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這次到米國沒多久,便發生了一件轟動國際輿論的重大事情。
米國乒乓球協會的四位官員,和九位運動員,以及一小批米國新聞記者,途徑香江,抵達中國首都,自此結束了中美兩國二十多年以來,人員交往隔絕的局面,進而被媒體稱爲“乒乓外交”。
論轟動程度,形容“乒乓外交”舉世矚目,一點也不誇張,高弦便親眼見證了米國各大主流媒體的爭相報道。
稍微想一下便會明白,當前現象其實很正常。畢竟,這是世界的兩個“極”,出乎意料地進行的,歷史性的接觸。
不知道是否和中國主題突然變熱有關,原本打算第二天離開花生燉、去處理商業事務的高弦,意外地被尼克松邀請,多逗留兩天。
在這兩天的時間裡,高弦接連在白宮享用晚餐,然後陪着尼克松散十五分鐘的步。
對此,別說緊緊盯着白宮的媒體疑惑不解了,連白宮工作人員都非常納悶。
就這親熱勁兒,要不是早就知道白宮婚禮的新郎官是誰,外界都要懷疑,高弦是尼克松的女婿了。
在白宮例行新聞發佈會上,發言人羅納德·澤格勒給出的答案是,總統和高只是朋友間的閒聊。
對於這個簡單得有些任性的解釋,媒體還真沒有辦法。
要知道,尼克松那可是米國政壇大佬,仕途如同開掛一樣,步入政壇的第一步就是加州聯邦衆議員,接着是加州聯邦參議員,然後是艾森豪威爾時代的副總統。
如果不是肯尼迪取巧地爲米國大選引入電視辯論,憑藉精心包裝出來的顏值,討得女性選民的歡心,打了顯得有些“不修邊幅”的尼克松一個措手不及,進而以微弱優勢勝出,尼克松早就當完米國總統,呆在家裡寫回憶錄了。
因此,當尼克松擺出“朋友聊天你們也要八卦”的姿態後,記者們也就識趣地不再糾纏這個小問題了。
高弦這位當事人,因爲住在水門大廈的酒店裡,所以也躲開了絕大部分媒體的騷擾。
轉過天來,高弦剛要出門,當面向陳香梅辭行,沒想到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不速之客,“高,我們老闆想要見見你,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聽這話,高弦沒忍住,當場樂了。
他心說,“尼瑪,這可是花生燉,米國的正治中心;水門大廈更是住着衆多花生燉正治精英,距離白宮不過幾個街區的距離,結果你們突然跑過來,用幫派的口吻和我說話,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等收住笑容後,高弦好奇地問道:“你們老闆是哪一位?我認識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對方很沒禮貌地回答道。
高弦搖了搖頭,淡淡地拒絕道:“我的日程很緊張,所以沒有多餘時間,和陌生人,在陌生地點,談論陌生的話題。”
這兩個傢伙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其中的高個子開口道:“你等等,我要向老闆彙報一下。”
高弦點了點頭,拿起今天的《華爾街日報》,“我給你們最多十分鐘在這裡逗留的時間。”
其實,高弦心裡也挺好奇,到底是誰找自己。
至於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愣頭青,高弦通過自己的觀察,可以初步確定,應該不是幫派分子,倒像是被訓練得有些傻乎乎的某種公務員。
這一期《華爾街日報》的國際金融市場分析版面,提到了西歐那邊,貨幣升值壓力越來越大的西德馬克。
簡單來講就是,包括西德在內的幾個西歐國家,都發出抱怨,在佈雷頓森林體系僵化的固定匯率制度下,只要米國經濟一疲軟,自己就不得不出血,被動地爲老大哥“買單”。
可問題在於,米國這邊也是各種對現實不滿意。
高弦看得嘴角一翹,佈雷頓森林體系儼然成了一個零和遊戲,難怪會被拋進歷史的垃圾桶,
也就是瀏覽完一個版面的功夫,那兩個不請自來的傢伙,再次現身道:“高,我們老闆會在羅伯特·肯尼迪司法部大樓見你。”
頗感意外的高弦,追問道:“那你們的老闆,到底是誰啊?”
這二位應該是剛纔被訓了,臉上透着淡淡地無奈,回答道:“高,我們不知道,老闆是否願意,我們對你說出他的名字;所以,你還是等着見面的時候,自己得到答案吧。”
高弦心說,看你們爲難的樣子,你們的老闆,脾氣挺古怪的啊!
想到此處,高弦試探地打趣道:“我是否可以選擇,不去呢?”
沒想到,這兩個傻乎乎的傢伙,極其認真地搖了搖頭,“沒有人能拒絕我們的老闆。”
高弦有些惱火地諷刺道:“就算羅伯特·肯尼迪司法部大樓的主人,司法部長約翰·米切爾,也不見得有這麼大的口氣吧。”
這兩個人滿臉崇拜地說道:“約翰·米切爾當然沒法和我們老闆相提並論!”
高弦一激靈,脫口而出道:“你們口中的老闆,該不是聯邦調查局的局長,胡佛吧?”
“記住,這是你自己猜到的,不是我們告訴你的。”兩人十分搞笑地撇清關係道。
高弦頓時無語地皺起了眉頭,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胡佛爲什麼突然要見自己?我又不熱衷正治!
任誰被這樣一個世界聞名的特工頭子突然盯上,都會心生不適,高弦也不例外。
不過,高弦明白,躲避不是辦法,最佳的應對,只有淡然處之。
“怕個球!不信明年閻王爺找不到你。”暗自發狠的高弦,“好,那就走吧。我坐酒店的專車,你們隨意。”
兩名聯邦調查局職員沒有異議,在前面開着車,直奔賓夕法尼亞大道旁的羅伯特·肯尼迪司法部大樓。
顧名思義,米國司法部大樓的命名,來源於米國前司法部長羅伯特·肯尼迪,就是那位遇刺的米國前總統約翰·肯尼迪的弟弟,又一位被暗殺的肯尼迪家族成員。
聯邦調查局自己的總部大樓,還在建設中,因此,目前仍和司法部這個頂頭上司,共用辦公空間。
能在司法部的大樓裡,和把聯邦調查局的局長寶座坐穿的胡佛見面,確實讓表面若無其事的高弦,心中安穩了不少。
即使在全球矚目之下,米國的怪異現象,仍然不少。
比如,具備央行之實的聯邦儲備委員會,是私人的。
再如,連米國總統都只能連任兩期,胡佛卻在聯邦調查局的局長寶座上,坐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
當然了,歷任米國總統中,肯定有人曾經想動胡佛的位置,但最後還是神奇地放棄了,進而形成了,只要胡佛不死,那聯邦調查局就還是他的自留地的局面。
高弦終於見到極具傳奇色彩的胡佛後,發現對方現在就是一個奔着八十歲而去的小老頭兒,形容爲貌不驚人,一點都不誇張。
兩人之間不存在寒暄的必要。
胡佛開門見山地說道:“年輕人,你比我的預料,鎮定得多。”
高弦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我是一個遵守規則的商人,當然會鎮定!”
胡佛玩味地笑了起來,“那你覺得,我爲什麼要把你,請到這裡來呢?”
“或許因爲,最近我和總統一家,走得較近的緣故。”高弦一臉坦然地聳了聳肩,“至於真正的爲什麼,還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