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氣的不想說話，這時候一直在旁邊笑眯眯的老馮和老劉對視一眼，開口幫着老高解釋：“國際級運動健將是我們國家運動員的最高技術標準，除了榮譽之外，還有很多方便。比如運動員不能當一輩子吧？可你該上學的時候都練體育了，啥也不會咋辦？有這個稱號，上學、上班都方便。”
老劉也開口道：“運動員級別是和工資掛鉤的，就好像工廠裡的工人級別一樣，到時候退休金也按這個走。你別看不上這點錢，這不是錢的事兒，而是榮譽。你有了這個東西才能談到下一步。在我們國家的足球領域，你的情況很特殊，個人技術非常出色，爲國家做出了突出貢獻，所以獲得了國際級健將稱號之後，有可能進一步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王艾震驚的道：“我一個踢球的還能享受到國務院特殊津貼？那不是都給科學家、老師什麼的嗎？”
老劉搖頭笑道：“要是一般的還真享受不到，踢球技術水平這東西，也不像鉗工什麼的，擺的出來，考的明白，我們還沒摸索出具體的標準來。而且我們過去這情況，要給我們發特殊津貼，老百姓非得造反不可。但上級也不能不考慮實際情況。比如你王大老闆現在都啥樣了？你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還是我們國家不知道？你他麼都金球獎了！全球第二了！說你在足球領域是技術特別突出，貢獻特別突出的專家有什麼問題？對金球獎的專業性，我們國家是承認的。規定落後可以再補，但你的情況可以先行處理。”
老馮也點頭：“上級沒明着說，但就是這意思。”
王艾啊了一聲，想了會：“特殊津貼這個一會再說，國際健將都能評上嗎？”
老高嗤笑一聲：“想什麼呢？還都評上？99年女足世界盃亞軍，回來也沒說都評上，我記得是六個還是七個來着？算咱男足影響力更大、競爭更激烈，但咱只是第八，所以最多評五個。”
王艾皺着眉：“那我要參加評選，是不是就有別人被擠下去了？”
老高、老劉、老馮三人神色複雜的對視一眼，老高嘆口氣：“你呀，有這心就行了，一個是國家隊的誰也不差這個錢，二來你要都評不上，你讓他們怎麼好意思領？三來……這是國家給的榮譽，這是組織給你的認可，你不要你什麼意思？知道的以爲你有心謙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又是金球獎又了世界足球先生的，瞧不上咱國家頒發的榮譽了。”
“好好好，我申請我申請，你歲數也慢慢大了，別總生氣，注意點心腦血管……”王艾嘟嘟囔囔：“話說以前怎麼沒這麼麻煩呢？”
老高哼了一聲：“那時候你歲數小、級別低，我們就給你辦了，現在你都頂格了，我們作爲領導的不得問問你的個人意見？萬一看不上我們還能硬給你？”
王艾哦哦兩聲，他可還記得呢，當初去國少他什麼證件也沒有，也不知道辦，更不會辦，他的三級運動員證書，都是老高忙前忙後給辦的，可麻煩了。因爲他不是體育這條線上來的，老高要跑足協、跑體育總局，跑人大，來回折騰不說，還被人大教授噴了一臉。
“那特殊津貼就我嗎？”
老劉道：“暫時應該就只有你，你走到如今這個地位了，有些東西你就別想着和光同塵了，也別想着發揚風格了。有些東西你必須要拿，有些程序你必須要走。反正錢也不多，五年兩萬。再說，享受這個的，運動員裡雖然沒有，教練員裡還是有的。”
老馮也笑着道：“教練員只要教導出了足夠優秀的弟子就可以評，04年沈指導因爲帶隊拿了奧運第三，所以回來就評上了，他是男足第一個。去年高指導帶着你們拿了世青賽冠軍，也夠格了，今年世界盃這事兒，估計劉指導也差不多了。”
聽到這，王艾突然一恍惚，然後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世界盃回來的時候，這玩意閻副主席發過我一本，還讓我好好看看。”
再一瞅，對面三人表情都不好看，王艾趕緊道：“那什麼，我現在就申請唄，都要啥？”
申請倒不復雜，有現成的表格，往裡填就行了，自然情況、履歷成績什麼的，填完了再由教練組、足管中心分別簽字畫押，送到總局再審覈對照，等待研究批准。但你要不主動申請，人家也絕不帶上門給你的，而且時間限制就六個月，過期不候！
王艾一邊忙着，一邊聽老劉還絮叨：“我昨天去競技司辦事，見他們正收攏材料，我就隨便瞅了一眼，好麼，去世界盃的都遞交報告了，就差你一個。我說你這心也是真大，你不是還是有個秘書還是助理什麼的嗎？怎麼也不提醒你？”
“她哪知道這些啊，這得虧您三位了，人家還不知道怎麼琢磨我呢。”
“沒事兒，等我們幫你交材料的時候再和人家解釋，反正你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半路出家，自己不懂家裡也沒明白人，又常年在國外消息不靈通，所以你這絕不是態度問題，純粹就是不知道。”
忙忙叨叨填了一大半，最後一個大空白的地方是“申請理由”，王艾抓耳撓腮，我寫點啥呢？說是衝榮譽？沒的叫人笑話太假！說是衝錢？人家就問了，這一個月兩千來塊，算英鎊才100多，你他麼在切爾西一天就掙8000！
正爲難，老高斜着眼接過去：“趕緊滾蛋！”
王艾走出門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就這麼點錢可給我嚇的。不過可也是，不止是錢的事兒。
走出奧體中心，回家幫着王艾取東西的康絲已經在李林的車裡等着了，上車了看手機，都12點了！趕緊去機場，一路上還問康絲，我那金牌拿來沒？我和家裡說沒說五個獎盃送國博的事兒？咱家誰去參加開展儀式來着？黃欣是吧？
康絲就剩下點頭了。
快到機場了，王艾才一下靠在後座上：“誒呀臥槽，這一上午給我顛兒的。”