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交易所的發起者們,可不是那些憑藉一腔熱血去創業的大學畢業生。他們在創辦遠東交易所之前,便已經都是事業有成的財經界精英了。
就拿李福照來講,他在中環開了一家會計事務所,並且在擔任遠東交易所主席職務的同時,也沒扔下會計事務所的生意。
因此,不難想象,當香江證券交易所針對遠東交易所打響信息封鎖戰之後,遠東交易所的發起者們絕不會甘心束手就擒,紛紛開足馬力,動用起了自己的社會資源。
很快,事情的脈絡開始清晰起來。
香江證券交易所的管理層,也就是那一幫英國佬,昨天晚上緊急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具體內容不得而知,然後今天就掐斷了對遠東交易所的廣播。
剛開始,李福照等人覺得,香江證券交易所找了一個設備故障的藉口,說明其還顧及顏面,有彼此進一步商榷的餘地,於是便找關係,聯絡香江證券交易所主席施裕榮,好進行談判。
結果,遠東交易所的發起者們很快就心涼了。
施裕榮只是在電話里正式承認,“廣播設備出現了故障”,然後便漫不經心地表示,“你們耐心等待就是了!”
這分明就是想要溫水煮青蛙地拖死遠東交易所啊!
要知道,今天遠東交易所的成交額已經明顯下滑了。如果這種狀態再持續個三五天,估計交易大廳裡,那些大失所望的股票經紀們會一鬨而散,甚至還會氣急敗壞地把會員費要回去。
把這個局勢判斷清楚後,李福照等人便不再心存僥倖,決定全力自救,進而召開了眼前的這場會議。
像高弦這些公司重點培養的年輕骨幹,此時列席會議,倒也不是爲了建言獻策,主要還是想營造出上下一心、共度難關的團結氛圍。
討論了一會,大家的意見,很快就趨於一致,既然香江證券交易所想要通過信息封鎖來扼殺遠東交易所,那對策只能是正面迎戰,投入更多的資源,收集有關股價的情報。
圍繞着這個中心,具體的措施也紛紛出爐。
在旁邊沒有發言機會,只是認真聽講的高弦,見此情景後,不由得心裡暗自失望,“這些應對辦法太低效、太無力了,貌似洋洋灑灑一大堆,但實際上卻正落入了香江證券交易所想要拖死遠東交易所的陰謀設計中。”
等會議宣佈結束後,高弦站起來剛要隨着其他人往外走,卻看到李福照頗爲隱蔽地朝自己招了一下手。
微微一愣後,高弦便不着痕跡地落在人羣最後面。
等房間裡只剩下李福照和高弦兩人後,李福照直截了當地問高弦道:“你認爲,剛纔的會議成果怎麼樣?”
高弦痛痛快快地回答道:“我可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對這個會議成果就是一個感覺,簡直是在等死。”
“你確實不知天高地厚,這麼多人羣策羣力出來的成果,竟然被你否定得毫無是處。”李福照哼了一聲,“好吧,那就說說你的想法。”
“那我就胡說幾句。”高弦也不客氣,“我覺得,遠東會和香江會未必要鬥個你死我活。”
“從遠東會在交易大廳外設置‘金魚缸’,在交易大廳內允許同時使用英文和中文、出市員可帶助手入場等等來看,遠東會是爲了普及股票概念,爲更廣大的投資者服務,而各個交易環節中全部採用英語的香江會,則是服務於範圍有限,但資金規模可觀的精英人士。”
“可以說,遠東會走的是大衆路線,香江會走的是精英路線,大家各得其所,完全可以和平相處。”
“當然,尊重的贏得,只能依靠實力。”
“想讓香江會明白這一點,並承認這一點,首先要讓香江會迅速意識到,遠東會牢不可摧。”
“因此,對付香江會的信息封鎖,反擊必須迅猛有力並快速見效,但剛纔的會議成果,實在是太溫柔、太溫吞了。”
“果然是一個有想法的年輕人,不枉我對你另眼看待。”李福照哈哈一笑後,肅然道:“高弦,我分配給你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你有膽量、有信心接麼?”
高弦一聽,頓時精神振奮起來。
遠東交易所現在是什麼情況?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無數的歷史表明,時勢造英雄!
自己耐心地蟄伏着,不就是在等這種可以帶來“躍升”的機遇麼?
高弦當即沉聲道:“我願意爲李先生和遠東會效犬馬之勞!”
“好!”李福照啪地一拍桌子,“我有一個計劃,讓你做爲一個香江會股票經紀稱病不出後的代理出市員,現場收集香江會的股價,然後找機會送出來。”
高弦言簡意賅地直指問題核心道:“讓我去香江會當臥底麼?”
“實質上就是這樣。”李福照目光炯炯地盯着高弦,“你意下如何?”
“這個方法當然最直接有效!”高弦大爲讚賞後,又有些遲疑,“可是,當臥底肯定要掩飾身份,而我在香江節上組織了一個樂隊,恐怕會有不少人對我的相貌有個粗略的印象。”
“沒關係,圈子不同。”李福照毫不在意地一擺手,“你以爲,香江會的那些老人家,會看你的節目?就拿我來講,連很多人十分稀罕的電視都很少看。”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被認出來,也無所謂。你是香江會的會員,挑選出來的一個可信任的代理出市員,沒有違反任何規則。”
“既然李先生認爲不會產生負面影響,那我就放心了。”高弦鄭重表態道:“我很榮幸自己能夠成爲李先生精心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不是重要一環,而是最重要的一環。”李福照欣慰地拍了拍高弦的肩膀。
高弦又問道:“這個在最前線執行具體任務的環節,確實不容有失,李先生不會只安排我自己一個人當臥底吧?”
“當然是人手多一些才最保險,可香江會的經紀牌照總共只有六十個,想要挑選出合乎要求的會員人選,哪有那麼容易?”李福照交出實底道:“目前我只有派兩個臥底的機會。”
高弦好奇地追問,“那我的戰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