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會議之後,高弦又親自見證了海灣西方公司管理委員會的產生,此事已經在之前的董事會議上過了一遍。當然了,這也是高弦從香江那邊照搬高興集團成功管理經驗的又一個體現。
在海灣西方公司裡設立管理委員會,可謂深得民望,被直接解讀爲高爵士願意放權,信任管理層、對投資者負責、充分調動職員積極性、顧及勞工權益等等,可這裡面未嘗沒有權力制衡的考量。
對於首席執行官羅納德·澤格勒、總裁吉姆·朱德爾森,甚至包括高益米國總裁威廉·米勒、霍華德·休斯公司首席執行官邁克爾·布盧門撒爾在內的,這些人的忠誠,高弦還是相當有把握的,因爲他對這些人有患難見真情的知遇之恩。
羅納德·澤格勒追隨尼客鬆,在白宮的歲月確實風光了好一陣子,可隨着“水門事件”的爆發,尼客鬆慘得快個人財政破產了,羅納德·澤格勒這位幕僚也沒有薪水可領,就等同於失業了。
吉姆·朱德爾森也是因爲自己的舊主查爾斯·布盧多恩突然去世,一下子在海灣西方工業公司裡被空前孤立,距離被架空和出局僅差一步。
威廉·米勒、邁克爾·布盧門撒爾和他們的總統先生卡特一樣,在花生燉的那幾年執政經歷,只能用失敗來形容,其中邁克爾·布盧門撒爾最慘,連四年任期都沒混滿,只幹了兩年就被卡特重組內閣的時候放棄了,兩人可謂把之前積累的,成功擔任企業高管的家底,都敗光了。
這些人鬱郁不得志,甚至落難的時候,是怎麼重新獲得光鮮亮麗、令人豔羨的體面身份和待遇的?
高爵士的慧眼識珠、禮賢下士、不拘一格用人才啊!
做爲最起碼的回報,羅納德·澤格勒、吉姆·朱德爾森、威廉·米勒、邁克爾·布盧門撒爾這些人,唯有獻出自己的忠誠來。
但有一樣,忠誠歸忠誠,信任歸信任,人始終避免不了環境的影響,所以,制衡機制還是需要好好建立的。
毋庸諱言,像海灣西方公司管理委員會這樣的機制,肯定並非十全十美,比如可能影響整個集團的運作效率,但對於高弦而言,則是最合適的,那就足夠了!
建立伊始的海灣西方公司管理委員會,暫時擁有五名成員,包括首席執行官羅納德·澤格勒、總裁吉姆·朱德爾森,以及兩名副總裁,還有一名工會代表。
高爵士在發言當中,明確表示,在未來兩年裡,海灣西方公司管理委員會還會從管理層當中,至少吸收四名錶現出色的骨幹。
這一表態,實際上爲海灣西方公司裡的職場,提供了更具吸引力的奮鬥目標,以及更多個人發展的可能,自然讓坐在一起、仰望管理委員會的海灣西方公司中高層職員,兩眼閃閃放光,充滿了憧憬。
諸如此類的頂層設計落實到位後,高弦也抓緊在米國的時間,儘量多做一些海外西方公司的重要事務。
正好這時候,高益米國總裁,同時也兼任着海灣西方公司副董事會主席的威廉·米勒,彙報說,爲麥迪遜廣場花園爭取免地產稅,遊說紐約市正府的工作,總算有了一些實質性進展,高爵士這位海灣西方公司董事會主席最好露個面,表明一下誠意。
麥迪遜廣場花園的歷史有些年頭了,始建於一八七九年,因原址位於麥迪遜廣場而得名,其後分別於一九二五年和一九六八年遷往新址重建,只是麥迪遜廣場花園這個名稱維持不變。
也就是說,現在的麥迪遜廣場花園,已經是第四代了,其所有權最終在一九七七年完全落入海灣西方工業公司手中。
這筆交易有抄底的意味在裡面,因爲當時紐約經濟大形勢非常糟糕。
別看紐約是一座對全球經濟、商業、金融、媒體、正治、教育、娛樂等領域具有極大影響力的國際大都會,聯合國總部也坐落於這裡,但仍然逃不過興衰的週期,而一九七零年代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紐約全面衰落的黑暗時期,差點財政破產。
沒錯,華爾街是同樣也坐落於紐約,但紐約市正府在一九七五年財政枯竭,債臺高築,要不是當時的米國總統福特捏着鼻子認倒黴,簽署了一項國會法案,爲紐約市提供爲期三年的二十三億美元聯邦貸款,紐約就真破產了。
隨着經濟衰退,社會動盪肯定也免不了,紐約的犯罪率居高不下,最轟動的代表事件莫過於一九七七年紐約大停電,引發了暴動,各種商店被洗劫一空,鬧騰得滿地雞毛。
在這種情況下,不再宜居的紐約,人口流失非常嚴重,到一九七零年代末,搬走了大約一百萬。
麥迪遜廣場花園做爲一家專業體育館,可以舉行冰球、籃球、拳擊、音樂會、冰上表演、馬戲團、專業摔跤,以及其它形式的種種體育和娛樂活動,生意應該不錯,但前提是,絕對離不開高人氣的幫襯。
眼見着紐約衰落,麥迪遜廣場花園的原所有者們,逐漸失去了信心,最後便把這個物業的所有權,全都賣給了海灣西方工業公司,畢竟大集團抵抗週期風險的能力略勝一籌。
麥迪遜廣場花園落到海灣西方工業公司後的這幾年,收益同樣差強人意,以高爵士爲首的新海灣西方公司領導班子,把腦筋動到了紐約市的地產稅上,想要紐約市正府免除麥迪遜廣場花園的地產稅。
當然了,這個點子不是異想天開,麥迪遜廣場花園享受免稅待遇,自然有着足夠站得住腳的理由。
現階段,紐約市財政狀況有所好轉,但也只是解決了短期債務違約的危機,而麥迪遜廣場花園經營得越好,越能以自己爲中心,帶動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這種貢獻對於現在的紐約,稱得上居功至偉,那做爲一種正府支持,免除麥迪遜廣場花園的地產稅,還不正常嗎!
這段時間,威廉·米勒一直爲此事奔走,已經有了眉目。
“紐約市正府對免除麥迪遜廣場花園地產稅這件事,還是挺上心、挺務實的,雖然不乏反對之聲,但贊同者更多,比如紐約市長艾德·柯屈,但有些協議條款,還是需要高爵士親自出面,做個表態。”威廉·米勒把幾份文件遞給高弦過目。
這裡面的條款設計得還是挺嚴密的,畢竟紐約市不可能白白地讓利,包括麥迪遜廣場花園必須從每年盈利當中留出固定比例用於場館維護、提供足夠數量的本地就業機會等等要求,洋洋灑灑,頗爲壯觀。
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高弦,自然毫不意外。
做生意嘛,無非就是看漲看跌,而對於麥迪遜廣場花園的前景,高弦還是相當有信心的,因爲紐約這座國際大都市肯定會從一九七零年代的衰敗當中恢復過來。
隨便舉個例子,隨着以個人電腦爲代表的高科技行業的蓬勃發展,尤其是下個十年的互聯網浪潮,華爾街將會空前繁榮,僅憑這一點,就足以把紐約拽起來。
“我們這邊是不是要再主動增加一些‘讓步’條款,超出紐約市正府的預期,好進一步爭取談判的主動權呢。”高弦沉吟道。
“那當然再好不過了。”威廉·米勒點了點頭,“不過,我已經把能想到的牌,都用上了。”
高弦琢磨了一會,開口道:“這樣,海外西方公司不是要進軍移動通訊行業嘛,那就先給麥迪遜廣場花園畫個大餅,承諾在這裡建立起一個通暢的無線通訊網絡。”
這個時期的移動通訊,肯定不是什麼4G、5G了,甚至連1G都算不上,但先拿下牌照、爭取用戶、搶到地盤才重要,而且紐約這種人口稠密的大都市區,也確實有足夠的市場需求潛力。
威廉·米勒眼前一亮,“這個承諾有足夠的吸引力。”
就這樣,高弦和威廉·米勒又商量一番談判籌碼後,便組織了一個商務酒會的局,繼續和紐約市正府談判。
現任紐約市長艾德·柯屈,和威廉·米勒一樣,都是民竹黨人,在紐約大停電的一九七七年,拿下了第一個任期,並在一九八一年順利連任,得票率高達百分之七十五。
獲勝優勢之所以如此明顯,肯定和艾德·柯屈在紐約市長的位置上表現出色有關。
但在高弦看來,艾德·柯屈的執政能力未必如何出類拔萃,主要還是得益於他的前任表現得太糟糕了,紐約衰敗得距離財政破產就差一步了,在這種爛透了的底子上,只要稍有頭腦,都很容易出政績。
當然了,不可否認的是,艾德·柯屈是一名合格且出色的政客,玩正治很有一套,擅長遊走於各個勢力之間,並拿到支持。
進入談正事的環節後,艾德·柯屈狡猾地繼續坐地起價道:“麥迪遜廣場花園爭取享受免稅待遇這件事,很受媒體關注,希望海灣西方公司可以拿出更大的誠意來,好讓市正府能給市民一個經得起考驗的交代。”
高爵士被艾德·柯屈的惺惺作態逗樂了,大家都時間寶貴,現在坐在一起,就是爲了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務實的話,那可就話不投機半句多了。
“看來,市長先生是覺得,和我談判,比和費利克斯·羅哈廷談判,有趣多了。”高弦玩味地回了一句。
費利克斯·羅哈廷是紐約市政援助公司的主席,這個機構是一九七五年紐約市財政危機期間成立的,董事會成員都是銀行家,旨在從財政上援助和監督紐約市正府,以避免紐約真的破產,算是米國的特色生態了。
顯而易見,紐約市政援助公司當然不會白白挽救紐約市。紐約市要按照紐約市政援助公司的要求,進行重大改革,包括凍結工資增長、大裁員、提高地鐵票價、紐約城市大學收取學費,以及將紐約市的銷售稅和股票轉讓稅,轉化爲紐約州的州稅等等,
因此,擔任紐約市長的艾德·柯屈,和費利克斯·羅哈廷打起交道來,可以想象地沒有那麼舒坦。而被高爵士敲打了一句後,艾德·柯屈臉上當即閃過尷尬之色。
說白了,麥迪遜廣場花園爭取免稅待遇,固然是爲了自己的收益考慮,但客觀上也是在經營上精益求精,帶動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如果紐約市正府真以爲遇到了可宰的肥羊,遲遲不鬆口的話,那高弦大可以作罷,反正他在海灣西方公司這個平臺上,能做的文章多着呢,不差麥迪遜廣場花園這一個。
見雙方交鋒有些激烈,威廉·米勒適時打圓場道:“紐約的經濟形勢還在恢復,海灣西方公司確實有誠意盡一份社會責任,但麥迪遜廣場花園的經營也有無法迴避的壓力。”
“但即便如此,高爵士還是爲這次和市長先生的會面,儘可能地爲免稅協議主動增加了讓步條款。”
說到這裡,威廉·米勒拿出文件,指着包括海灣西方公司將爲麥迪遜廣場花園建設移動通信網絡在內的畫大餅補充讓步條款,給艾德·柯屈一一解釋。
艾德·柯屈明顯被打動了,最後擡頭問高弦,“高爵士,這些計劃真的都會落實嗎?”
高弦正色點頭確認道:“當然了,否則的話,我哪裡敢和市長先生會面呢。”
到了這個時候,艾德·柯屈終於收起了漫天要價的嘴臉,開始說實在話道:“市正府這邊仔細評估了,給麥迪遜廣場花園免去地產稅,確實利大於弊,但這件事比較敏感,容易讓人眼紅,所以我們必須把細節工作做到位,以儘可能避免外界的非議。”
高弦連連點頭,“理解,理解。”
威廉·米勒在一旁試探道:“那免稅協議,市正府這邊可以簽署了嗎?”
“當然。”艾德·柯屈點頭,“還請海灣西方公司幫忙做好媒體溝通工作,我希望這件事,能成爲我任期內,經得起考驗的一項重要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