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易的傷勢深可見骨,但好在沒傷到要害,但就這樣,還得了素姨的一陣嘮叨,說短時間之內,不能用力,不然落下病根,以後這手就不能做重活,那重的物件了。
龍易是不在乎的,他覺得那是素姨大驚小怪了。可是,鳳綰聽進去了,強制要龍易休息,若是龍易一表現出不願意的架勢,就立刻紅了眼眶,一副懊惱後悔的樣子,訴說着她就不該讓他擋着受傷,連傷勢都不好好養,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覺,肯定心裡是討厭自己了……好吧,龍易被打敗了,而看到這一幕的衆人抿嘴偷笑,不敢讓王爺太難堪。
“跟個孩子似的,”鳳綰說服了龍易之後,出門的時候,嘟囔了一句,嘴角卻掛着一抹笑。
“王爺那是真的心疼王妃,不捨得王妃落淚呢,”素姨在一邊打趣道。
這樣的相處模式,是她第一次見到,也覺得整個京城大概就沒有像他們這樣的夫婦了。
不過,看着讓人感動,不是嗎?
“真不捨得的話,就不會受傷了!”鳳綰嘆息一聲,低聲呢喃着。
她不是傻子,龍易是什麼人,那是隨便跺跺腳就能震動京城的人,結果因爲容耀竺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給傷到了。雖然是爲了救她,但是她不信龍易躲不過,只不過他不想躲,因爲這傷勢,能改變很多事情。
她明白,心疼,但是說不出口。
想到龍易受傷的理由,她心裡就對容正產生了怨怒,若不是當初他要護着容耀竺,她又怎麼會放容耀竺一馬呢。這樣的人,心狠手辣,就該殺,當初,就不該放過他。
今天的事情,容正明明知道的清楚,但是爲了維護容耀竺,又想息事寧人,這樣的人,真的不配爲龍易的父親——怎麼有人可以如此偏心,偏到沒心了呢。
素姨張張嘴,想說什麼,但看到王妃並沒有真的生王爺的氣,想着他們兩個互相關心卻都暗藏在心裡,真真讓人難受,也就沒開口了。
“這是怎麼了?”看到跪在一邊角落裡的秋葉,素姨疑惑的問。
不是沒想揪掉人家的真面目嗎,怎麼就好好的開始懲罰了呢。
看到秋葉,鳳綰心裡的那股氣就涌上來了,但是她不能打,也不能罵,只能漠視。
“王爺受傷回來,大家都在忙着,兩個孩子知道我們回來了,撇開了陳嬤嬤她們就跑來了,結果秋葉看到了,不但不阻止,反倒開門讓她們進來,結果……孩子們嚇到了,嚎啕大哭,臉色都白了,”這就是她掏心掏肺要照顧的丫鬟,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連孩子都敢下手,還有什麼是她不敢的。
素姨一聽,面色變了一下,眼裡閃過戾氣,“難怪方纔我來的時候,大家的臉色都不好,我還以爲那是擔心王爺呢,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呢!”
對於惜兒跟佑兒,大家都格外的疼愛,素姨也不例外,所以看着秋葉的眼神充滿了殺氣,讓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秋葉莫名的瑟縮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擡頭看了一下,發現了站在門口的王妃,立刻磕頭哭訴道:“王妃,奴婢真不是故意的,求求王妃,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疏忽大意了!”
磕頭求饒着,可話裡話外卻不承認着自己的錯誤,反倒是暗暗指責她是受到無妄之災,這些事情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鳳綰被逗笑了,她慢慢的上前,眼神始終盯着秋葉,直把秋葉看的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再看着她之後,才低聲開口道:“秋葉,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秋葉愣了一下,暗暗挪動一下自己跪的麻木的膝蓋,心裡格外委屈——自從成爲一等大丫鬟之後,別說什麼跪了,就是旁的什麼粗糙的活都輪不到她來做,這突然一跪,她覺得自己的腿都要廢掉了。
“奴婢不該開門讓兩位小主子進去看到王爺受傷的樣子,”秋葉低頭咬牙說着,然後擡起頭的時候,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是,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道兩位小主子是想着王爺跟王妃了,所以才讓他們進去的,沒想到會嚇到他們!”
看着秋葉不知死活的樣子,鳳綰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她把眼神落在一邊跟自己行了禮的秋落身上,揚聲問道:“秋落,你覺得秋葉錯在哪裡了?”
秋落抿嘴看了秋葉一眼,對上秋葉滿懷寄望的雙眸,咬咬脣道:“秋葉錯在不該跟王妃爭辯,身爲奴婢,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爭辯的資格!”秋葉,王妃對你的善待,你是真的蹬鼻子上臉,以爲自己了不起嗎?
你連身爲丫鬟的責任都忘記了,難怪你會做出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秋葉愣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秋落是這麼回答的,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管她說什麼,都會按上一個頂罪的罪名,那是身爲奴婢最最不該做的事。
看着語塞的秋葉,鳳綰微微低頭,嘴角掛着森寒的笑容,冷冷道:“秋葉,現在,你明白了嗎?不管你心裡有多麼不服,嚇到兩位小主子是事情,本王妃還沒責罵你呢,你竟然跟陳嬤嬤辯解,這個是身爲丫鬟該做的事嗎?本王妃責罰你,是想讓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只不過是個丫鬟,仗殺發賣,一切的權利都在本王妃手裡,容不得你半點掙扎,你懂嗎?”
姑息養奸,她話中的意思,若是秋葉聰明的話,應該會明白,可惜,看到她眼底深處閃過的不甘跟恨意,讓鳳綰知道,自己的苦心還是白費了。
這樣的人,真的不能留了。
想到自己的賣身契還在王妃手裡,秋葉就算是滿肚子的不甘也不得不低頭。
秋葉乖順的沒有再開口了,但是鳳綰並沒有放過她,而是讓她繼續跪着……秋落深深的看了秋葉一眼,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呢?”素姨跟鳳綰往兩個孩子的住處而去,在路上,素姨想到傷人的是容耀竺,不由好奇的問。
王爺受傷,那是含着算計的,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就過了。
“等王爺的傷勢好一些後再說,”人在那邊,能跑到哪裡去,更何況,如今的容耀竺是生死不知,龍易的那一腳,狠而重,容耀竺不死也半殘了,就這樣,就夠他熬了。
鳳綰的預料是對的,容耀竺傷的挺重的,因爲當初他一心想要殺了上官鳳綰,對受傷的龍易是一點防備都沒有,所以那一腳,傷的挺厲害的,至少大夫說了,沒有三年五載,這受的傷勢好不斷根。
內傷嚴重,昏迷不醒,就單單這兩點就夠要呂氏的命了,更何況大夫說不知道人什麼時候會醒,就算醒來也不能輕易挪動,若是一個不小心,這輩子就跟藥罐子打交道了,想到這些,呂氏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拼命的流,眼眶都紅了,腫成一片……。
容緋月被安氏關着,本不該出來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兄長性命垂危的時候,就求着自己的父親,最後鬧的父親沒有法子了,才放了她出來,並答應會在安氏面前幫她說話。
站在母親的身邊,容緋月看着哭的嗓子都啞了的母親,心裡一陣煩躁,“哭哭哭,就知道哭,哥哥都這樣了,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哥哥白白受傷嗎?”想到上官鳳綰跟龍易,她的心裡一陣的恨意——那麼大的戰王府,可以容忍一個傻子,卻不讓她住,怎麼能讓她不恨呢。
鳳綰跟龍易要知道容緋月心中的想法,肯定會問她一句:爲什麼要給你住呢?你又算個什麼呢?
有些人,從不知道什麼事情是自己不該做的,總是覺得自己得不到的,求不到的,就是人家的錯。
“月兒,不許跟你母親這麼說話!”容正一直背轉着身,沒有看屋子裡的人,這會兒,聽到自己女兒一點樣子都沒有,囂張的辱罵自己的母親,立刻轉身怒斥道。
“那要怎麼說?”容緋月不但沒有承認自己的錯誤,反倒很是張狂的說道:“是她沒用,不能保護哥哥,父親,哥哥受了那麼重的傷,你一定要爲哥哥報仇,那戰王還是父親的孩子呢,只要父親出面,他肯定無話可說,還會乖乖來給哥哥道歉的!”
容緋月心裡並不是真正的關心容耀竺的死活,她在乎的是怎麼才能讓龍易跟上官鳳綰名聲掃地,丟了裡子跟面子,讓自己好好的嘲弄一番,好泄心頭的怨怒。
她一定要看着龍易跟上官鳳綰在哥哥面前低頭,這樣,才能平衡她受到的委屈。
可惜,容緋月想的是很美好的,但是容正並未給她這樣的希望。
“你哥想殺了戰王妃,”想到上官鳳綰對他不客氣的呵斥,他的心不由的一縮,搖搖頭,不想再去回憶那個畫面。“是戰王救了她,並讓你哥在手臂上狠狠的戳了一刀,傷可見骨……你覺得父親該以什麼樣的藉口卻爲難他們,讓他們來這裡跟你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