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複雜情緒是鳳綰不知道的,她知道的話,也不會在乎,因爲選不選太子的,他們還沒決定,由不得太子去挑剔他們有沒有那個資格。
就算龍易沒有兵權又受傷了,但他的威信還在,只要他願意,振臂一呼,支持他的人絕對不少——只不過,有些人只看到表面,覺得龍易沒了兵權,就什麼都不是了,還使勁的要迫使龍易低頭,卻不曾想過其中牽扯的深度。
“太子殿下,這邊請,”鳳綰周到的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來,但這份周到還是讓太子明白,他始終被戰王府拒之門外,沒有被接納。
他已經表面了態度,想着能拉攏龍易固然好,就算不能,至少不交惡,免得讓他現在的處境雪上加霜。
在太子思緒糾結之際,鳳綰已經領着他到了後院,因爲之前交代過,所以除了素姨還在屋裡,其餘的人都退了出去,太子來的時候,也沒見到旁的人。
“太子萬安,”素姨一見到太子,立刻行禮道。
“起來吧,”在戰王府裡,太子也沒有多大的架勢,讓跟着自己來的小廝在院門口候着,是一點架勢都沒有。“王爺受着傷,就別多禮了,本宮是來看看你的,可不是來擺架子的,”太子見龍易要行禮,立刻阻止道。
鳳綰看着這一幕,想着沒有裴家,太子或許是最好的人選,可惜啊,跟誰家做親戚,那不是太子能決定的。
“勞煩太子惦念,”龍易不亢不卑的回答着,對太子的到來也沒多大的熱切,只是面上還過的去。
在太子心裡,龍易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到也沒有惱恨什麼,只是心有餘悸的望着他的手臂說:“好在只傷在手臂,若是傷在旁的地方,那真的讓人後怕!”就算是手臂,好幾天了,還染着血跡,想來也如外面謠傳的那樣,這傷勢癒合的不怎麼好。
“太子殿下不知道,王爺雖然傷在手臂上,但傷到了筋骨,只要微微一動就會扯動傷口,所以是極難癒合的,”素姨在一邊適時的開口解釋着。
“唉,要是傷在別處,說不定此刻已經癒合了,哪裡會想到,傷到手臂也會那麼麻煩,”龍易有些無奈的嘆息着,到沒有生氣不耐的樣子。
“那王爺對傷人的容家公子可有什麼想法?”他知道容耀竺是龍易名義上的親兄弟,但也知道他們其中複雜的關係,不由關切的說了一句,“朝堂上,爲着容耀竺傷人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有人說要嚴懲,有人說是自家兄弟的事,何至於鬧到朝堂上,反正分開兩派,鬧的朝堂上也是亂紛紛的,就等着王爺傷勢好轉之後親自解決呢!”
因爲安心在家養傷,所以對於朝堂上具體的一些事,鳳綰並不清楚,也沒讓人去打探,免得被人懷疑什麼。現在,她跟龍易聽到這件事,不由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這件事怎麼就鬧那麼大了。
龍易還在養傷呢,就算鬧大,也等着龍易傷勢好轉之後……更何況,龍易當時是震怒的,但之後就沒有任何的行動了,怎麼有人比他們更希望容家出事呢。
“容家跟安家牽扯着,安家插手的事太多了,總會讓一些人覺得不舒坦的……,”太子見他們疑惑,就主動的爲他們解釋了緣由。
而其中,他的人下了很大的力氣,勢必要把容家啃掉一口,也好讓安家人知道,不管是誰,想在京城獨大,那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太子這麼一說,龍易等人自然就明白了。
“朝堂上的事,本王不管,本王現在只想着養好傷勢……至於容耀竺……等本王傷勢好轉之後,本王定會找他好好清算清算的,”容耀竺當時是想殺綰兒的,若是沒有他在,綰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還有當初他要傷害兩個孩子的事,種種加起來,這個人,都不能留。
他們是親兄弟,可是,容耀竺何嘗把他當成親大哥看待。
再怎麼說,他們在鎮國將軍府裡待了那麼多年,就算綰兒後來奪走了掌家權,但至少沒有虧待他們,難道他們在將軍府的日子不比容家來的好嗎?他們不但沒有感恩,反倒是恨不得讓綰兒跟一雙孩子出事,好讓他們坐享其成,也不想想這些是不是他們該得的。
對他們,他自問已經仁至義盡了,就算當初娶鳳綰的時候想要算計呂氏等人,也是證明他們心太大了,不然的話,綰兒不會容不下他們的。
太子見龍易並沒有放過容耀竺的意思,心裡微微鬆口氣,至少知道他背地裡安排的事,不但沒有惹怒龍易,反倒順了龍易的心,就徹底的放心了。
跟太子說話,最不想的就是提到朝堂上的事,可偏偏的,在龍易左顧而他言的時候,太子每每都會把朝堂上的事攤開來說,弄的龍易幾次眼中閃過不悅,但也沒有跟太子直接翻臉。
太子的處境,他很清楚,二皇子蹦躂的厲害,加之安家算計的也多,太子已經寸步難行了,他想要使勁的拽着他們這些武臣,也算是情有可原。
“太子殿下,王爺如今傷勢未愈,臣婦想趁着此次機會讓王爺好生調養,畢竟當初在戰場上也落下了不少的傷勢,這些陳年的傷勢得靠養着才能調理好,所以殿下若真的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請裴家幫襯幫襯,畢竟裴家是太子的外祖家,再怎麼樣,裴家也會站在太子這邊的!”鳳綰把話挑明瞭,免得太子一直糾纏着王爺,讓人心煩,更會讓人覺得王爺已經選擇了太子,對如今的局勢更不利。
雖然交出兵權的王爺不會成爲皇上眼裡的眼中釘,但一交出兵權就投靠了太子,若是被有心人一挑唆,還不知道會怎麼陷害王爺,到時候,恐怕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
提到裴家,太子眼裡明顯的涌上了一層戾氣,面色也不那麼淡定了。
“王妃難道不知道裴家已經投靠了二皇子嗎?”這樣的話,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大概,除了他之外,整個天下的人都覺得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畢竟裴家是他的外祖家,不投靠他,不支持他,完全說不過去。而且,他跟二皇子雖然是親兄弟,但是已經到了魚死網破,不是他死就是人家死的決裂地步,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可偏生的,裴家做出的決定讓人大跌眼鏡,讓人疑惑不解。
見太子怒了,雖然這份怒氣不是衝着她來的,但鳳綰還是覺得好奇,“二皇子能給裴傢什麼好處,竟然讓裴家不顧太子殿下跟皇后娘娘呢,你們纔是裴家嫡親的,不是嗎?”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可是,每每快要抓到什麼的時候,那線索又飛快的溜走了,讓她什麼都抓不住。
說起裴家,簡直就是太子的痛,他拼命想要讓自己鎮定,身爲太子,不能在外人面前隨意顯露自己的情緒,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忍不住,因爲他很清楚,龍易跟上官鳳綰就算不支持自己,也不會支持二皇子的,因爲二皇子跟上官家還有不可緩解的仇恨,所以也不怕自己說出的話會被傳出去,會幫了二皇子。
“裴家是本宮母后的孃家,論親疏,裴家唯有支持本宮纔是不二的選擇。但是,在之前,裴延明在暗地裡三番四次的幫着二皇子,只要母后或者本宮開口詢問,他就解釋說本宮是太子,讓讓二皇子又如何,好讓朝臣都知道本宮的寬容大度。那個時候,本宮全心全意的信任裴延明,想着他那麼做,也有點道理,就沒有阻攔着……可是,到後來,他做的事,越發離譜,竟然還想讓本宮爲算計甄家出人命的二皇子求情,就差點說出讓本宮把太子之位讓出來的要求了。這樣的舅舅,王妃覺得本宮還能依靠嗎?”若是他登基了,第一個要滅的,就是裴家。
裴家,不被滅九族,也要讓他們永遠的遷出京城,一個都不許在京城逗留,更不許他們任何一個參與科考,別想裴家還能再往上爬,一輩子都別想。
甄羽茉出事的時候,鳳綰跟龍易都不在京城,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了甄家跟甄氏的控訴,這還是頭一次旁人在鳳綰的面前說起這件事,讓她不由的愣了愣。
“皇上震怒,裴延明讓你去跟皇上求情?”龍易抓住了事情的重點,悶聲問道。
“是,也因爲如此,母后徹底失望,本宮纔看清楚裴家的目的。他們哪裡是在幫本宮,是恨不得把本宮拉下去,好扶持二皇子上去,”太子是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終究因着這件事太難讓人接受了,是語氣還是有些激動。
“那二皇子許諾給裴傢什麼好處?”這個纔是最關鍵的。
沒有好處,誰會做那樣出頭的事,又不是傻的。而且,裴家身後有個大家族,站錯了,那是幾百甚至幾千條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