”
老道頓時大驚失色,顫抖的指着欣喜欲狂的逆徒。
“按你說的西卡的工作量,想維持住她身體機能的健康,最多十年你就會內力盡失,徹底變成一個普通人。”
李湛嬉皮笑臉,渾然不把苦練多年,給他帶來萬般好處的屠龍之術放在心上。
“沒關係,反正你不是後悔當年沒廢掉我麼,我現自廢武功,省得你老親自動手了。以後不一定什麼時候,我又打不過你了,高興吧?”
“胡鬧!爲師絕對不會教你傳功的法門的!”
“那好啊,賠錢!一張海南黃花梨的茶桌,多少錢你老看着辦。”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耍無賴是吧?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你打吧,正好讓警察帶我去驗傷,讓大家好好看看你是如何虐待老人的。”
李湛無可奈何,只得換了套說辭:“師傅,你不覺得我沒了功夫,反而是件好事麼?”
老道不爲所動:“忽悠,你接着忽悠。”
李湛苦笑:“師傅忘記你講過的那個走火入魔的師祖了麼?我卡在第四層七年了,萬一哪天自己控制不住我自己,同樣走火入魔了怎麼辦?”
老道冷笑:“你現在爲了西卡丫頭已經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