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所幸如霧散去……
林茵看着自己的妹妹還有哥哥驚慌地看着自己,知曉自己已然是淚如泉涌,流之不盡。
“茵茵,怎麼了?”林暉一把放下手裡的盆子,抱起牀上哭成了淚人的妹妹。
“哥哥!……”沙啞的聲音響起,林茵顫抖着抱着身前的哥哥,能夠再次看見哥哥,活生生的哥哥妹妹……能夠再次回到以前,雖然有些荒誕,卻是真地,好幸福!
小小的林蔓也跑了過去,一把抱住姐姐,脆脆的聲音響起:“姐姐不哭,蔓蔓在這裡!”
小林蔓以往被哄的時候,親人一向說這句話,如今卻被她用來哄林茵,林茵不由得哭的更兇了……彷彿要把前世的酸楚全部哭乾淨。
“好了,好了,茵茵不哭。告訴哥哥發生什麼事了?”林暉輕輕地拍打着林茵的後背,溫熱的胸膛給予林茵最最溫暖的關懷。
林茵一直悶着不吱聲,埋首哥哥的懷裡,任由自己哭的稀巴爛。
“好了,好了,茵茵不哭,不哭了啊!”林暉有些焦急妹妹的突然變化,卻只能慢慢安撫,心裡卻思忖着是不是隔壁的小黃狗今日又竄進咱家院裡,嚇着茵茵了。
正在林暉思索着是不是哪天捉着小黃狗,好好地打它一頓時,懷裡的茵茵蹭了蹭自己的衣襟,擡起了頭。
顧不得胸前大塊的淚漬,還有些……鼻涕?林暉關切地對上林茵紅通通的兔子眼,急壞了。
“茵茵,是不是被隔壁家的小黃狗嚇到了?茵茵別怕,哥哥馬上就把它捉來打一頓!”
“恩恩!蔓蔓……蔓蔓也幫着哥哥打!”林蔓遲疑了一下,雖然那隻小黃狗,她有些怕怕,但是爲了姐姐!她……她豁出去了!她要幫姐姐出氣!
“噗嗤……”林茵聽着自家的哥哥妹妹要爲自己出氣的話,沒忍住笑了出來。
蒼白的小臉上,剛剛哭過還有些泛着紅腫的眼睛發出耀眼的光彩,波光流轉間一時看呆了林暉林蔓。
“茵茵真漂亮!”林暉咧開嘴由衷的讚美。
“恩恩!姐姐最漂亮了!要是姐姐能夠去上學,肯定是校花!”姐姐可比隔壁家的校花姐姐好看多啦!
林暉眉頭一皺,蔓蔓怎麼提起了上學,不能去上學是茵茵最難過的事情了。林暉正準備着去安慰林茵,卻發覺今天的茵茵不似往日的消沉,正笑意盈盈地注視着自己和蔓蔓。
林茵伸出手撫摸着蔓蔓的小腦袋,笑着說:“姐姐能夠去上學了。”
“真的麼!?”蔓蔓開心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姐姐,你病好啦!”
林暉不似蔓蔓這般天真,很是震驚。要知道,正是因爲妹妹從孃胎裡帶出來一種病,體質嬌弱,不能吹風。否則便頭暈嘔吐。因此越發的衰弱,長年臥牀,這纔不能上學的。
而如今,茵茵說能夠去上學,難道妹妹從孃胎裡帶來的病沒了?
林茵瞧着自家哥哥疑惑的眼神,便知不能用事實證明,哥哥是不會信的。
於是,一把掀開身上的被褥,踩着拖鞋便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林暉和林蔓尚還未能反應,聽見茵茵在樓下院子裡的銀鈴笑語,這才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房。
林暉瞧着自家妹妹歡喜地繞着葡萄樹轉圈,白淨的臉上喜笑顏開。在陽光的照耀下,眯起得如同月牙兒般流光溢彩的眸子……院落邊最最美麗的月季彷彿都只是陪襯。
真真是!……
林暉欣喜得不知說些什麼。捂住嘴巴,看着林茵在院落裡像是公主一般耀眼地享受大自然。
茵茵的病有些莫名其妙,不能吹風,一向柔弱,去了醫院也治療不好,只能臥病在牀。自己每年的願望都是妹妹能夠有一天走出房間,開心地自在的遊走着。
林暉喜極而泣,想着爸爸媽媽若是回來,肯定特別開心!
“咯咯咯!……”林蔓瞧着自己的姐姐開心在院子裡轉着,眉眼一彎,也撒開了腳丫子,跑了過去,和姐姐一道玩耍。
今日過後,註定與衆不同。
傍晚,天色微暗,西邊的太陽還未沉寂於水平線,暈染出大片大片的暗紅雲彩。
有些破舊的二層小樓裡,有些昏黃的燈光映照着孩子們紅彤彤的臉頰。
小小的林暉很早便學會了做飯。爲了慶祝自己的妹妹身體恢復,他特地熬了一鍋雞湯,要知道,城裡人是不興養雞的,而菜場裡的雞又很貴。這頓雞湯可是費了他不少的錢。
四四方方的紅木桌,桌面上還殘留着幾道深深的印痕,是林暉小時候調皮留下來的,這麼多年,這張紅木桌陪伴了這個家若干難忘的歲月,可以說是老古董了。
紅木桌上擺放着一碗熱氣騰騰泛着濃郁香味的雞湯,一碟子有些蔫卻味道極好的青菜,還有一盆子令人垂涎欲滴的葡萄。
“哇哦!”蔓蔓看見如此豐盛的飯菜,忍不住拍手叫好,紅彤彤的小臉上蘊着驚喜,一雙眼睛毫不掩飾對雞湯的熱愛。
林茵瞧見妹妹的眼神,心裡一酸,怎麼說,自己已然有二十多歲了,看見妹妹對桌上如此樸素的飯菜表示出渴望與熱愛,心裡暗暗許諾着:
重活一世,縱不能揮斥方遒,瀟灑一生,也叫我的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平安到老!
林暉端端正正地坐在上位,雖然爸爸媽媽不在,他是長子,理應照顧好妹妹們。
茵茵和蔓蔓分別居坐在林暉的兩側,吃着對於當時的他們來說有些奢侈的一頓飯。
要知道,在九幾年,他們家雖然在城裡,由於父母的長期不在,只有年關纔回來一趟,帶來供來年生活的錢。
年少的林暉將父母留下的一年的錢認真地規整,這一筆用於學費,這一筆用於家庭正常開支,這一筆防止茵茵病情惡化,這一筆留待緊急備用……這樣算去,真真是拮据無比。
如今,茵茵已經好了,這纔剛開學,肯定是要上學的,這樣茵茵的學費也成了問題。不過,卻再也不用爲了茵茵的病情擔心了。
林暉這個小小的一家之主,正在巴拉巴拉算計着家裡的財政,孃胎裡帶來的天賦和長年累月的經驗,奠定了他夯實的基礎,從此在金融投資與分析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當然,這是後話了。
現在的林暉正無比的憂慮着,家裡的錢由於上次茵茵發病已經所剩無幾,爸爸媽媽還有很久才能回來,自己今天又花了大錢買了老母雞慶祝茵茵,雪上加霜了。
小小的林暉背挺的筆直,盯着面前的飯菜,久久不下嚥。
天真的蔓蔓無憂無慮,一個勁地吃着好吃的,彷彿要把這麼久以來的統統吃掉。
而林茵則是打量着小大人模樣的林暉,沉吟片刻,揀起一塊雞肉置於林暉的碗裡,朝着林暉輕鬆一笑:“哥哥,別憂,有我呢。”
林暉噗嗤一笑,雖然茵茵的話語很搞笑,不過確實讓他暫時忘卻了精神上的包袱,恢復成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也在拼命地扒着飯,好好吃……嗚,林暉含着一把辛酸淚,雖然貴了點。
林茵瞧着林暉的狼吞虎嚥,慢慢笑了。潔淨的臉蛋上黑琉璃珠一般的眼睛,卻又在眼尾處略微上挑,粲然一笑,顛倒衆生。
只有她心裡清楚,她不是說着玩玩的,爸爸媽媽不在,她要撐起這個家。
默默的扒着飯,林茵無比想念遠處的父母。
昏黃的小燈,自素白的牆壁上投射出一圈圈的紋路,蔓蔓吃完了,調皮地對着燈光交叉起小手,一個栩栩如生的蝴蝶形象出現在了牆壁上,伴着蔓蔓咯咯咯的笑聲,顫動着,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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