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佈雷頓森林體系建立,黃金官價爲一盎司三十五美元。”
“而米國的黃金儲備,最高的時候,超過了二百四十億美元,佔到了世界黃金儲備總額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但是,隨着西歐經濟的復興、一本經濟的崛起、美元危機的多次爆發等等時局變化,米國的黃金儲備不斷流失,到了前年,已經下降至一百二十億美元左右。”
“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我的問題是這樣,您認爲,一盎司黃金三十五美元的佈雷頓森林體系,會在什麼時候宣告結束,或者名存實亡?以及,我們的投資,應該如何規避美元貶值所帶來的風險?”
高弦的話音剛落下,臺下的與會者們便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板,目光齊刷刷地彙集到臺上的大衛·洛克菲勒身上,心中無不振奮,“這個問題夠勁爆!”
大衛·洛克菲勒本來是好整以暇地端着杯子,準備喝兩口,潤潤喉。可當高弦拋出問題後,他又輕輕地把杯子放回到了原處。
這個問題,縱然是身份地位顯赫到大衛·洛克菲勒這個級別,也不好輕易開口解答啊。
大衛·洛克菲勒一邊心裡思索着,一邊用“美式幽默”說道:“你也叫大衛麼?”
高弦裝作沒聽懂地點了點頭,心說,“這麼爛大街的名字,總不至於犯你的諱吧。”
大衛·洛克菲勒繼續打馬虎眼道:“你的問題很有趣,並且很用心地列舉了數據。”
高弦再次無辜地點頭,同時心裡嘀咕,“要不是擔心,中央情報局可能盯上我,今年的數據,我也能列出來。”
陪坐在大衛·洛克菲勒旁邊的港府財政司郭伯偉,見此情景後,心中大爽,端起杯子就來了一口,頓時覺得虛火盡消,五臟六腑涼絲絲地好不舒坦。
哼,你也知道爲難啊!
大衛·洛克菲勒這次來香江,郭伯偉這位港府要員,深深地感到了香江的“財神爺”真的不好當,壓力陡增。
不難想象,因爲明裡暗裡的利益訴求,大衛·洛克菲勒免不了,對香江的經濟現狀,指手畫腳一番。
“香江的環境,以自由聞名世界,但在我看來,徒有虛表啊。”
“你看同處亞洲的星加坡,就不對美元存款徵收利息稅,而香江卻一直對除英鎊以外的外幣,徵收百分之十五的利息稅。”
對於諸如此類的云云,郭伯偉除了點頭哈腰,辯無可辯,心裡別提多憋屈了。
要知道,在港府財政司任上,郭伯偉給香江制定的財政政策,就是“自由放任”,並且一直堅定不移地貫徹推行着。
在這種情況下,香江的環境還不夠自由麼?
這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嘛!
歸根結底,這和經濟環境是否自由無關,而是利益衝突問題。
自一九六零年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第一次美元危機以來,米國的黃金儲備流失速度明顯加快,美元對黃金也在不斷事實上貶值。
在佈雷頓森林體系下,各國正府需要協同米國正府,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維持三十五美元一盎司的黃金官價;而其它國家的正府,按照各自貨幣的含金量,確定本國貨幣和美元之間的匯率,即實行可調整的固定匯率。
按照《國際貨幣基金協定》的規定,會員國貨幣對美元的匯率,只能在法定匯率上下,各百分之一的幅度內波動。
如果市場匯率超過法定匯率百分之一的波動幅度,各國正府有義務在外匯市場上進行干預,以維持匯率的穩定。
要是會員國的法定匯率,變動幅度超過百分之十,必須得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批准。
現在,受西歐經濟復興、一本經濟崛起、米國貿易赤字、越戰陷入泥潭等等因素影響,美元對黃金的事實上貶值趨勢無可逆轉。
而佈雷頓森林體系卻要求其它會員國,維持自己貨幣與美元之間的固定匯率。
這就在無形當中導致了一個不對稱的金融系統,米國之外的人會發現,自己的血汗錢,被拿去支持米國人的生活標準、補貼米國跨國公司的業績。
這種壓榨,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願意接受啊!
更何況,香江自己還處於苟延殘喘的英鎊經濟區,相當於頭上有兩個“地主老財”。
因此,郭伯偉欣賞着身旁的大衛·洛克菲勒,一邊說着“美式幽默”,一邊苦思高弦拋過來的問題,別提多神清氣爽了。
哼,看你如何回答,這該死的佈雷頓森林體系,什麼時候壽終正寢!
大衛·洛克菲勒當然不會如此明顯地給出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時間表,在打了幾句機鋒,拖延了一會時間後,他別無選擇地轉入正題,含糊地說道:“美元確實正在面對很大的貶值壓力,但究竟採取什麼樣的進一步應對措施,米國總統會基於米國利益決定,我就不得而知了。”
得,這個“鍋”被大衛·洛克菲勒行雲流水一般地甩給米國總統了。
大衛·洛克菲勒應該也感覺到了,自己的這個回答,實在太應付了事,於是轉移話題,繼續追着高弦玩“美式幽默”,“年輕人,你對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前景如此關注,是打算投資黃金麼?”
早就料到大衛·洛克菲勒會在回答問題上閃爍其詞的高弦,“天真”地笑着反問道:“洛克菲勒先生,您覺得這個投資策略可行麼?”
“很有創意,也很大膽。”大衛·洛克菲勒點了點頭,“行,年輕人,我記住你了。”
說到這裡,大衛·洛克菲勒繼續轉移話題,側頭問旁邊的香江財政司郭伯偉,“據我所知,香江目前還在對黃金實行管制吧?”
敬陪在側的郭伯偉,趕緊隱藏起看熱鬧的心情,點頭回答道:“是的,確實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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