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若是點頭說不願意,那以後她善妒的名聲算是傳出去了,以往忍讓的一切都白費了。
“老爺子何必那麼緊張呢,本夫人沒說不願意,而是想着給蘇姨娘一個更高的名分呢,”甄氏慢條斯理的摸着繡着金絲繞枝的袖口,漫不經心的說道。
“更高的名分?”蘇家老爺子懵了,有些不明白。
蘇姨娘看着這樣心機深沉的甄氏,心裡莫名閃過心驚,覺得這樣的甄氏纔可怕。
她想出聲說些什麼,但被一邊的上官薇薇給攔住了。
“姨娘,外祖願意爲你做主,你就不要再胡說了,免得惹怒了他們,”上官薇薇擔心姨娘作死的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所以趕緊的攔着。
面對自己女兒的阻攔,蘇姨娘是有苦說不出。若是知道蘇家會橫插一手的話,她就不會那麼安排了,至少應該跟父親通個氣,好讓他知道一些……。
衆人都疑惑的看着甄氏,總覺得她說的話讓人萬分不解——一個妾室,再高的名分也就是平妻了,難道還有比這個更高的名分嗎?
“是啊,蘇老爺子不是一直嘟噥着蘇姨娘在將軍府受盡委屈,被我這個正室欺壓的快要過不下去了嗎?”那嘲弄的話弄的蘇家老爺子面色有些訕訕的發紅,嘴角囁嚅着,到底是沒有開口反駁。
人家大約是沒想到甄氏是那般不客氣的直接挑明,所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既然如此的話,讓蘇姨娘留句話,只要她今日不起幺蛾子的帶着她兒子把身份弄明白了,以後這將軍府就由她當家作主,以後誰也不敢欺負她了,可好?”甄氏似笑非笑的睨着一邊欲言又止的蘇姨娘,含笑問道。
“夫人,這事萬萬不可!”上官威一聽,立刻阻止道。
哪裡能讓一個姨娘當家作主呢,這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從頭到尾,上官威都不曾懷疑過蘇姨娘的清白,要知道,這種事情,真的懷疑起來的話,就是身爲男人的他不好受。他之所以要驗證,無非是爲了個蘇姨娘一個警告,讓她安生一些,不要亂起幺蛾子,讓好好的日子過的成天是非不斷。
“有何不可呢?”甄氏含笑回答說:“我的兒女都已經成親了,各自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家,我就算是讓出掌家之權又如何呢?若不是蘇姨娘是庶出的,這正室的位置讓給她也可以,就不知道蘇姨娘敢不敢呢?”
鳳綰在一邊聽了自家母親的話,覺得母親說話可真是綿裡藏針啊,扎的蘇姨娘就算是惱恨也只能藏心裡了。
母親光明正大的要把身份讓出來,可惜蘇姨娘不夠格,這種事情,可真是讓人生疼的難受。
你期盼了大半輩子的事就送到你眼前了,結果,因爲身份不夠而求而不得,這種心情,大概從蘇姨娘此刻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來是多麼的痛苦。
“這有什麼不敢的?”就在蘇姨娘猶豫着,想要找什麼藉口來拒絕的時候,蘇老爺子很好爽的爲她點頭答應了。“只要將軍夫人說話算數!”
“蘇老爺子若是不信的話,這件事,由本王做主!”龍易知道上官允的身世,所以樂呵的由着蘇家老爺子蹦躂。
“不,”蘇姨娘搖着頭,臉色驚變道:“我只是個姨娘,不想要什麼掌家權,我只希望我的允兒能好好的,不要受只要的羞辱,其餘的我都不要,什麼都不要!”
蠢貨!對於蘇姨娘歇斯底里的爭辯,蘇家老爺子在心裡怒罵了一句,然後不遺餘力的勸說着:“靈兒,你難道不想讓允兒好嗎?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不要再多說了。”
這個傻貨,等到她掌管了將軍府,以後就能更好的幫襯蘇家,諒那個甄氏也不敢反悔,到時候,蘇家就能起復,就不用遭受那些鄙夷跟輕視了。
蘇姨娘見自己的父親不顧自己的反對而依然否決了自己所說的,不禁露出一絲絕望的光芒,心中極爲不安。
“既然蘇老爺子不反對,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甄氏大方一笑。
蘇姨娘掙扎着反對,卻被上官薇薇死死的抱住,她覺得不如按照甄氏說的去做,這以後姨娘掌管了將軍府,那她在蘇家的地位自然就高了。
她看出來了,外祖這麼隆重的來將軍府爲姨娘做主,無非就是想擡高姨娘的身份,然後好起復蘇家,那麼蘇家人就不敢再輕視欺負她了。
上官薇薇能這麼想,也無可厚非,畢竟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着想。
不過,等會之後,她不知道心裡會有什麼想法。
按照甄氏的意思,這件事由上官默來監督主持,現在蘇老爺子也在,就讓他們兩個一起,免得到時候有人不承認……。
“允兒,把手伸過來,外祖只要扎一下就好,不會很疼的!”有利益關係,蘇家老爺子的表情很是溫柔,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似的,讓不知道的人頗爲感動,卻讓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差點噁心的吐出來。
上官允一直忍耐的看着他們忙碌着,在自己的面前擺放了銀針,水碗,還有趕緊的帕子,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烈,多次把眼神落在自己姨娘的身上,見姨娘只是不斷的搖着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的焦躁就越來越深……。
直到蘇家老爺子伸手欲握住他的手要滴血的時候,立刻像是被人抓住什麼弱點似的,一把毀掉他的手,站起來大聲的嚷道:“你們個個都自以爲是,誰問過我的意見了?你們一個個的要利用我,羞辱我,既然你們都不願意承認我,那好,我走,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你們就對外面說,我不是將軍府的人就好了,何必鬧這些呢,看着,不覺得可笑嗎?”
什麼叫先聲奪人,這個就是。
不瞭解真實情況的人或許被上官允這幅決裂的態度給鎮住了,心裡有些猶豫,但上官鳳綰不一樣,她是因着前世的記憶,知道上官允壓根兒就不是父親的孩子,所以完全沒有被這個陣仗給嚇住,反倒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好在自己是趁早下手,否則再姑息下去的話,還不知道蘇姨娘跟上官允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呢。
“攔着他,”見上官允轉身就要走,鳳綰跟一邊的龍易說道。
夫人有命,龍易自然照辦,所以想也不想的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閃身上前攔住了欲走的上官允。
“戰王爺是何意?”被攔住後,上官允擡頭對上他,不遜的問道。
“你別急着走,”鳳綰沒有稱呼他,畢竟他不是父親的孩子,不配姓上官,也不配自己稱呼爲二哥,所以她就直接這麼跟他說道:“反正你也捨得離開將軍府,這件事,還是弄清楚的好,否則你這麼出去,不還是頂着將軍府二公子的身份嗎?”
“王妃可不要咄咄逼人的好,”上官允咬牙道。
他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她又何必寸步不讓呢?
“王妃,他好歹是你的二哥,你真要那麼絕情嗎?”蘇姨娘趁着空隙開口哀求着。
“絕情?”望着匍匐在地上哀求的蘇姨娘,鳳綰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挑眉莞爾道:“蘇靈,本王妃再怎麼絕情都沒有你來的狠,我母親就算再不喜歡你,你當初使用的手段再卑鄙,我母親都從未想過讓的一雙兒女消失……可你呢?你敢用你的一雙兒女來發誓,你從未派人追殺過我跟我大哥嗎?”
“什麼?”甄氏跟上官威一聽到她的話,立刻震驚的起身,沒有半點鎮定。
“綰兒,你方纔說什麼?”
面對父親顫抖的不可思議的詢問,鳳綰的心裡也不好受,知道父親會因此而更加愧疚,可爲了剷除蘇姨娘,她不得不說出這個秘密。
“回父親,當初女兒離京想要去找紫縣主的時候,結果路上遇到一連串的追殺,好在王爺暗中派人保護着,否則這個時候,父親那裡還能看的到綰兒呢,”想起當初的一連串,鳳綰是不知道要憎恨蘇姨娘的狠辣,還是得感激她促成了自己跟龍易的緣分。
“蘇靈,這種事,你可做過?”上官威方纔還很猶豫的要不要處置蘇姨娘,但聽到綰兒說的這一切後,心裡的那點愧疚早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回將軍,我……,”蘇姨娘想狡辯,覺得上官鳳綰知道歸知道,可一點證據都沒有,所以直接的想否認,但她話還沒說出來呢,就被人家不客氣的打斷了。
“蘇姨娘,你可想好咯。當初追殺本王妃的人是沒有了,可你別忘記了,追殺我大哥的人在王爺的安排下,陰謀提早暴露,人還被我大哥關着呢,你確定要否認?”做事,都得給自己留一手,尤其是面對陰險的蘇姨娘的時候。
蘇姨娘的面色是青一陣白一陣的,不用說,她滿臉的不安就已經告訴衆人這件事的實情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會在一天之內爆發出,讓她搖搖欲墜的快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